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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單挑之王自愿入獄,兄弟聯(lián)手共退強敵(3)

    ,東北往事:黑道風(fēng)云20年系列(共7冊) !
    三、趙紅兵要越獄
    胡向東,確實是一個傳說。除了傳說,他什么都不是。我市40歲以下的人,知道他名字的的確不多。
    沈公子得知趙紅兵和劉海柱再次關(guān)進(jìn)禁閉室之后,就知道在號子里面肯定又出大事了。趙紅兵和劉海柱兩人戴上鐐子是早晚的事。沈公子找出了劉海柱臨走那天留下的那個電話。沈公子平時從不愿求人,更不愿意求陌生人。不過現(xiàn)在,沈公子越來越覺得自己無法控制整個事件。
    沈公子連打了兩天,撥了不下20次電話,可手機始終都沒開機,就當(dāng)?shù)谌熘形缟蚬訙?zhǔn)備放棄時,電話卻忽然接通了。
    電話那邊是個懶洋洋的聲音:“誰呀?”
    “……我姓申。”沈公子沒想到電話居然接通了。
    “我們認(rèn)識嗎?”
    “不認(rèn)識,但是我的朋友劉海柱你應(yīng)該認(rèn)識。”
    “柱子的朋友啊,幸會幸會。”電話那邊的聲音沒那么懶洋洋了。
    “對,柱子現(xiàn)在有難了,需要你幫忙。”
    “出了什么事?”
    “為了救我們的一個朋友,他進(jìn)了看守所。現(xiàn)在他在看守所里很危險。”
    “我知道了,你在哪里?”
    “就在本市。”
    “聽你的口音,是北京人?”
    “對,但是現(xiàn)在在這里做生意。”
    “好吧,來我家。”
    按著地址,沈公子自己一個人開車去了他的家。他的家實在太遠(yuǎn)了,沈公子在這城市生活了20年,都沒去過這地方。而且,現(xiàn)在的柏油公路修得遍地都是,可去他家,卻還要走黃土的羊腸小道。以沈公子開車的速度,這幾十公里足足開了一小時。
    開車的路上,沈公子心里這通嘀咕:要見的這個人究竟是誰啊?住在這么個犄角旮旯里,神神秘秘的,莫非是個江洋大盜?
    沈公子再開車的時候,發(fā)現(xiàn)路都沒了,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座又一座荒山。這些荒山上,種了很多松樹,遠(yuǎn)看都是一樣。沈公子實在是再也找不到了,只能再次拿起了電話。電話那邊告訴他,干脆別開車了,步行吧!
    沈公子出發(fā)時大概下午4點,開車開了一個多小時,然后又開始在綿綿的春雨中步行了一個小時,終于在一座荒山前,停住了腳步。
    疲憊不堪的沈公子看到了一座房子,和電話中那人描述的一模一樣的房子。這房子雖然不算富麗堂皇,卻是古雅有致。
    沈公子跺了跺腳下的泥,伸手想敲門時,門卻自己開了。
    夕陽下,沈公子看見了一張白凈的臉,這張白凈的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這張白凈的臉的主人,是一個瘦小枯干的男人。
    “是申總嗎?我,胡向東。”胡向東伸出了手。
    “叫我小申就行了。”兩只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
    “進(jìn)屋說吧。”
    沈公子進(jìn)了屋,徹底驚著了:這三十來平米的客廳里,居然掛著張大千、徐悲鴻、祝枝山的字畫!沈公子是識貨的人,知道這樣的東西,都是要鎖在保險柜里的。要知道這樣的畫,必是每年全球各大拍賣會上的頂級貨,拍出個幾千萬甚至一兩個億輕輕松松。巨富之家有這么一兩幅,已經(jīng)是鎮(zhèn)宅之寶了,可也沒聽說誰真的掛出來。可就在這鄉(xiāng)間的民居,居然一下就看到了三幅!
    正在沈公子發(fā)呆的時候,胡向東輕輕地拍了拍沈公子的肩膀:“走累了吧!坐下喝壺茶。”
    一壺綠茶泡上,胡向東坐在了沈公子對面。
    “這么大一個房間,就你一個人住著?”沈公子問。
    “對,我年年春夏回來住上一兩個月,孩子老婆都在浙江。”
    “真遠(yuǎn)啊!”
