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苑瑤的視線落在了劉長青那不怎么好看的臉色上。</br> 腦袋像是生銹了一般,一頓一頓的低下了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被換掉的衣服。</br> 原本因為宿醉而暈眩的腦袋,這一刻無比清醒。</br> 猛地抬頭</br>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br> 劉長青壓低著音量。</br> “你那和搓衣板沒什么區別的身材,千萬不要以為我對你做了什么。”</br> 好在劉知躍和劉夏芝已經回到了各自的屋里,這樣劉長青才能和對方好好的談上一談。</br> 臉色帶著屈辱的神色,安苑瑤的目光中有著一絲憤恨。</br> 但凡聽到這種話,女人都不會太開心。</br> “你!”</br> “懷疑的想法也不要有,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br> 劉長青挑開說明。</br> 將兜里的發票放在了安苑瑤的面前。</br> “我就很納悶了,我們的關系也算不上的是多好,能說上話也是因為那件不好開口的事情,所以,你昨天喝酒就喝酒打我電話干什么?”</br> 說罷,劉長青看向安苑瑤。</br> 聽完劉長青的話,安苑瑤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對勁。</br> 她的手抓著身上衣服的衣角。</br> 指尖已經因為用力而發青。</br> “沒有人了……”</br> 良久才吐出這句話來。</br> “這樣說其實也是可以理解。”</br> 點了點頭,劉長青說道。</br> “畢竟以你現在這副樣子,估計也跟周圍的人斷了聯系有很多年了吧。”</br> 似乎話中帶著一絲嘲諷的意味。</br> “誰能想到,以前校園風云人物現如今過成這個樣子?”</br> “為了所謂的愛情……”</br> 深深的吐出一口氣。</br> 變成如今這種孤單一人的,何止安苑瑤一人。</br> 劉長青同樣如此。</br> 完全可以用眾叛親離來說。</br> 記憶中,父母當初的反對,自己前身的堅持不懈,搬出家,直到雙親去世才最后見面。</br> 只是那時,睜著眼睛呼吸的的只有劉長青一人。</br> 處理完所謂的后事之后,孑然一身的劉長青再也沒有回到曾經長大的地方,現如今留下的這棟房子是唯一還值得回憶的場所。</br> 以往的親朋好友,全部離自己而去,這也讓劉長青覺得是不幸中的萬幸。</br> 最起碼……這樣沒人發現,此時的劉長青不在是以前的劉長青。</br> 安苑瑤看著劉長青,像是第一次認識他一樣,她僅有對對方的印象里,那是一個雖然輟學后早早步入社會,但有著純真的心,沒什么心眼,對人十分和善的一個人。</br> 以前的他,可不會說這些話。</br> “好了,我也是有感而發說了些廢話。”</br> 劉長青的話打斷了遙想的安苑瑤。</br> 伸出手指,點了點發票。</br> “看你面像可看不出來那么能喝,結下賬吧,昨天我給你墊付的。”</br> “多少錢”</br> 小氣的樣子讓安苑瑤不知為何有些不悅,不過反過來一想,如果不是對方昨天來接自己,自己或許已經暈乎乎的不知道倒在路邊的哪個角落。</br> 或許死了也沒人知道。</br> “一共754。”</br> “嗯?”</br> “你嗯什么嗯?!”</br> 火氣上來了。</br> “你不說我都不氣,我感覺還問你要少了,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在人家店里都做了什么?”</br> “……”</br> 劉長青看起來很生氣。</br> 雖是這樣說,但安苑瑤對店里的印象屬實想不起一絲。</br> 人的求知欲望是異常強烈的。</br> 想了一下,安苑瑤伸了伸腦袋,小心翼翼的看著劉長青問道。</br> “我都……做了什么?”</br> “不要讓我回想那種場景好嗎……”</br> 食指拇指捏了捏眉心。</br> 如果可以劉長青不想在回憶一遍。