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其實無論是曲靖婉還是解晚晴都是從一而終之人,他們對您是死心塌地是的,之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她到這里來,雖然沒能說太多的話,但我卻以為,她是過來救贖你的?!?/p>
“你是說,我這殘廢需要他千里迢迢過來救贖了?”看到蕭子焱這氣急敗壞的模樣,蕭子惠不免嘆口氣,“皇兄,事已至此,你居然還在為這個事情而耿耿于懷,您怎么還在自暴自棄啊?!?/p>
“依照我看,現在,你除了自己卻再也沒有更大的敵人了?!?/p>
“自己?”蕭子焱想不到,蕭子惠會說出來這樣具有哲理性的話,不禁嘆口氣,“或者,你說的也是?!?/p>
“她要見你?!笔捵踊萜鹕?,剛剛蕭子焱對自己態度并不好,那其實已經是變了相的逐客令。
“我話已經帶到了,想必你也不會想要見一見這個故人的,那么,就算了,我先去了?!笔捵踊轀蕚湟蛔吡酥?。
他實在是想不到,哥哥啊哥哥,當初那樣厲害的一個人,而現如今呢,哥哥去成了這樣一個失去了信心與力量的人,一切想到這里,她的心情是一點兒都不好了。
“我見。”蕭子焱的聲音很沉重。
“果真?”
“她來找我,一定是有什么事情的,我必須要見一見。”蕭子焱看向蕭子惠。
“這才是我的好皇兄?!笔捵踊蓊h首。“我今晚就有安排,你放心就好,你們今晚就能見面了?!?/p>
蕭子惠安排的很巧妙,她為了避人耳目,找到了一件太監的衣裳,換給了惠明法師,那惠明法師膽怯的追隨在蕭子惠的背后,不一會兒,就到了蕭子焱的客寓里。
她是想過的,戰敗后的蕭子焱生活的去也的確會不盡如人意,但卻想不到,蕭子焱現在的狀況,遠遠的超過了自己能想象的糟糕程度,他現在居然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
看到半身不遂癱瘓在輪椅上的蕭子焱,她的淚水滾滾而下。
“阿婉?”蕭子焱抽口氣,看著眼前的太監,那太監連連點頭,將帽子摘落了下來,一臉縱橫斑駁的淚水。
“我來看看你?!彼兀曇魩е耷弧?/p>
“我殘廢了。”蕭子焱不關痛癢的說,是的,在自己剛剛不良于行的那一段時間了,蕭子焱是不允許別人在自己的面前提殘廢兩個字的,甚至于,他在麻痹自己, 讓自己變得無遲鈍變得麻木不仁。
以為這樣,就能忘記這一檔子事情,但久而久之的,蕭子焱卻明白,殘廢就是殘廢,這是既定事實,不是你忽略了就不存在的假想。
他用很長的時間,終于接受了這個現實。
“不,你還能站起來?!被菝鞣◣煖I水婆娑,上前來,跪在了蕭子焱的身邊?!暗劬磺卸际鞘捵宇5牧?,但起我料定了,你還是能站起來的,你能直立行走的不要自我放棄啊,蕭子焱?!?/p>
“你如何知道我卻能直立行走呢?”蕭子焱冷笑,質疑的看向眼前人,那眼神冷的就如同冰鎬一般,犀利的,緊迫的盯著眼前人。
“你可以的!”她道。
“不,不能!”她看到蕭子焱竭盡全力的站起身來,他的動作是那樣的慢,為了找到著力的點,緩慢的用手握住了輪椅的扶手,輕輕的,慢慢的起身,就在惠明法師以為,奇跡會產生的一瞬間,然蕭子焱嘭的一聲就跌落了。
看到這一幕,她驚訝的慌張的,乃至于手忙腳亂的去攙扶蕭子焱,大概,蕭子焱早已經習慣了這樣,面上的神色卻是那樣的平靜,一切看到這里,惠明法師的淚水就再也忍不住了。
“你可以的。”惠明法師激動的攙扶起來蕭子焱“我們都在等,等你站起來,你站起來,可以的。”
“我已半身不遂,我是個寄人籬下的……的……廢物啊?!笔捵屿涂嘈Γβ暿悄菢拥某林兀磺锌吹竭@里,惠明法師傷感了。
“我和解晚晴,我的父親,解晚晴的家族人都在等你,實話告訴你,我這一次來這里是有目的的。”
“目的?”蕭子焱悲涼一笑,沉沉的聲音,就好像鋼刀刮擦在了地板上一般?!澳康?,你有的目的不外乎是見一見我罷了,現如今,你看到了最狼狽的我,將你……可以去了?!笔捵屿椭噶酥搁T口,神色是堅毅的。
好像在說:“慢走不送?!?/p>
“不,我不走。”惠明法師道:“我要在你身邊,到你能站起來,我們已經在吞并了,我們準備和你里應外合,父親和解晚晴的爹爹,就是你的力量,我來這里,是解晚晴的意思,是我們的意思啊,你難道果真要看到蕭子睿高高在上嗎?”