    “在浙江,也是在農(nóng)村住著,歲數(shù)大了,不愿意折騰了,就愿意在這青山綠水待著。”
    “你今年多大了?”
    “五十多了。”
    “嗬,我還以為咱們倆歲數(shù)差不多呢。”
    “我和柱子歲數(shù)倒是差不多,你可小多嘍。好好說說,柱子怎么了?”
    沈公子把過去這些天發(fā)生的事詳細(xì)地說了一遍,沈公子充分發(fā)揮口才好的優(yōu)勢,說得繪聲繪色,把胡向東聽得膽戰(zhàn)心驚。
    最后,沈公子說了一句:“柱子叫你進(jìn)去幫他。”
    胡向東說:“幫他越獄?”
    沈公子嚇了一跳:“越獄?”
    胡向東說:“不越獄找我干嗎?”
    “你能幫他越獄?”
    “試試吧!”
    沈公子目瞪口呆,心想難道劉海柱真要找胡向東越獄?沈公子從小認(rèn)識的違法亂紀(jì)的人不計其數(shù),從打架斗毆到坑蒙拐騙偷,要啥有啥,膽子多大的都有。可今天聽到胡向東說要越獄,沈公子還是嚇了一大跳。
    正當(dāng)沈公子沉思的時候,胡向東又發(fā)話了:“走吧!”
    “現(xiàn)在?”
    “對!”胡向東起身了。
    沈公子看著屋里的這些名畫,心想:你走了,這些畫呢?
    胡向東仿佛看出了沈公子的心思,說:“這些值點錢的東西,我一會兒送我哥家去。”
    “保險嗎?”
    “我肯定有防賊的本事。”
    “那就好。”
    “柱子沒跟你說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吧?”
    “的確不知道。”
    “以前我混社會的時候,叫二東子。”
    沈公子當(dāng)然聽說過二東子這個名字!這個人是賊!飛賊!據(jù)說行竊上千次,只在二十多年前失手過一次,而且那一次,是他中了圈套。警察為了抓他,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他身懷絕技,是我市有史以來的第一神偷,更是20世紀(jì)80、90年代全市所有扒手的偶像。只是在他出獄后,江湖上再也沒有了他的身影和故事,仿佛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有人說,在李老棍子收拾東波的那個冬天,曾經(jīng)見過這個飛賊,可他出現(xiàn)那一次以后,又再次人間蒸發(fā)了。
    今天,二東子就活生生地站在沈公子面前。現(xiàn)在,沈公子也有點相信劉海柱要越獄了。把這么大一個腕給找來了,不越獄干嗎?
    二東子笑笑說:“我也知道我名聲不怎么樣。”
    “如雷貫耳啊!”沈公子的話發(fā)自肺腑。
    “柱子找我,肯定沒小事兒。不過他好像從來沒求過我,這次,說什么我也得幫他。”
    說著話,二東子就簡單地收拾好了字畫,準(zhǔn)備出門了。
    二東子說:“一看你就是行家,一進(jìn)屋就盯著這幾幅畫。”
    “我爸喜歡這些東西,我不是太懂。這些畫……”沈公子的話問到了一半,他很想知道這些畫是從哪來的,后來轉(zhuǎn)念一想:還能是哪來的啊!
    二東子似乎是會讀心術(shù):“這都是當(dāng)年摸來的。以前我?guī)煾蹈艺f過,錢都是紙片子,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毛了,一斤錢都未必能買來一斤米。只有這些字畫,才是真正的寶貝。這不,當(dāng)年我就是留了個心眼,多攢了點。那個年代,大家都吃不飽穿不暖的,誰在乎這些東西啊。換在今天,恨不得十來個保安每天看著,我想摸也摸不來嘍。”
    “現(xiàn)在這些東西太值錢了。”
    “值錢我也不賣!看著心里高興。”
    說著話,二東子和沈公子就出了院門。
    二東子指著院子后面的大山說:“我?guī)煾笌熌付悸裨谀莾海昴昵迕魑叶蓟貋頀吣埂D贻p的時候,我總在這山上待不住,一個禮拜都待不住。40歲以后,讓我去熱鬧的地方我也不去了。對了,當(dāng)年柱子也曾經(jīng)在這山上住過幾個月。”
    “柱子哥在這兒住過?”
