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無塵好像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簡直以為自己看錯了。
蕭子焱進入樓蘭,身體很是吃不消,他終于明白鳳舞陳制造旱船的作用了,現(xiàn)在,他額頭上的汗珠,爭相恐后的滑下來,旁邊的裴臻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越是這種壓抑人心的平靜,越是非比尋常。
“王爺,要不要,回去吧,末將看……看您精神頭不怎么好的樣子。”裴臻嘆口氣。
“裴將軍,行百里者半九十。”他說,裴臻知道蕭子焱的意思,但看到蕭子焱這模樣,無端端還是心痛。
“但是,末將怕您……您……您吃不消啊。”
“本王沒事。”他閉上狹長的鳳眸,鼻孔微微翕動,說“沒事”,但跟隨蕭子焱多年的裴臻已然能看出來,他連說話的力量都在節(jié)省,而裴臻明白,蕭子焱不是那種知難而退的人。
現(xiàn)在他能做的就是全盤的去主動配合蕭子焱,蕭子焱要做什么,他盡量的五幫助蕭子焱。
蕭子焱一言不發(fā),裴臻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沙丘密集起來,間或有一片茂盛的綠色,那些昌明隆盛的綠色,好像給貧瘠的沙漠,穿上了一件衣裳似的。
大沙漠的面積在銳減,接著,他們就看到飛檐翹角的一些建筑群了,這些建筑群的形狀與色彩都不怎么明艷,和帝京那熠熠生輝的截然不同,兩人進入古國,裴臻立即下馬,入境問禁。
在闕樓下,裴臻為蕭子焱購買了一杯味道非常奇怪的茶,蕭子焱吃了茶,裴臻牽馬,慢吞吞到內(nèi)城去了。
到帝闕外,這里也是戒備森嚴,當然了,就這里的兵力與帝京比較起來,還是小巫見大巫的。
這里是異邦,逐漸的裴臻發(fā)現(xiàn),眼前的人都和他們不一樣,眼前人穿著奇裝異服,瞳孔的顏色也那樣稀奇古怪,他們來來往往,因看到有小梁州的人來了,不禁喜笑顏開,將他們圍攏了,七嘴八舌的打聽他們的來歷。
雖然,這群人是好心好意的征詢,但裴臻感覺煩躁的很,揮揮手,趕走了他們。
兩人順順利利進入了帝闕,和鳳無塵一樣,兩人也朝見了了王與王后,王看到蕭子焱,不禁苦笑。他本身就是一個沉默是金的人,很多折沖樽俎的話,都是由花枝招展的王后說出來的。
聽他們的話,蕭子焱也算是明白了,雖然他們不遠千里來,但看起來還是要碰一碰軟釘子了。
“不見了吧,她最近心情也不怎么好。”
“焉知,本王的到來就不能帶給公主好心情呢?”
“她與您飛非親非故的,再講,她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您呢,是皇親貴胄,又是男女有別,不見了吧。”蕭子焱沒有想到,會被拒之門外,至于裴臻,咬著后槽牙,臉已經(jīng)成了紫棠色。
隨時隨地有拔刀相向的可能,蕭子焱連連咳嗽,裴臻這才握著茶杯咕嚕咕嚕的飲茶。
“你這隨從看起來好像肝火很旺盛。”
“可不是,向來如此,最喜歡打打殺殺。”
“王爺看起來好像有不足之癥,不知道王爺舊年間在吃什么藥呢?”
“本王前幾日,去柔然,一不小心除了點岔子,現(xiàn)下還沒有痊愈呢。”蕭子焱說。
“我那女婿……”王后目光里流淌過一抹關(guān)切之色,蕭子焱喟嘆一聲。“還有十一天了,令愛花落誰家都難說呢,更不要說女婿不女婿了,本王是過來改變這里的現(xiàn)狀,這里積貧積弱,王與娘娘都看在眼里,要是大家能同氣連枝共度時艱,未必就不能旗開得勝。”
“我知道你的一片好心,只可惜我那女兒福薄,哎。”往后悠然長嘆,目光里集聚起來傷感的光芒。
“我是醫(yī)官。”索性,挑明了來意。
“天下的醫(yī)官多了去了,哪一個不是自命不凡呢?”看起來,這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的公主,是不肯輕而易舉見人了。
“或者,最沒有希望的人能給您希望,為什么不試一試呢?”蕭子焱的語聲帶著磁性,也帶著引誘。
“這……”往后迅速的轉(zhuǎn)過頭,與王交換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復(fù)雜的神色,終于下定了決心,點點頭。“事已至此,也只能這樣了,但她的事情,還請您不要傳出去呢。”
“本王一定守口如瓶。”蕭子焱抱拳。
這邊,找人帶著蕭子焱到后庭去了,蕭子焱老遠看到蕭條的庭院里,握著一只美麗的玄鳥,那玄鳥看上去慵懶的很,閑庭信步在天井里,一派得其所哉其樂融融的模樣。
裴臻攙扶蕭子焱往前走,蕭子焱側(cè)眸,發(fā)現(xiàn)了故事里方的竹木,不禁帶著疑惑伸手撫觸了一下,那竹木是貨真價實的,而他們的感情有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蕭子睿美其名曰讓蕭子焱過來賑災(zāi),還說什么,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只需要將民眾的錢款拿出來按需分配就好,等蕭子焱到這里,實地考察以后才發(fā)現(xiàn),一切果然和蕭子睿說的渾然不同。
蕭子睿將復(fù)雜的事情簡單化了,而蕭子焱呢,面對的卻是那樣棘手的一團亂麻。
“王爺……”旁邊的裴臻嚇絲絲的說道:“世界上果真有愛情啊,若非情比金堅,何德何能將這竹木都捏的變形狀了呢?”
“裴臻,世界上是有愛的。”蕭子焱說,腦海中卻驀地閃現(xiàn)過鳳無塵的映像,蕭子焱搖搖頭,接著往前走,就看到庭院里的女孩了,那是一個多么美麗的女子啊,那女孩亭亭玉立在天井里,用那雙寶光四射的眼睛盯著他們看。
這雙眼睛黑漆漆的,完全不像是瞎子的眼睛啊,這女孩穿的衣裳也非常干凈,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站著,目光專注的盯著他們。
“你是何人?”女孩一張口,本能的表現(xiàn)出來一種淡淡的遲鈍,目光里有了一抹淡淡的陰翳,蕭子焱上前一步,“我是蕭子焱。”
“郾城的王爺?”
“是。”單刀直入的問,單刀直入的答。
“哦,”女孩點點頭——“你到這里做什么呢?”
“鳳無塵說,你的眼睛看不到,我特特過來試試看能不能治療你的眼睛。”蕭子焱說,女孩的警覺消失了,“哦,你說的是那個大姐姐,棺材里的大姐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