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洗完澡從衛生間內走了出來,手中拿著毛巾不停的擦著頭發。</br> 站直身子望眼看去,此刻的藍伊弦正半蹲著,手中拿著抹布賣力的擦著茶幾。</br> 身旁放著一個塑料盆,盆里的水已經不是純凈的透明,而是有點泛黑。</br> 注意到這點,劉長青的老臉不禁一紅。</br> 雖說他也偶爾做做家務,但大多數的時候只要不是臟的不是那種用肉眼就能看到的污漬,他一般是不回去理會的。</br> 頂多拿個掃把掃掃地上的灰塵,然后用拖把在走一遍。</br> 雖說已經和藍伊弦說過不用做這種事情,但對方大概是出于心里的過意不去,倔強的堅持要負責整個家里的衛生。</br> 向前走了幾步。</br> 劉長青站在藍伊弦的身后。</br> “我洗完了,你和你女兒去洗吧。”</br> “等一會,我先把客廳收拾好。”</br> 藍伊弦停下了手頭上的動作,抬起胳膊擦了一下額頭的汗水。</br> 劉長青的這間房子不怎么有陽光照射進來,相對于其他的樓層會顯得陰涼許多。</br> 但就算如此,在夏日天氣的大趨勢下,該熱還是會熱。</br> 顯然,此刻的藍伊弦就熱的不成樣子。</br> 身上應該出了不少的汗,衣服的布料有些都已經粘在了身上,外加上今天早上催債的將她放到在地,實際上她此刻的衣服是顯得有些臟兮兮的。</br> 劉長青注意到了這一點。</br> 開口問道。</br> “上午買東西的時候你跟你女兒沒買兩件換洗的衣服嗎?”</br> “……”</br> 劉長青的這番詢問讓藍伊弦呆了下來。</br> 想了片刻,表情變得有些焦急。</br> “忘了這個了!”</br> “唉……”</br> 嘆了口氣,劉長青大概也猜到了這點,剛想開口說話就見藍伊弦從地上站了起來。</br> “那我回去拿幾件衣服。”</br> “你怎么想的?這個時間點肯定有人守著,就等著你母女倆回家,你現在跑回去不就是自投羅網嗎?”</br> “啊!那……那這么辦?現在去買……”</br> “這屋子有我以前的衣服,雖然很久沒穿了,但勉強給你用也行,你女兒的話……從我女兒衣服里拿兩件,反正個頭都差不多。”</br> 劉長青的這番話讓藍伊弦驚訝不已。</br> 臉色逐漸變得怪異。</br> 穿對方的衣服,這……這種話……</br> 劉長青看了一眼對方的表情,隨后繼續開口。</br> “當然這種舉動是有些不太合常理的,衛生間那個小柜子里放著吹風機,你可以把衣服洗完后,拿吹風機吹干,明天我出去的時候順便給你買兩件回來,而且我以前的衣服放的時間太久了,估計會有點味……”</br> “好吧……”</br> “就這么決定了。”</br> 這般說道,劉長青的視線從藍伊弦的臉上移開,轉頭對著女兒的屋子喊了一句。</br> “夏芝,你出來一下!”</br> “干嘛!”</br> 回應的聲音從屋里傳了出來,沒一會劉夏芝就踏著拖鞋開門走了出來,來到了劉長青的面前。</br> 昂著小腦袋,裝作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br> “我都要睡覺了!”</br> 對于女兒說的這六個字,劉長青一個字都不信。</br> 天天晚上就你那個破掌機的聲音最吵!</br> 劉長青這般想著,但并沒有選擇揭穿女兒的謊言。</br> 抬起手拍了拍女兒又沒有吹干的頭發,劉長青的臉上掛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笑意。</br> 珍惜最后一晚的快樂吧,回頭讓周詩妍那丫頭輔導一下女兒的學習……</br> 手掌上傳來的觸感告訴著劉長青,自家女兒又沒有好好把頭發吹干凈。</br> “你這頭發濕乎乎的又不吹干,明天變成爆炸頭怎么辦?到時候你又嫌我扎頭發不好看。”</br> 劉夏芝感受著父親拍打著自己腦袋的手,心里有點發虛,聽完對方說的話后,腦海中又回想起了那天早上扎頭發的記憶。</br> 連忙搖頭。</br> “我自己可以扎頭發!”</br> “你自己也扎的不好,不如還是我來吧!放心,自從上次之后我有好好的研究過。”</br> “不要不要不要!”</br> “再相信我一次!”</br> “我不要!”</br> “那個……”</br> 父女二人爭吵的聲音戛然而止。</br> 整齊的扭過頭看著輕聲打斷二人說話的藍伊弦。</br> 被父女二人這般盯著,一時間藍伊弦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視線移向一旁。