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過了一個多小時后才回到了家。</br> 因為這一路一直暴露在太陽低下的緣故,雖然還沒到正午最熱的時候,但他的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泛紅。</br> 那是被曬得。</br> 雙手提著大量的東西,因此無法掏出鑰匙開門的他站在門口用腳尖踢了踢自家門,然后喊著。</br> “知躍……知躍,給我開下門!”</br> 兒子明顯靠譜多了。</br> 幾秒種后,在屋內聽到父親呼喚的劉知躍便將門打開,當他看到父親手中提著的東西后也是大吃一驚。</br> “買這么多?”</br> “我去買老母雞的時候有幾個老太太跟我說,今天海鮮市場新進的鯽魚特別好,最適合補身子了,我就整了三條,一條煲湯,一條紅燒,還有一條先養著。”</br> “哇,魚,好大的魚!”</br> 正在看電視的劉夏芝顯然也注意到了父親和哥哥之間的對話,原本不太感興趣的她看到父親手中提著的黑色大塑料,先是一愣,隨后嘴中發出了這樣的聲響。</br> 劉夏芝喜歡小動物。</br> 像她這種富有愛心的孩子,最喜歡的便是各種各樣的小動物。</br> 連忙從沙發上下來,劉夏芝一路小跑著,奔向了父親所在的位置。</br> 腦袋向前伸了伸。</br> “這魚怎么不動?是不是死了?”</br> “買的就是活的,咋可能死。”</br> 回復了女兒的問題后,劉長青看向兒子說道。</br> “你去衛生間用那個大盆接點水,這魚放進去。”</br> “嗯。”</br> 聽到父親的話后,劉知躍連忙伸手接了過來。</br> 不接不知道,一接嚇一跳。</br> 怪不得父親累的襯衫的胸口處都濕了,這袋子里的魚加水湊一塊得有個六斤多,雖然不算特別沉,但塑料袋這種東西只要里面裝著重物,就會感覺勒手。</br> 只是入手,劉知躍便感覺掌心被勒的生疼。</br> 提著大袋子,便朝著衛生間走去,在父子二人交接的那一刻,原本不動彈的魚也在里面活動了起來,明顯可以看到塑料袋的表面一會凸起一會凸起的。</br> 看到魚這么有活力,劉夏芝很是興奮。</br> 一臉驚訝的表情,嘴里發出“唔唔唔!動了動了!還沒死!”這樣的話,跟在自己哥哥的身后像個跟屁蟲一般,也朝著衛生間的方向走去。</br> 做完這些之后,劉長青可算是解脫了。</br> 看了看剛剛提著魚的那只手,掌心處可以明顯的看到很清晰的印記。</br> 聽到屋外的動靜,在臥室里不知道給女兒科普什么的蘇妍也開門走了出來,先是來到衛生間門口看了眼兩個孩子在往大盆里兌水,當看到三條鯽魚后,有些意外的走出了衛生間,來到劉長青的身邊。</br> 接過他手中的老母雞,疑惑的問道。</br> “魚怎么不在市場讓店家殺好?”</br> “怕不新鮮了。”</br> “行吧。”</br> 聽到劉長青的這個回答后,蘇妍也不再多說什么,提著老母雞便朝著廚房的位置走去。</br> 因為岳母在的緣故,這種事情就不太需要劉長青動手了。</br> 不然他都干完了,自家岳母多沒面子!</br> 而且……劉長青吃過岳母做的菜,味道很不錯和自己做的不分伯仲,交給對方烹飪他很放心。</br> 東西分配結束后,劉長青把身后的門關上。</br> 隨后先是來到了衛生間,望著女兒蹲在大盆旁,一副想伸手戳上一戳的樣子。</br> 但伴隨著鯽魚甩動尾巴,濺起的水灑在了她的臉上,伴隨著一聲驚呼過后,傳來的便是一陣悅耳的笑聲。</br> 父子二人沉默下來,劉知躍望著傻笑著的妹妹。</br> 有些無奈。</br> 劉長青都沒多說什么,只是叮囑了自家女兒一句。</br> “你別用手摸她,到時候一股子魚腥味,洗都洗不凈。”</br> “知道啦!”</br> 得到女兒的回應后,劉長青便沒有在繼續呆在這里,而是轉身走出了衛生間,來到了臥室。</br> 動作輕了下來。</br> 因為害怕屋內兩個孩子正在睡覺的緣故,所以劉長青開門的動作格外的小心。</br> 門剛剛被打開,他便聽到了安苑瑤的聲音。</br> 孩子并沒有睡覺,而是醒了過來。</br> 此刻的她正在以側躺的姿勢,伸著手戳著孩子的小手。</br> 嘴里還不停的念叨著。</br> “知安,春暖……我是媽媽哦~”</br> “孩子現在還聽不懂你說什么。”</br> 這樣的話從劉長青的口中傳出,知道孩子沒有睡覺后,他便不那么小心翼翼的了,</br> 將門關上后,先是來到了大衣柜前,找出一套衣服放在了床邊。</br> 隨后便當著安苑瑤的面換了起來。</br> 嘴里則是問道著。</br> “孩子吃了嗎?”</br> “剛喂過。”</br> 說到這,安苑瑤忽然有些擔憂起來。</br> “老公,我奶水不太夠怎么辦,他們兄妹倆太能吃了……”</br> “沒事,到時候喂奶粉吧。”