暮色四合。
鳳無塵困倦以及,倒頭就睡,剛剛睡得朦朦朧朧,外面有人叩門。進(jìn)來的是一個侍衛(wèi),這幾天,在這里廝混的熟了,鳳無塵一眼就辨認(rèn)出來,面前那高大威猛的男子,乃是蕭子焱的左膀右臂,叫做裴臻。
裴臻是武將出生,說話也是高門大嗓。
“王爺讓你過去,吹花小筑。”裴臻說完,大步流星的去了,她哪里能不去呢,稍微收拾收拾,瑟瑟發(fā)抖的去了,外面的冷空氣太厲害了,讓她每走一步都如墜冰窟。
蕭子焱召見自己,所謂何來?一路上,鳳無塵浮想聯(lián)翩。
吹花小筑,在園林中央,是個觀景臺上修筑起來的建筑物,這個建筑物拔地而起,能將王府,乃至于帝京盡收眼底,可以登臨覽勝,上去以后,很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
她去了,有侍女帶著她拾階而上。精修的閣樓里,蕭子焱斜倚在云榻上,手中握著一張羊皮紙,紙張上斑斑點點都是墨跡,很多墨跡都褪色了,說明這張紙年代久遠(yuǎn)。
他一瞬不瞬的盯著這張紙看,好像紙張里有什么西洋景似的。面前的狻猊香爐,噴涌出來一股一股扶搖直上的青煙,將蕭子睿的身形面貌都籠罩在了里面,人因為在煙中霧里,顯得有那么一點距離感,有那么一點似真似幻。
鳳無塵行禮。
“見過王爺。”
“起來吧。”他道:“沒有外人在場,不需給本王襝衽。”
“是。”她點頭,一切以他為中心,蕭子焱說什么,鳳無塵都馬首是瞻。
“抬起頭來。”他清冷的命令,她抬起頭,迎視到的就是蕭子焱那深邃的鳳眸,眸色里沒有絲毫的感情,是那樣的空洞,古井無波一般。
“側(cè)妃作踐你了?”
“未曾。”她說,不假思索的模樣。
“本王聽到點兒飛短流長,你自己倒是好,卻矢口否認(rèn)了,看起來到底不需要本王為你出氣。”他說,又道:“多多忍受吧,這里讓你暴跳如雷的事情還數(shù)不勝數(shù)呢,要是連這些事情都感覺自己不能承受,以后就更不要說了,皇兄比我們?nèi)魏我粋€人都強大。”
“不,是比我們加起來還要強大不少。”說完,將羊皮紙攤開在桌上,喝令一聲——“上前。”鳳無塵只能亦步亦趨,站在八仙桌前面,他頎長的食指點一點桌面上的羊皮紙——“仔細(xì)看看,爛熟于心,這些人可都是與本王要好的人。”
鳳無塵點頭,速記起來,一目十行的看。爹爹的名字上,打了一個叉,說明爹爹已經(jīng)死亡了,鳳無塵的手指一涼,他已經(jīng)將那羊皮紙拿走了。
“可記住了?”
“十有八九記住了。”
“好記性,十分之一不重要。”他說完,又道:“本王準(zhǔn)備了一件冬衣給你,裴臻,拿過來。”鳳無塵感激的看著裴臻,裴臻手中舉著一個朱漆描金的托盤,托盤里放著一件葛衣,看上去乏善可陳的顏色,做工也不怎么樣,鼓鼓囊囊的。
“王爺讓姑娘御寒,姑娘不要辜負(fù)了王爺?shù)囊黄眯摹!?/p>
“是。”她握住了,發(fā)現(xiàn)這衣裳比一般的要沉重一些,摸一摸才發(fā)現(xiàn),這不是棉衣,而是蘆葦?shù)囊律眩唤嘈Γ@就是他對自己的好嗎?或者是因為這一件衣裳,她辛酸起來。
“退下。”他喝令一聲,鳳無塵頷首,離開。
回到下人的屋子,眾人都已經(jīng)睡了,鳳無塵抱著那一件蘆葦?shù)囊律眩瑓s始終不能入眠。是的,從種種跡象來看,他是在幫助自己。
風(fēng)寒很快就過去了,這讓鳳無塵都驚訝,平日里自己的身體并不如何好,風(fēng)寒也能讓自己纏綿病榻一個禮拜,但這一次,很快的就過去了,這讓鳳無塵訝然。
第三天,和前兩天一樣,到翊荷居去了。
曲靖婉安排的事情越發(fā)的簡單,到了午后,已經(jīng)全然都做完了,侍女招招手,與前兩次一樣,鳳無塵跪在了面前堅硬的地面上。
這一次,和前兩次不同的是,侍女打開了簾子,簾子中伸出來一雙手,鳳無塵從來沒有見過世界上會有這樣完美的一雙手,那雙手不瘦弱,也不豐腴,是天生尤物才有的手掌。
白皙,好像潔白的玉蘭花。跟著,鳳無塵抬頭,微微一愣神,她讓眼前這豐容靚飾的女子給震懾到了,世界上哪里有這樣完美的一張臉呢,那張臉是瓜子臉,眉毛是柳葉眉,高貴不可一世。
墨瞳黑漆漆的,嘴巴好像鮮艷的菱角,那雙手上的指甲一枚一枚圓潤美麗,沒有紅色的蔻丹,至于這女子的衣裳,華貴不可方物,今天,終于見到了曲靖婉。
“娘娘!”鳳無塵乖覺的叫一聲。
“起來,能在本妃這里毫無怨言做事情的,鳳毛麟角了,你日后隨伺在本妃左右,于你有益無害。”她說,鳳無塵點點頭,那雙手的主人為了表示友好與接納,居然一把將鳳無塵的手握住了。
“有本妃在,這里沒人會欺負(fù)你。”鳳無塵連連點頭,卻不知道,這女人忽而對自己好,這好的背后有什么包藏禍心的東西。
一天過去了。
鳳無塵沒能參透究竟曲靖婉是什么目的,她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之人罷了,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呢?她自己都想不到。
還沒有休息呢,蕭子惠過來了,砰砰砰的砸門,明蘭立即去開門。外面如水的月光里,站著一個穿著夜行衣的人,要不是之前見過蕭子惠,這一次見面,簡直鳳無塵會以為,蕭子惠是闖入王府的江洋大盜。
“出去陪我練武。”說完,一馬當(dāng)先的去了。
“小姐,要您去練武,這么晚了……”明蘭擔(dān)憂的看著夜色,鳳無塵道:“不妨事。”跟在蕭子惠的身后去了,兩人到了花園里,這里有梅花樁,鳳無塵指了指,“上去吧。”然后自顧自的捂住了眼睛。
“你做什么?”這一次,她是真的怕了,蕭子惠從袖子里摸出來一把鐵蒺藜,這……不會是用自己練暗器吧?
“更年的媳婦,我是主你是仆,你這樣和我說話,會挨打的,不過我還是告訴你,我是準(zhǔn)備用你練習(xí)一下鐵蒺藜,順便也提升一下你的求生欲與戰(zhàn)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