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br> 在校長的最后一句落下后,伴隨著解散的口號,操場上排列著整齊隊伍的學生們也轉身朝著教學樓的方向走去。</br> 一個個都早已疲倦不堪,而秦若柳的步子則與眾不同,顯得歡快許多。</br> 上臺的時候雖說有些小緊張,但并沒有出太大的紕漏,這不禁讓她松了口氣,就連有些陰沉的天空都變得明亮許多。</br> 青少年的情緒來得快去的也快。</br> 忍住想要打噴嚏的沖動,吸了吸鼻子,腳步加快了一些。</br> 回到了班級中。</br> 劉長青還沒有回來,倒是李宛冉已經坐在了位置上。</br> 沒有多想,因為感冒的緣故,鼻子依然不能正常呼吸,只能微微張著小口喘氣。</br> 瞧了她一眼。</br> 看到秦若柳坐回原位后,李宛冉思索片刻,隨后伸出手輕輕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br> 察覺到來自身后的這股異樣,秦若柳停止了掏書的舉動,扭頭看向身后。</br> 望著冷若冰霜的李宛冉。</br> “怎么了?”</br> 嗓音有些問題。</br> 和平時的清脆不同,感冒受涼后的她說起話來聲調有點嘶啞。</br> “你為什么每天都讓劉長青送你回家?”</br> 這番話從她的口中傳出,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秦若柳總覺得對方有些生氣。</br> 就像是丈夫出軌后質問第三者一般。</br> 這讓她感到十分的不解。</br> 但她本身與劉長青之間就沒有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因此這番話雖然聽起來怪怪的,倒也沒有進行任何隱瞞。</br> 開口應道。</br> “我每天放學都會被小狗追……咳咳……抱歉。”</br> 說著說著,嗓子忽然有些發癢,這導致秦若柳咳嗽了出來。</br> 好在連忙將臉避開到了一旁,這才沒有咳到對方身上。</br> 深深的吸了幾口氣后,緩解了一些。</br> 將頭轉了回來,繼續說道。</br> “上上周他剛好遇見我……外加順路的緣故,所以就一塊回去了。”</br> “真的嗎?”</br> “你好奇怪啊……”</br> 李宛冉這明顯帶有質疑的反問,讓秦若柳有些不太開心,并沒有任何隱瞞的說出實話,對方卻一副不相信的模樣。</br> “我這說的就是事實,你要是不信,等劉長青回來了可以問他。”</br> “……”</br> 見秦若柳態度如此堅決,李宛冉倒也沒有繼續爭辯下去。</br> 而是在停頓兩三秒的時間后,問出了另一個問題。</br> “這段時間,你沒有因為他經常送你回家就喜歡上他吧?”</br> 因為她自己就是借著這個機會才能與對方有著更為親密的接觸,在她看來同樣用出這一招的秦若柳明顯看起來不如外表那般沒心機。</br> 或許是這段日子來,經歷了各種事情的緣故,李宛冉本身已經有些偏執。</br> 她不想在自己與安苑瑤競爭的這段時間,被別人捷足先登。</br> 那天食堂內的場景她無論如何也遺忘不掉。</br> 從現在開始,秦若柳在她心中的威脅提高了不少。</br> 畢竟……</br> 兒子曾經帶來的那名少女,不論是長相還是性格都與對方有些相似。</br> 肯定發生過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br> 兒子……故意隱瞞的……</br> 然而,秦若柳并不知道李宛冉問出這些話的詳細用意。</br> 猛然一聽,第一反應便是感到荒謬。</br> 只是正常的結伴回家而已,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同學關系,在對方的嘴中竟然被曲解成這個樣子。</br> 就算是好脾氣的秦若柳在此刻也顯得有些生氣。</br> 雙眼透過鏡片望向面前的少女。</br> 吸了吸鼻子。</br> “我和劉長青很清白,沒你想得那么復雜。”</br> 話音剛落,李宛冉便想要開口進行反駁。</br> 可話還沒說出口,教室門口的屋外便傳來了劉長青與孫凡對話的聲響。</br> 頓時閉上了嘴巴。</br> 向前微微傾斜的身子也在此刻收了回來,低下頭看向面前平鋪的書本。</br> 劉長青進入教室。</br> 像是下意識那般,將目光投向了李宛冉所在的方位。</br> 當看到對方低頭看書的樣子后,視線的余光又掃到班長扭頭面朝著她的景象。</br> 與孫凡分開后,一個去了前排,一個回到后排。</br> 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沒有去看身后的李宛冉。</br> 反而看向一旁的班長。</br> “最近天氣涼,晚上注意蓋厚些。”</br> 說著,拉開薄外套的拉鏈,從中掏出一卷衛生紙。</br> 遞給了對方。</br> “你先用著吧,你的紙不是用完了嗎。”</br> “不用……我自己一會去買。”</br> “你先用著。”</br> 態度很是強硬。</br>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劉長青偷瞄著向后看了一眼,在發現李宛冉依舊低頭看書的樣子后,瞬間便把臉又轉了回來。</br> 看向自己的同桌。</br> 劉長青的這番做法很是暖心。</br> 秦若柳有些懵懵的伸手接了過來,看著手中一卷衛生紙。</br> 過了一會后才抬頭看向他。</br> 表情很是驚訝。</br> 他……這么忽然這么溫柔了?</br> 這讓秦若柳一時間有些不太適應。</br> 今早的時候也是,看到自己流出鼻涕也沒有像以前那樣說什么,還給自己紙擤鼻子。</br> 上周末……</br> “咯嘣。”</br> 身后傳來的響動使得秦若柳看了過去。</br> 看到李宛冉將手中筆帽擰開,換新的筆芯的舉動……</br> 感到有些奇怪。</br> 劉長青沒有回頭,但他似乎猜到了什么。</br> 眼簾垂下,藏在桌下的手指扣了扣。</br> 隨即抬頭看向一旁,扭頭看向后桌的秦若柳。</br> 若無其事的開口問道。</br> “你杯子呢,我去辦公室給你接點熱水吧。”</br> “啊?”</br> “杯子。”</br> “……”</br> 回過頭,看著劉長青伸出手向自己要杯子的姿勢。</br> 擺了擺手。</br> “不用,我自己……”</br> “你先坐著休息吧,我來就行。”</br> “啊……哦……好吧。”</br> 想要拒絕的話沒能說出口,劉長青那強硬的態度迫使秦若柳乖乖的將自己的粉蓋玻璃保溫杯交給了他。</br> 看著劉長青拿著自己的杯子,趁著還沒上課的空擋,起身走出教室的身影。</br> 頭不自主的歪了起來。</br> 滿腦子的疑惑。</br> 他……好奇怪啊……</br> 忽然這么貼心……</br> 相比較秦若柳,此刻的李宛冉并沒有這方面的想法。</br> 紙面上留下來被扎穿的痕跡。</br> 以及筆尖印在紙面上,筆水滲入的痕跡。</br> 雖說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但她此刻的內心并不平靜。</br> 她……無法忍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