</br> “唉……只能這樣了。”</br> 聽到自家老公的回答,安苑瑤先是低頭看了一眼胸口,隨后嘆出一口氣來。</br> 看向孩子,剛剛還有些愁悶的臉,在看到自己這兩個孩子的那一刻,重新浮現出了笑容。</br> 雖然他們兩個睡的時間和醒的時間不太固定,這兩天沒少磨合自己,但是……</br> 安苑瑤伸出食指,輕輕的觸碰著女兒的小手。</br> 軟軟的……感覺,就像夢一樣。</br> 老婆的這一舉動被換好衣服的劉長青看在了眼中,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要說些什么,但是話到了嘴邊,卻沒有說出來。</br> 抿了抿嘴。</br> 劉長青猶豫了一會后,換了一個說法。</br> 對著安苑瑤問道。</br> “老婆,你喜歡現在這種日子嗎?”</br> “嗯?”</br> 正在陪孩子玩的安苑瑤愣了一下。</br> 有些疑惑的看向他。</br> “怎么突然這么問?”</br> “就隨便問問……現在這種日子你開心嗎?”</br> “開心啊。”</br> 聽到丈夫說隨便問問后,安苑瑤便不在看他,而是重新看向了身旁的兩個孩子,那雙眼中飽含愛意。</br> “家里面熱熱鬧鬧的,你也疼我……孩子們也很懂事,現在又有了他們兩個,這種日子我以前……都沒有想過的。”</br> “是嗎……”</br> 望著眼前躺在床上的母子三人,劉長青宛如喃喃自語一般嘀咕了一聲,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像是想通了什么。</br> 張開口,音調很低的訴說著</br> “那我知道該怎么做了……”</br> “知道什么?”</br> “沒什么……就是想讓這種日子持續下去。”</br> 望著自家老婆,劉長青的臉上露出了笑意。</br> “你我,知躍夏芝,知安春暖……我們一家六口,平平淡淡的日子。”</br> ————————————————</br> 因為今天李宛冉的突然出現,導致劉長青在在回家的這段時間,一直都有些擔心,而擔心的點……</br> 則是葉蓉。</br> 在他的理解中,這個女人已經快瘋……不,可以說幾乎跟瘋子沒什么區別了。</br> 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會存在這這樣的人?</br> 劉長青不禁感到有些疑惑。</br> 明明像李政茂那般優秀的人,為何葉蓉會對他有著如此濃烈的恨意,為什么一直要糾結贏上對方一次?</br> 搞不明白。</br> 在原身的印象中,有關李政茂的記憶片段,無時無刻不再向他訴說著那個男人是何等的優秀。</br> 雖然出生不好,但他并沒有像命運低頭,從一窮二白發家起步,打拼下來一份如此龐大的家業,可是……葉蓉為什么那么恨他?</br> 也沒聽過李政茂什么不好的傳聞,生活作風上也沒有任何問題,如此品行端正的男人,而且……以前自家岳父安權承也說過,李政茂和自己有些相似,那恰巧可以說明,年輕時對方的長相也不會差。</br> 為什么這樣的男人,會讓葉蓉恨到這種地步?</br> 都死那么久了,還想著打敗他?</br> 這不就是神經病嗎?</br> 人的思維是很奇特的東西,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想法,或許會有意見相同的時候,但只要深究就會發現從細節上,再相同的意見想法也會有著不同之處。</br> 劉長青按照正常人的思維是肯定無法理解葉蓉的想法,在他看來,如果現在是一場斗地主的話,那葉蓉如今的局面,便是手持王炸四個二,本該無解的局面,硬是被她拆牌玩成了現在這個樣子。</br>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真的很令人感到佩服。</br> 畢竟……一般人做不到她那樣。</br> 所以,像葉蓉這種你永遠摸不清她下一步要干什么的人……</br> 為了以防萬一,為了如今這種安心的日子不被打破。</br> 劉長青……下定了決心。</br> 只有對方徹底沒了威脅之后,平靜的日子才能徹底恢復。</br> 不然,她就像是一顆安放在身邊的不定時炸彈一般,誰知道她什么時候會爆炸。</br> 從臥室離開后,劉長青便朝著廚房走去。</br> 到達廚房。</br> 劉長青望著正在清洗老母雞的岳母,開口問道。</br> “媽,有沒有需要我打下手的?”</br> “沒事……我來就行。”</br> 頭也沒回正在清洗老母雞的蘇妍說著這樣的話,隨后想到了什么補充了一句。</br> “對了,今天就煲個雞湯魚湯就不弄了,明天再弄。”</br> “行,不過,媽……讓我干點什么吧,你好不容易來一趟,不能什么都讓你干了。”