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青覺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眼花。</br> 他使勁的揉了揉眼,再看向手機,依舊顯示的還是安苑瑤的名字。</br> 她怎么會給我打電話?</br> 一個多星期沒有聯系,劉長青認為上次自己對她說過的話,大概表達的意思也很清楚明了了,這個女人難道又犯神經了?</br> “你想干什么?”</br> 不知道對方聽到心里是什么滋味,但輕微有些起床氣的劉長青,本身現在的心情就極度糟糕。</br> “來……”</br> “來接我……”</br> 安苑瑤的口齒不太清晰,念起來字來,感覺聽著很費勁。</br> 劉長青想了一會才反應過來。</br> “你喝酒了?”</br> “唔……”</br> 話筒傳來聽不清字的嘟囔聲,劉長青眉頭緊皺。</br> 將手機拿離耳邊,然后掛斷。</br> 大半夜凌晨兩點多,讓我去接你?無緣無故,不可理喻。</br> 別說去接,劉長青覺得自己手機里還留著對方的手機號都是極其的離譜。</br> 他現在根本不想和任何人扯上關系。</br> 更何況,還是自己前妻出軌對象的老婆。</br> 將手機放在枕頭旁,劉長青又倒頭睡下。</br> 這個年代的手機,不是直板就是翻蓋的,劉長青的手機就是直板的樣式,一只手握著剛剛好,而且待機時間超長,唯一不好的就是外放聲音特別大,這讓他有一種上輩子看老年人玩手機的錯覺。</br> 困意很快襲來,劉長青似乎要陷入熟睡。</br> 突如其來的鈴聲,使得劉長青渾身打了顫。</br> 被嚇了一跳。</br> 看著外放聲音巨大并且震動著的手機,劉長青帶著怒氣一把抓了過來,按下接聽鍵放在耳旁。</br> “你到底有完沒完?!大半夜的不用睡覺了?!”</br> “那個……”</br> 回應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br> 或許是上來劈頭蓋臉吼了一嗓子的緣故,后者的音量有些底氣不足。</br> “那個先生……這位小姐一直說要給你打電話,我剛剛給她手機里備注老公的人打了,可是沒有人接,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麻煩你過來把她帶走,我們店已經過了打樣的點了……”</br> “……”</br> 劉長青感覺和自己沒什么關系。</br> 他很想直接拒絕掉。</br> 可剛想開口,不知為什么,他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上次見面時,對方那可憐的模樣。</br> 握著電話的手用了些力。</br> 隨后嘆出一口氣。</br> “在什么地方。”</br> ——————————</br> 安苑瑤的神志已經不清楚了,她努力的想要把自己的腦袋抬起來,但是就感覺像是有重物壓住了自己的腦袋一樣,使得她動彈不得。</br> 她的目光一直看著門口……</br> 保持這個姿勢有段時間了。</br> 而旁邊的一個年輕的服務員,則是面色有些尷尬。</br> 這個客人凌晨來到了這家餐館,什么菜也沒點,就一直要不停的上酒。</br> 服務員的目光看向桌面以及地面。</br> 桌子上堆滿的酒瓶,以及地面上散落的酒瓶……</br> 不會喝死了吧?</br> 年輕的服務員很怕發生這種事情。</br> 安苑瑤死死的盯著門口。</br> 她忽然像是看到了什么,用力的想要睜大自己的眼睛。</br> 只是在視覺內,看到了那逐漸靠近的身影。</br> 她的內心有些期待,哪怕幾率很小,她也是想要這樣想著,期待著……</br> “崇明……”</br> “我可不是那混蛋。”</br> 劉長青的臉色有些難看。</br> 他最討厭的就是現在這種情況。</br> 喝的爛醉的安苑瑤瞇著眼睛,她努力的撐著桌子,想要湊近點看看。</br> 她的頭發沒有扎起來,而是隨意的散亂著。</br> 身上估計出了不少的汗,頭發有部分黏到了額頭上。</br> 現在這副模樣,可沒有一絲美麗動人的味道。</br> 相反,感覺像是個瘋婆子。</br> “還能自己走幾步嗎?”</br> 安苑瑤努力的湊了上來,看著說話的劉長青。</br> 盯了好一會,才忽然笑著伸出手,用細長的手指指著劉長青。</br> “嘻嘻,原來是……是你”</br> “你腦癱嗎?”</br> 越想也來氣,劉長青覺得自己當時直接把手機關機,讓她自己在這里自生自滅是最好的選擇。</br> “嘻嘻……嘻嘻嘻……”</br> 安苑瑤一直笑著。</br> 她的這副樣子,在劉長青看來,顯得有點可悲。</br> 嬌好的容顏,得體的教育,賢惠的氣質。</br> 她不應該受到這樣的對待。</br> “好了,別嘻嘻了,你家在哪,我給你送回去。”</br> “嘻……”</br> 安苑瑤的身子往前倒了下去。</br> 劉長青一把架住了她的胳膊,用力拉住了她。</br> 喝醉的人身體是沒有骨頭的。</br> 劉長青的腦海中浮現了這樣一句話。</br> 那是他上一世的父親說過的話。</br> 就像是泥鰍一般,安苑瑤一直想要趴在地上。</br> 劉長青拽著她,發力,將她提了起來。</br> 這個女人的體重很輕。</br> 看著那和印象里截然不同的臉,劉長青有些唏噓。</br> 這具身體提供的記憶,讓他特別的有感觸。</br> 高中時期,劉長青和她們是一個學校的,雖說不是同一個班,但是好看的女生總是別人議論的目標。</br> 尤其……是像她這樣的女生。</br> 總是掛著一幅笑臉。</br> 她的眼睛特別的好看,笑起來就像是月牙一般,因為眉毛有些微微向下的緣故,她的臉整體看起來很是柔弱,總之能激起大部分男生的保護欲。</br> 當然,當年的大部分中,可不包括劉長青。</br> 嘆出一口氣,劉長青想先把她架出店外。</br> 站在一旁等候多時的店員喊住了劉長青。</br> “那個……先生?”</br> 架著安苑瑤,劉長青回過頭來。</br> “怎么了?”</br> “錢……還沒付。”</br> “……”</br> 眼睛掃了一眼桌子。</br> 劉長青感覺嘴角已經抽搐起來。</br> 一把手提起安苑瑤,另一只手不停的拍打著她的臉。</br> “快醒醒!沒付錢叫我來干什么!!!”</br> ————————————</br> 周日,早晨八點四十五。</br> 劉夏芝揉著眼睛推開了自己屋子的門。</br> 她是被憋醒的。</br> 果然,應該聽哥哥的,睡覺前不喝那么多的水……</br> 迷迷糊糊的走著,突然,腳下猛地一頓。</br> 向著廁所進發的劉夏芝險些被絆倒在地,幸好正前方有個沙發,才沒讓她與地面來個親密的接觸。</br> 雙手撐著沙發,劉夏芝站了起來。</br> 她遺傳到了劉長青的起床氣。</br> 此時此刻的表情看起來奶兇奶兇的。</br> 雙手叉腰,剛想開始批評。</br> 只是當她看到絆倒自己的人時,嘴巴張的大大的,好像都能塞下一個雞蛋。</br> 劉夏芝很熟悉這個人。</br> “安阿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