</br> “我挺會扎頭發的,詩妍小時候天天都是我給她扎頭發,要不我來給你女兒扎吧……”</br> “……”</br> 劉長青愣了一下,這一刻他才突然醒悟,家里現在這不是有個現成的會扎頭發的嗎?</br> 一想到扎頭發一難題被解決,劉長青的臉上就不禁浮現了笑意。</br> 正要開口說好,他忽然感覺站在自己面的女兒拽了拽自己。</br> 隨后劉長青低著頭看向女兒。</br> 只見她昂著小腦袋盯著自己,表情有些不快。</br> “你給我扎。”</br> 這句話說完,藍伊弦的剛剛還不太好意思的表情就變了。</br> 這種直白的意思,她聽得懂。</br> 劉長青同樣也聽了出來。</br> 他撇了一眼表情變化的藍伊弦。</br> 選擇扯開這個話題。</br> “先不說這個,你把你的衣服拿兩件出來給那個姐姐穿。”</br> “唔!我……”</br> “聽話,夏芝。”</br> 劉長青看得出來女兒不太愿意,沒等女兒說出不字就打斷了對方。</br> 拍了拍她的腦袋。</br> “趕緊去找兩件出來。”</br> “好……好吧……”</br> 看得出來父親的態度很是強硬,劉夏芝沒有在多說什么,撅著嘴巴極其不情愿的回到了屋里,開始翻弄起來。</br> 藍伊弦的雙手不停的揪著手中的抹布,心情失落。</br> 腦袋微微低下。</br> 劉長青看在眼里,開口說道。</br> “別干活了,我都說了這些交給我來做就好了。”</br> 聽到劉長青的話,藍伊弦抬起了頭,看著面前的劉長青。</br> “可是……”</br> “沒什么,不要那么拘束……換句話來說,我明天還有事情要拜托一下你女兒,你們就當來我家做客的。”</br> “那怎么可以,我不是客人……我已經那么麻煩你了,再不做點什么的話我會感覺過意不去的!”</br> “……”</br> 她的表情很認真。</br> 雖說看起來很柔軟,但也有著自己的想法。</br> 俗稱倔。</br> 聽到藍伊弦所說的話,劉長青已經不想再溝通下去了,這件事顯然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明白的事情。</br> 隨便找了個理由。</br> “有點累了,那我先回屋睡覺去了,你們倆快去洗澡吧。”</br> 說完這句,不等身后的人回應,劉長青便扭頭回到自己屋里。</br> 伴隨著劉長青關上門的聲音,藍伊弦愣愣的站在原地,她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間劉長青的情緒會有這種變化。</br> 久久不語……</br> 屋內。</br> 劉知躍躺在床上,手中拿著一本書。</br> 劉長青并沒有如他所說那邊去屋里休息著,而是把電腦前的椅子拽了出來坐了上去。</br> 每當夜晚降臨,他就會化身沒有感情的碼字機器。</br> 按下開機后,等了一會電腦打開。</br> 控制著鼠標,劉長青建立了一個文本,隨后雙手便開始飛速落下。</br> “噠噠噠噠噠噠噠!”</br> 一時間,房間內只有兩人的呼吸聲,與鍵盤敲擊的清脆聲……</br> “爸……”</br> 敲擊動作截然而止。</br> “怎么了?”</br> 劉長青看向了躺在床上的兒子。</br> 劉知躍同樣轉過頭看著坐在電腦前的父親。</br> 張了張嘴,但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br> 眼睛中似乎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有什么話想要說出來一樣。</br> 掙扎片刻,沒能問出心中的疑惑。</br> 視線重新移向書本,說道。</br> “沒什么,鍵盤聲小一點。”</br> “沒問題!”</br> 劉長青敲擊鍵盤的動作輕了許多,相對的速度也慢下了一些。</br> 又回到了剛剛的場景。</br> 劉知躍撇了一眼父親,這一次沒有叫住對方。</br> 一時間,房間內只剩下敲擊鍵盤的微弱聲響。</br> 過了一會,劉長青想到了什么</br> 開口說道。</br> “對了,明天跑完步回來后我要出去一趟,你們中午隨便弄點吃吧。”</br> “嗯?怎么了?”</br> “沒什么。”</br> 劉長青看著屏幕上一個接著一個迸濺出來的字符。</br> “以后都要去你馮叔那邊看看,估計……需要一段時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