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裴適時回來了,緩解了何故的尷尬。
看到倆人坐在一起,顧青裴調(diào)笑道:“捷予,我發(fā)現(xiàn)你對何故挺感興趣啊?!?br/>
莊捷予毫不避諱地說:“是啊,你不覺得他很好玩兒嗎?”
顧青裴高深莫測地一笑:“是有點(diǎn)好玩兒?!?br/>
何故臉上有些掛不住,輕咳了一聲。
顧青裴哈哈笑道:“行了,不逗你?!?br/>
莊捷予給何故倒上酒,三人齊碰杯。
莊捷予挺愛鬧的,何故哥叫來叫去變成了“何叔叔”,顧青裴被他逗得不停地笑,何故卻是無奈極了。
最后倆人硬是又加上了微信,莊捷予摟著何故的脖子逼他答應(yīng)絕對不刪,不然就不松開,何故最后只得答應(yīng)。
雖然他對莊捷予感到頭疼,但是有個這么能玩兒的人緩解氣氛,確實(shí)對心情有所改善。
那天晚上回到家,何故發(fā)現(xiàn)從門縫里塞進(jìn)來的一個信封,打開一看,是一張宋居寒演唱會的svip票和專屬停車卷,還有小松留的紙條:哥,等你來啊。
何故抖了抖那張票,慢慢地貼在了眼睛上,還能聞到絲絲墨香。
去嗎?不去嗎?
其實(shí)從唐市坐動車回來也就兩個小時,演唱會是晚上八點(diǎn)開始,完全來得及。
宋居寒這些年來的演唱會,除了有幾個在國外的他沒時間去,只要在國內(nèi),他一場都沒有落下過,這仿佛已經(jīng)成為了一種儀式。要打破某個信仰,也許就該從這象征性的儀式開始。
何故經(jīng)過垃圾桶的時候,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票放進(jìn)了抽屜里。
元旦那天,公司派車送他們?nèi)チ颂剖?,中午大吃大喝了一頓,下午進(jìn)行剪彩儀式。作為項(xiàng)目總工程師,他還要發(fā)表感言,但他整個人都不太在狀態(tài),幸好這種感言也不需要什么口才。
剪彩儀式結(jié)束后,政府方面還想留他們吃頓晚飯,想提前早的可以隨公司的車回去。
何故本該留下,但他借口不舒服,還是跟上車回去了。他本就不喜歡那些交際的場合,一碰到要喝酒的,更是能躲則躲。
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何故看了看表,晚上七點(diǎn)多。
他摸了摸肚子,有些餓,便隨便熱了點(diǎn)剩菜,一邊吃,一邊不住地看表。
演唱會……要開始了吧。
就算現(xiàn)在過去也太晚了,今天是元旦,路上肯定很堵,說不定自己到了,演唱會都快結(jié)束了,不如在家里看看直播。
何故打開了電視,娛樂頻道果然在直播宋居寒的跨年演唱會。看著舞臺上那個華光四射、傾倒眾生的男人,臺下上萬粉絲只為他一個人瘋狂。
電視里傳來的音樂已經(jīng)失色了太多,但依舊令人陶醉不已。何故感覺心臟撲通撲通地直跳,仿佛已經(jīng)隨著那音樂的節(jié)奏澎湃。他握緊了拳頭,掙扎片刻,狠狠捶了一下沙發(fā),騰地站了起來,抓起外套和票,飛一般沖了出去。
他想看,想看宋居寒像個帝王一般站在那個云端的舞臺上盡情唱歌,想看宋居寒不可一世又全情投入,那份對音樂的專注和熱愛,是在任何事、任何人身上都看不到的。也許他喜歡現(xiàn)場看演唱會的原因,就是想看看宋居寒誠摯地愛著一樣?xùn)|西的模樣。
那樣子迷人極了,可惜永遠(yuǎn)不屬于他。
何故跳上車,以最快的速度往體育館開去,路上果然非常堵,他不住地看著時間,心急如焚。
哪怕能聽一首完整的歌也好啊。
趕到體育館的時候,已經(jīng)九點(diǎn)多了,何故出示了票,由于體育館里已經(jīng)坐滿了人,工作人員親自領(lǐng)著他從后臺繞了進(jìn)去,可走到前排,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位置已經(jīng)被人占了,工作人員要上去趕人,何故道:“算了,我就站在這里看吧,都快結(jié)束了?!彼J(rèn)出那是小松的女朋友,他現(xiàn)在站在主舞臺的側(cè)邊,其實(shí)離宋居寒已經(jīng)很近,看得也很清楚,只是有器材遮擋,宋居寒輕易注意不到他,這樣反而更好。
“先生,這樣不好吧,您的票可是最好的位置。”
“沒關(guān)系,你去忙吧。”
何故的位置離音響有點(diǎn)近,音樂震耳欲聾,粉絲的吶喊聲響破天際,但在如此雜亂的環(huán)境中,宋居寒的歌聲就像一道河流,強(qiáng)勢地淌進(jìn)了他心里,隨著他的血液流至四肢百骸,讓他全身都跟著戰(zhàn)栗了起來。
舞臺上的男人仿佛就是宇宙的中心、時間的凝點(diǎn),他掌管著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臟,它們隨著他的情緒高---潮迭起,何故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過去種種紛涌而至,瞬間塞滿了他的大腦,最后全都化作一腔強(qiáng)烈的欲--念。他多想抱住宋居寒,多想這個人眼睛只看著他一個,只為他一人唱歌。
好想擁有他,好想獨(dú)占他,好想好想,那份渴望恨不能沖破肉--身的束縛,揮灑于天地之間!