“你失去了鳳無塵,但你卻還有自己,你……”惠明法師嘆口氣?!斑€有我們,永久性的,我們……都在你的背后,我們是您的后盾,也是您前茅,你需要調整好你自己?!?/p>
“不,不,我辜負了你們,我卻也耽誤了你們,我害了你們?!?/p>
“不,王爺,你并沒有,你并沒有啊。”
“無塵死了,我也死了半個了,你不要做這種念頭了,你……你去吧,惠明法師,你去吧,去吧。”蕭子惠避免談論這個話題了也杜絕了與惠明法師的接觸,無可奈何的,惠明法師只能失望透頂的看向蕭子惠。
這個蕭子焱,是自己陌生的,比那新婚夜,除掉了自己的紅蓋頭的蕭子焱還要自己陌生。
遭遇了什么,讓蕭子焱徹徹底底的變了,經歷了什么,以至于,這樣徹底的粉碎了蕭子焱的希望。
“我……”
“出去吧,我一個人安靜安靜?!笔捵屿皖~角的青筋在跳動,胸膛也在劇烈的起伏,看到這里,她終于知道了,今晚,過猶不及,是到了自己辭別的時候了。
“我還在帝京,暫時不會走,我會取得留守在帝京的希望,以后我們還會常常見面的,但現如今,我……我就……”她淚眼闌珊的盯著外面黑漆漆的夜色,“我就先去了?!?/p>
“去吧?!笔捵屿蜔o悲無喜。
從屋子出來,外面的夜色,似乎比之前還要黑了,伸手不見五指,蕭子惠在外面等,百無聊賴,將一枚小石子在腳下面踢來踢去,看到這里,惠明法師嘆口氣,輕輕的走到了蕭子惠的面前。
“哥哥殘廢了。”蕭子惠道。
“會好起來的,阿惠,你相信我?!?/p>
“我不相信哥哥,他是自我放棄了,這可怎么辦?,F在你也看到了那意氣風發的,那風流倜儻的,那讓人仰望的哥哥,已經不復存在了,現在的蕭子焱是負能量爆棚的人,我們卻能怎么樣呢?”蕭子惠看向惠明法師。
“會好起來的。”惠明法師嘟囔一聲。
少停,遠處有了一串紅燈籠,是一群太監,簇擁了夜榕來了。
“糟糕,你不能留在這里了,我需要護送你離開。”蕭子惠看看四周圍,但卻發現,現在走,已經來不及了。
“沒事的,我自己走,你去中歐選夜榕,沒事的。我能照顧好自己,這里雖然對我來說,是陌生了點兒,但我還是會安然無恙的回去。”惠明法師道。
“這……”
“你快去周旋,不然他會生疑的。”惠明法師道。
“你照顧好自己?!?/p>
“阿惠?!迸R走之前,她回眸,意味深長的看向蕭子惠?!爱斝狞c兒,夜榕未必就是好人。”
“這個我卻從來這里就知道了,好了,你去吧?!笔捵踊莸?,蕭子惠還以為惠明法師會怎么去,想不到,惠明法師大搖大擺就朝著遠處去了,“哎呦不好,你怎么朝著刀口上去撞呢?”蕭子惠想要拉惠明法師回來。
但是,惠明法師已經大搖大擺的,堂而皇之的去了。
本以為,這樣一來,會暴露,但想不到,正大光明的走,惠明法師卻安然無恙就回去了。
至于蕭子惠,看到夜榕從黑暗中過來了,站在客寓門口,給夜榕行禮。
“你皇兄已經睡了嗎?”夜榕來的是晚了點兒。
“沒……沒能,剛剛我和他聊了聊,想不到他已經聽不進去我一句話了,你倒是和我皇兄好好的聊一聊,畢竟我皇兄很快就要成你的小舅子了,也將是你們未央國的駙馬爺?!?/p>
“這個,我知道,”夜榕指了指背后的人——“他會看看你皇兄的?!笔捵踊葜溃归艓н^來的是醫官,點頭,帶領他們進入客寓,客寓里,蕭子焱盯著窗口的夜色在看。
明媚的月光,落在葉片上,窗口外,是一株高大的榕樹,那榕樹的葉片,閃爍了一片清新的光芒,聽到那戛然而止的腳步聲,蕭子焱緩慢的回頭,那深邃的目光清澈的好像泉水。
“朕……”夜榕繼續往前走,來到蕭子焱的身邊。“過來看看你?!庇值溃骸澳憧瓷先ィ俱猜淠瞬簧??!?/p>
“嗯?!笔捵屿忘c頭。
“你為王爺看看身體,朕靜候佳音。”夜榕坐在屋子里,對跟自己過來的醫官揮揮手,那醫官點頭,卻不敢怠慢,上前去,看蕭子焱的病,用小錘子在蕭子焱的膝蓋上敲敲打打。
過了會兒,卻慚愧的退下了。
“怎么?”夜榕將口杯放在手邊,大概是冷,夜榕的手掌,覆蓋在了口杯上?!熬烤乖趺匆换厥??難道果真治療不好了嗎?這如何可能呢?他還年紀輕輕,修復能力原本就很健旺的?!?/p>
“臣下知道,但臣下的意思……這確實是臣下之前就沒有見過的,二來,王爺是在自暴自棄,要是自己多多鍛煉,未必就沒有奇跡發生。”
其實,每一次過來的醫官,顛來倒去也就這么一段老生常談,蕭子焱一開始聽他們這樣說,也相信他們的話,但久而久之的,就對他們的話產生了懷疑。
只因為,蕭子焱在嘗試,卻都失敗了,這一個多月了,他每天都不放棄訓練與復建,但結果卻是,自己做的努力,都泥牛入海一般,說消失就消失了。
“王爺,你聽到了?”夜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