</br> “這話說的,在家的時候都是我干這些,你爸要請人幫忙我還不樂意,我打小就開始練武,自從結婚后就停下來了,天天要不在干點活維持一下體力,萬一你爸他氣我,我都沒勁……”</br> 說著說著,蘇妍忽然停了下來,她猛的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了。</br> 水龍頭的水柱沖洗著老母雞的表層,但蘇妍的雙手在此刻卻停下了搓揉的動作。</br> 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起來。</br> 就這樣持續了幾秒鐘后,慢慢的……蘇妍轉過了頭,望向了站在不遠處的劉長青,眼睛瞇了瞇。</br> “你剛才聽到我說了什么了嗎?”</br> “我……我剛才耳朵有點癢,掏耳朵……沒聽清你說的什么。”</br> 劉長青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連忙伸手用小拇指做出了掏耳朵的動作,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br> 這眼神……怪不得岳父害怕。</br> 看到劉長青這幅舉動,蘇妍剛剛還有些沉著的臉色,忽然露出了笑意,將清洗干凈等我老母雞拿了出來,甩了甩上面的水漬,嘴里則是說著。</br> “你這孩子挺機靈的,一點都不像那個賤……”</br> 話又沒說完,蘇妍停頓了幾秒之后,改了個口。</br> “一點都不像葉蓉說的那樣笨,我瞅著就挺好的,有我年輕時那股機靈勁了。”</br> “呵呵呵……”</br> 尷尬的笑出了聲,劉長青不敢多說什么話反駁,蘇妍到也沒多問什么,拿著老母雞來到案板前抽出刀具,剁了下去。</br> 望著眼前岳母的舉動,劉長青想了一會后還是問道。</br> “對了媽,我剛剛聽你提了葉蓉,你跟她很熟嗎?”</br> “不熟,連話都沒說過幾句。”</br> 聽到女婿的詢問后,葉蓉直接回答道。</br> “以前兩家來往,大多數都是瑤瑤去她家玩,李宛冉很少過來的,像你爸……就是因為跟李政茂的關系好,所以兩家孩子小時候才玩到一起的。”</br> “這樣啊……那李政茂當初怎么只要一個孩子,沒打算要個男孩傳宗接代嗎?”</br> “那也得能生出來才行啊。”</br> 蘇妍回了這樣的一句話。</br> 女人不論多大年紀,都對這種說八卦之類的東西很是感興趣,以前這些事都沒地說,今天好不容易自家女婿問起。</br> 蘇妍顯然忍不住了。</br> 手上的活一時間也停了下來,把刀放在案板上,轉頭看著劉長青說道,表情中有著一絲心災樂禍的意味。</br> “你應該沒聽說過……怎么跟你說呢,就葉蓉一開始懷她女兒的時候,是沒打算要這個孩子的,她跟李政茂到底怎么回事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我就記得最后她還是生下來了,不過在她懷孕那段時間都沒見她出過家門。”</br> “家門都不出?那么夸張?”</br> “可不是,依我看她就是大小姐脾氣犯了,以前她家里很有錢,只不過后來不行了,但你也知道,這人的習慣養成之后就很難改掉了,我估計她懷孕不出門就是怕挺著肚子出去不好看,你不知道她年輕的時候多討厭,整天昂著個頭老是用鼻孔看人,嫌這臟嫌那臟的,那做作的樣子……”</br> “那……不能生是怎么回事?”</br>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就你爸跟我說的,說她生完孩子后干了什么來著,反正身子出毛病了,不能生了。”</br> “不能生……”</br> 看著自家女婿皺起的眉頭,蘇妍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太多了,現在可不是說這些的事后,做飯才是最重要的。</br> 想到這,連忙開口說道。</br> “跟你說那么多干嘛,我還得煲湯呢,你先出去吧,廚房有我在,沒問題的。”</br> 說著,蘇妍便催促著劉長青出去,這讓剛剛得到這些消息的他還沒反應過來就沒岳母推了出去,再回過神時廚房門已經關上了。</br> 站在門外。</br> 劉長青沉默下來。</br> 結合剛剛岳母跟自己說的一些以前的事情,再結合自己的猜測。</br> 也就是說……</br> 葉蓉是因為喪失了生育能力,所以才變得神經兮兮的,以至于……變成現在這種不太正常的精神狀態?</br> 越想……這個可能性越高。</br> 想到這,劉長青不免有些緊張起來。</br> 必須要抓緊時間解決掉葉蓉,不然……誰知道對方會干出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