一陣重鼓聲傳來,何故幡然驚醒,猛地倒吸一口氣,驚得瞪大了雙眼。
他在想什么?他早就不該這么想了!
一首歌唱完了,宋居寒輕咳一聲,用那溫柔又慵懶地嗓音含笑著說:“大家聽得開心嗎?”
粉絲恨不能將全身力氣化作吶喊,爭先恐后地希望自己的聲音進(jìn)入天神的耳朵??上鬯尉雍娜颂嗔?,他能看見、聽見誰呢。
宋居寒低笑兩聲:“你們開心就好,我唱歌就是為了有人能聽得開心。”
何故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心臟,這顆心不聽自己使喚,簡直要蹦出嗓子眼兒。
宋居寒唱完最后一首歌,又在漫天的“安可”聲中,多唱了兩首,演唱會才在依舊高亢的氣氛中結(jié)束。
何故本想隨著現(xiàn)場的人流離開,但走到半路,又退了回去,他想見見宋居寒,強(qiáng)烈地想見。
他擠了半天,終于回到了剛才的位置,他想穿過后臺去找宋居寒,但被工作人員攔住了,他正想給小松打電話,正好碰上了宋居寒團(tuán)隊的鍵盤手。
“哎,這不何故嗎,你什么時候來的?都沒看著你?!?br/>
“哦,我遲到了?!焙喂实?,“阿生,能放我進(jìn)去嗎?”
“那有什么問題?!卑⑸ぷ魅藛T說了兩句,就把何故放進(jìn)來了。
“阿生,居寒在休息室嗎?”
“應(yīng)該在吧,下臺就沒人影了,說不定內(nèi)急呢,哈哈哈哈。”阿生給他指了指路,“休息室順著這條路走到底右拐,我先回家陪孩子了啊?!?br/>
“好,謝了,拜拜?!焙喂薯樦呃瓤觳阶呷ィ睦镬灰?。
見到宋居寒要說什么呢?要不還是回去吧,就當(dāng)他沒來過……他心里這么想著,腳步卻不聽使喚一般轉(zhuǎn)過了拐角,面前出現(xiàn)了一排休息室,上面貼著宋居寒團(tuán)隊的各個樂手的名牌,最后一間,就是宋居寒的。
何故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就要敲門,手剛抬起來,他就愣住了。
休息室里傳來了粗---重的喘息聲和撞擊聲,一個動情的聲音不斷地喊著“寒哥”,還伴隨著抑制不住地低叫。
何故整個人都僵住了。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四周,還好,一個人都沒有,沒有人能看見他此刻的難堪和狼狽。
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那一瞬間只覺得心如刀割。
何故,你真可笑。六年多的時光,二千多個日日夜夜,還不足夠你明白嗎,為什么你還敢抱有期待?
他用力后退了一步,然后轉(zhuǎn)身快步往來路走去。
拐角處突然竄出來一個人,何故閃躲不及,倆人撞作了一團(tuán)。
“哎喲……何故哥?”小松看到何故嚇了一跳,“你、你怎么在這兒?你不是沒來嗎?”
何故臉色蒼白,淡道:“我來晚了。”
小松緊張地往走廊深處看了看,咽了咽口水:“那你……你去找寒哥了???”
何故不置可否:“我先回去了?!闭f完越過小松就要走。
“哎,哥。”小松記得抓耳撓腮,“寒哥不知道你來了,其實(shí)他、他很期待你來的?!?br/>
何故就跟沒聽見似的,簡直是落荒而逃。
直到回到車?yán)铮喂蔬€覺得臉頰發(fā)燙,除了“傻逼”兩個字,他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描述現(xiàn)在的自己。
他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氣,才能稍微緩解心臟處傳來的密密實(shí)實(shí)地痛。
不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嗎,宋居寒和誰睡覺,哪兒輪得到他管?只是最近宋居寒一系列的舉動,太有迷惑性,讓他頭腦發(fā)懵了,才會想得太多,才會庸人自擾。
真是活該。
何故發(fā)動了車,把車窗都降了下來,任冬日呼嘯的寒風(fēng)切割著他的皮膚,冷凍著他的大腦。
車開到樓下,宋居寒的電話也打來了,何故看著來電顯示上的名字,慢慢地拆掉后蓋,拔掉了電池。
回家之后,何故在黑暗的客廳中靜坐了很久。
唐市的項(xiàng)目交付,年前最大的一個擔(dān)子算是撂下了,老總給放了三天假,面對這額外的假期,何故卻不知道該干什么。他的生活真是夠乏味的,仿佛除了宋居寒,都沒什么值得關(guān)注和感興趣的。
這樣不行啊。
何故想了半天,決定去申市看看他媽。他拿起座機(jī),給他媽打了個電話。
他媽接到他的電話很是意外:“何故?你沒事吧?”
