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后。
廣府荔灣區某縣城火車站臺。
喧囂的人群中,一襲黑衣長袍青年,輕車簡從,孑然一身,旁邊跟著個瞎眼老婦,背負包袱,手中持有一把油紙傘。
江肆還未獲得避陽能力前,遮陽傘可是隨身攜帶了許久,品質方面,僵家認證,值得擁有。
陰陽油紙傘原本就是收納陰魂的容器,所幸當初觀看過“小明同學”如何制作,不然也無法重新做出一把。
小紅順理成章的入住進去,待到晚上再放出來活動。
剛好可以當做是老婦人的導盲拐杖,一舉兩得,免除麻煩。
“嗚嗚…轟隆隆…轟隆隆…嗚嗚……”
不一會兒,隨著火車的啟動,陣陣轟鳴聲響起,彌漫的煙霧隨風向后遠飄。
自從來到民國僵尸世界,還是首次乘坐相較現代的代步工具。
江肆對此倒是無所謂,習慣了荒郊野外風餐露宿。
奈何同行的有位老婦人,在小紅堅持不懈的努力下,終是搭上了這趟前往安妮所在城市的列車。
……
數個時辰后。
沙河火車站,出站口。
絡繹不絕的人群擁擠為患,紛紛下車往外走去。
“這里的地運真不錯,人秉天地之氣而生,師兄,我看我們在這里,應該有很大的作為。”
一個而立之年的平頭男手持羅盤勘察風水,心中不由得一陣感慨。
同行的還有兩人,拎著大包小包,好不累贅,看起來就像是仆人一般無二。
“想不到廣府現在這么發達,好多東西我們都沒見過。”
其中年紀約莫四十左右的小胡子,同樣也是忍不住有感而發。
“師父,師伯,我們到那邊去看看吧!原來省城的樟木箱有雕花,蠻極致的嘛!”
另一個留著時尚中分的小年輕,對周遭的一切充滿了新鮮感,看著路邊擺放的長方形箱子,上手就摸了起來。
小胡子上前嗅了嗅,驚呼道:“有尸氣。”
平頭男眉頭一皺,脫口而出道;“樟木箱藏尸?”
“一定是搞出人命了,我們快去找警察開箱子。”
“我有什么可以為你效勞?”
突然,身后傳來一句英文,一只大手搭上肩膀。
小胡子回頭一瞧,頓時嚇了一跳,只見一行人膚色各異,統一身穿西洋傳教服,顯然并非是華夏人種。
緊接著便開始手舞足蹈,示意箱子里面有不干凈的東西。
為首的白人神父解釋道:“不用緊張,我們也會說華夏語,這個是棺材。”
一旁的黑人修女插話道:“西式棺材,不是樟木箱子,不是拿來裝衣服的。”
“萬福瑪利亞……”×n。
一行人說完口中吟唱起圣經經文。
三人面面相聚,自知是擺了烏龍,鬧了笑話,一時間尷尬無比。
中分頭青年小聲嘀咕道:“師父,原來西洋法師是這樣超度的,以后我們要不要學他呢?”
“那些洋鬼子不過是妖言惑眾,怎么比得過我們華夏堪輿術數正統?”
平頭男一聽就不樂意了,祖輩傳下來的瑰寶,怎能與西方那些假把式相提并論。
小胡子不禁感慨道:“現在火車這么方便,連死人也能坐,難怪沒有人趕尸了,難道做了十幾年的趕尸,現在要改行嗎?”
師兄弟二人師出同門,皆是龍虎山第十八代傳人,一身本事豈非浪得虛名。
可惜造化弄人,時代更迭變化,道士職業難混,否則不會背井離鄉,外出尋找活計。
“師兄,用不著這么悲觀。”
“其實也沒什么,做人一定要適應環境,想開點,就說這幾年吧,看著咱們龍虎山的弟子,一個個的走了,我也看化了。”
“小東還不是一直留在我身邊,師兄,現在時局不好,我們也不走運,從前爹是欽天監,帶著我們到處走,多風光,我就不相信,我們有真材實料,會沒有人欣賞。”
平頭男拍了拍自己徒弟,同時也下定決心,再此地闖出名堂,重振昔日的輝煌成就。
“師弟,有陰氣。”
“嗯?”
“這次準沒錯,就在我們后方。”
小胡子確認再三,表示十分的肯定。
平頭男將信將疑回頭望去,掃視一眼,目光落在一位盲老婦身上。
準確來說,應該是那把油紙傘,里面寄宿了一只陰物。
“老人家,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小胡子秉著修道之人濟世為懷,最見不慣邪祟為禍眾生,更何況還是年邁老媼,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老婦人神情略顯緊張道:“你…你干嘛?”
“不要怕,我不是壞人,我是一名道士……”
小胡子話還沒說完就被強行施法打斷。
“我不需要,你快點走開。”
老婦人一聽是道士,手中緊緊抱住油紙傘,生怕自己女兒被搶走。
“老人家,我師兄也是一番好意,你可知傘中有不干凈的東西。”
“是啊,人鬼殊途,待久了,對你的身體有莫大影響。”
“不用你們管。”
老婦人本能往一旁青年靠攏,然而并未產生身體接觸,僅僅是距離了幾公分間距。
江肆根據所給的地址,目的地正是沙河鎮,出了火車站,便在路邊等待接應。
“任威勇?”
看著小胡子的模樣,腦海浮現出曾經的老熟人。
只不過眼前之人,乃是活生生的人,并非是僵尸罷了。
小胡子自動把青年歸納為婦人的兒子,出言道:“小兄弟,快幫忙勸一下你的母親,讓她把油紙傘交給我們處理,不然會危害了性命。”
江肆不以為然的“哦”了一聲。
“你哦什么啊,難道要看著你母親遭遇不測?當真是大逆不道,枉為人子。”
“臭道士,莫要胡說八道,老婦何德何能,不敢妄稱,他是我家少爺,你們快些離開,不要在糾纏了。”Xιèωèи.CoM
老婦人被“母親”二字給驚到了,連同傘中的小紅也在不停地顫抖。
平頭男連忙出來打圓場道:“抱歉,是我師兄失言了,請勿見怪,這位公子,我師兄說的沒錯,畢竟人鬼殊途,帶著終是有害。”
自知小胡子的品性,處事不會變通容易得罪人,身為師弟擦了不少屁股。
就連當初的婚事,都是經他一手包辦,可惜最后因為意外被搞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