</br> “你別管那么多,結賬就行了,住宿費我都沒問你要你還奢求什么?慶幸還好是我接的你,否則不宰你個百八千的都說不過去。”</br> “……”</br> 安苑瑤覺得劉長青說話很讓人反感。</br> 她想趕緊把錢還給他,然后再也不要有聯系。</br> 伸出手摸著自己的包包。</br> “我包呢?”</br> “你哪來的包?”</br> 滿臉嫌棄的看了一眼安苑瑤。</br> “我昨天到店里,你連鞋子都沒穿,還包?”</br> 鞋子都沒穿?!</br> 急忙看向自己的雙腳。</br> 依舊白凈。</br> “別看了,回來之后我給你沖了下腳。”</br> “你……你給我沖腳?”</br> “不然呢?”</br> 伸出手比劃一個厚度。</br> “當時你腳底板全黑了,預計得有這么厚的灰。”</br> 一張臉瞬間漲紅。</br> 雖說三十來歲的人了,但安苑瑤那遇到過這種事情。</br> 強烈的羞意充斥整個大腦。</br> “我我我我我……”</br> “好了……走路都不利索,還是我背回來的,問你家地址也一直嘻嘻嘻嘻嘻的,可把我煩死了。”</br> 背,背著!</br> 腦袋感覺宿醉的后勁來了,身子向后傾斜,靠在了沙發上。</br> 抬起手捂著臉,安苑瑤感覺自己沒法見人了。</br> 過了一會,才好了下來。</br> 安苑瑤看了看自己身體四周,似乎沒什么東西。</br> “那個……我現在身上……”</br> “我知道,明天再給都行,欠條就不用了,感覺你也不是差百來塊的人。”</br> 掏出安苑瑤的手機,扔在了她面前。</br> “手機的電我也給你充滿了,你沒醒的時候我給你發了條短信,上面是我工作的地址,明天要是還錢就直接去這個地方找我,其他時間我不能離開工作崗位。”</br> 聽到劉長青的話,安苑瑤點開短信,果然有一條。</br> XX區XX街道XXXXXXXXXXXX書店</br> “書……書店?”</br> “不知道嗎?”</br> 詫異的看了一眼安苑瑤。</br> “我凈身出戶,服裝廠也倒閉了,現在我可是名副其實的窮光蛋。”</br> 自嘲的話,聽到安苑瑤的耳邊猶如晴天霹靂。</br> 凈身出戶?</br> “為什么?”</br> “你就當理解為腦子抽筋吧。”</br> 劉長青一副懶得回答的模樣。</br> 實際他第一次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也是二話不說,直接將自己的臉都扇腫了。</br> 目光變得有些復雜,安苑瑤看向劉長青。</br> 已經愛到這種地步嗎……</br> 那他……為什么還能放下。</br> “還有,以后沒什么事,請不要再打我的電話了好嗎。”</br> 劉長青突然說出的話讓安苑瑤愣了一下。</br> “咱們的關系太復雜了,我已經不想在活在過去,應該看望新的未來才是……”</br> 眼睛像是回憶什么,劉長青的嘴角不知覺的浮現了笑意。</br> “一直活在回憶里的人,可不會幸福。”</br> 很快便將表情收了回去,又變成了面無表情的臉。</br> “所以,以后沒什么事還是別聯系了,省的說風涼話,你現在畢竟還是已婚人士,是吧……安太太?”</br> 不知為何,安苑瑤忽然覺得特別煩。</br> 眼前的這個男人,每一句話都似乎能挑起別的情緒,前一秒還在感同身受,下一秒就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br> “我一定會還你錢的,明天!”</br> “知道了”</br> 帶著怒氣,安苑瑤猛地站了起來。</br> 突然感覺身體有些用不上力,腿腳發軟的向前跌去。</br> 一只手抓住了她。</br> 安苑瑤看向劉長青。</br> “咕嚕咕嚕……”</br> 肚子發出了空洞的聲響。</br> 劉長青望著安苑瑤。</br> 她的表情看起來有夠好笑。</br> 最后,劉長青忍不住笑出了聲來。</br> “哈哈哈!”</br> 在對方羞愧的表情中,劉長青停下了放肆大笑。</br> 眼神示意桌子上。</br> “給你留了一份八寶粥,要不要放點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