“沒事啊,怎么這么問。”
對面的聲音有些尷尬:“哦,你平時不打電話的。”
“我沒什么事,就是后天正好去申市出差,想去看看你。”
電話那頭頓了頓,聲音突然有些激動:“真、真的嗎?你想來看我嗎?”
何故聽著他媽那忐忑中帶著明顯喜悅的聲音,心里也有些泛酸,“是啊,咱們也好久沒見了?!?br/>
“好啊,你幾點(diǎn)的飛機(jī),我去接你?!?br/>
“不用了,公司安排好人接待了,后天到了之后,咱們找個地方吃飯吧?!?br/>
“好,好,你到了之后聯(lián)系我?!?br/>
掛了電話,何故洗了個澡,就一頭栽倒在床上。
跑了一天,他格外地疲倦,他無比后悔去了那個演唱會,簡直是自討苦吃。
何故不知不覺睡著了,但似乎沒睡多久,就聽到了開門的動靜。他猛然驚醒,是宋居寒來了?
下一秒,臥室的燈突然亮了,何故條件反射地遮住了眼睛,只來得及看清一個高大的身影。
宋居寒站在門口,表情僵硬地看著何故。
何故的眼睛慢慢適應(yīng)了光線,放下了手,他把頭埋進(jìn)了被子里。
宋居寒大步走了上來,把何故從被子里拽了起來:“來了為什么不跟我說?”
何故揉了揉眼睛,小聲說:“我很困。”
“你到底什么時候來的?我怎么沒看到你!”宋居寒簡直是氣急敗壞。
何故不僅感到有些好笑,宋居寒這是生的哪門子氣?他瞇著眼睛說:“遲到了,演唱會不錯?!?br/>
宋居寒臉色微變,咬牙切齒地說:“你就不能早點(diǎn)來?特意給你留的位置……”
“沒什么,我聽得很清楚?!焙喂士桃饧又亓恕奥牎钡恼Z氣,說完又覺得自己幼稚。
“……哪個傻逼放你進(jìn)后臺的?非工作人員不準(zhǔn)進(jìn)后臺,誰他媽讓你進(jìn)來的。”宋居寒氣得亂撒脾氣。
“沒人攔著?!焙喂蚀蛄藗€哈欠,他真的沒有力氣再面對宋居寒,或者說不想不對,“我真的很困,讓我睡覺吧。”他閉上眼睛,仿佛把宋居寒隔絕在視線外,就也能隔絕在他的世界外。
宋居寒盯著何故緊閉的眉眼,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在床上僵坐了好半天,突然低下頭親了親何故的頭發(fā)。
何故沒有反應(yīng)。
他把手伸進(jìn)了被子里,冰涼的手觸碰到何故的皮膚,何故一哆嗦。他更是得寸進(jìn)尺,肆意撫摸。
何故在被子里扭了扭,就想躲開,宋居寒反身壓在他身上,熱吻落在他臉頰、脖頸、胸口,手扯著那松垮垮的睡袍。
何故此時完全醒了,拼命掙扎了起來,使勁全身力氣推搡著宋居寒。
宋居寒惱了:“你干什么!”
何故眼睛通紅,狠狠推了宋居寒一把,整個人也從床上彈了起來,以比宋居寒更大的音量吼道:“你干什么!”
宋居寒衣衫單薄、頭發(fā)凌亂,臉上還帶著沒有卸的殘妝,配上那震驚又有幾分委屈的表情,狼狽的同時,竟然顯出幾分可憐。只是那點(diǎn)可憐在回過神來時,瞬間就化作了高亢的怒火:“你夠了沒有!你鬧個屁?。∵@段時間你消停過嗎?上次的事我他媽都道歉了你還想怎么樣?!你是不是更年期提前了,也敢給我臉色看!”
何故衣襟大敞,胸膛劇烈起伏著,面對宋居寒時那種窒息感,迫使他必須花費(fèi)幾倍的力氣,才能順暢地喘上一口氣,但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待在宋居寒身邊,從來就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可笑怎么還有那么多人想接近這個驕縱成性的大明星。
何故垂下了肩膀,沉聲說:“我今天已經(jīng)很累了,你能讓我休息嗎。”
宋居寒臉上的表情有幾分扭曲,他緊緊握著拳頭,看著何故臉上的疲倦,最終忍住了沒有發(fā)作,他起身去了浴室。
何故倒回床上,一時間仿佛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聽著浴室里傳來的嘩嘩的水聲發(fā)呆。
過了一會兒,水聲停了,宋居寒帶著一身水汽,再次鉆進(jìn)了被窩里,并緊緊抱住了何故,用額頭頂著額頭,低聲說:“我們很久沒做了?!?br/>
何故裝睡。
宋居寒沉默了半晌,突然小聲埋怨道:“你為什么對我越來越不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