    “對,后來,他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在那里,他遇見一個老頭兒,那個老頭兒也是他的精神導(dǎo)師。他回來以后,就變了一個人。”
    二東子談興很濃,跟沈公子走的一路上,談了很多年輕時跟劉海柱在一起激情歲月的故事。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沈公子基本什么都看不見了,只能跟著二東子走。二東子的腿腳實在太靈便了,走路跟競走似的,沈公子都有點跟不上了。這些年,沈公子終日在商場上應(yīng)酬,疏于鍛煉,今天已經(jīng)走了一個多小時,這又走了半個多小時,實在是有點吃不消。
    二東子似笑非笑地說:“你看看,喘成這樣。”
    “當(dāng)年我就算跑倆小時也跑得動啊!現(xiàn)在他媽的真不如以前了。”沈公子氣喘吁吁。
    “以后跟我爬山吧!看見那山了嗎?我每天爬兩次,早上一次晚上一次。”
    “這黑燈瞎火的,深一腳淺一腳的,你怎么找到的路啊?要我看,這山上的路都差不多。”
    “你還別說,我有個本事,夜眼!跟貓似的。甭管多黑,我都看得見。”
    “你跟貓差不多,走路都沒聲,這也就是我認(rèn)識你,否則我要是在這兒遇見你,非把你當(dāng)鬼不可。”
    二東子笑了:“那是最高境界!”
    終于走到了沈公子停車的地方,沈公子坐到車上,可算是喘了口氣。
    沈公子說:“你這么喜歡這兒,又那么有錢,干脆投點錢修修路唄。”
    “還真不能修,現(xiàn)在無論是怎么安靜的地方,只要是一修路,立馬就不安生了。比如說麗江,十幾年前我第一次到的時候,多安靜多美啊!你現(xiàn)在再去看看,全是人,每天都跟趕集似的,別的地方塞車,那地方塞人!我是再也不去了。這要是再一修路,開礦的養(yǎng)牛的都來了,到時候不定多鬧騰呢。我還想給自己弄個自留地。”
    沈公子沒搭話,他琢磨著你要是真去幫劉海柱和趙紅兵越獄去,那你的這塊自留地可就有用了,誰能找到這來啊?
    這一路上,二東子一直在說,沈公子一直在聽。開到了市區(qū)已經(jīng)晚上9點了,二東子把東西放在了哥哥家,然后就拽著沈公子去喝酒。
    二東子說:“柱子的確能喝,你應(yīng)該也不錯。”
    沈公子和二東子不熟,不好意思催他,只能跟他去喝酒。
    幾杯酒下肚,二東子說:“差不多是時候了,你報案吧,說我把你打了。”
    “把我打了?”
    “對,就說把你打壞了,以你的本事,想把我弄進(jìn)去不難吧。聽你說柱子收拾了個敗類進(jìn)去的,我也想收拾一個,可是這全市我也沒仇人啊,只能讓你去報案了。”
    “我這輩子還沒報過案呢!”
    “那最好了,我是第一個。”
    “……你要越獄,不帶點家伙嗎?”
    “你沒報過案還沒進(jìn)過看守所啊?”
    “真沒進(jìn)過。”
    “操,看守所里你帶什么都得給你扣下,就連你穿這皮鞋的鞋弓子,都得給你掏出去,你想帶什么進(jìn)去?”
    “那……”沈公子對二東子他們這行的確不了解。
    “我要帶的東西,已經(jīng)在我身上了。”二東子神秘地笑笑。
    “當(dāng)時柱子哥進(jìn)去的時候,說他一旦在里面有難就讓我聯(lián)系你。要是你進(jìn)去了以后也有難,那我聯(lián)系誰幫你呢?”
    “唉……”二東子長嘆一聲。
    “怎么了,嘆什么氣呢?”
    “我只能靠你了!”二東子說得一本正經(jīng)。
    “我靠,我怎么救你啊!我又沒你那能越獄的本事。”
    “你這人一臉聰明相,怎么說起話來這么糊涂呢?我是打你進(jìn)的看守所,你只要不追究我,我的罪名不就起碼小了一半嗎?要是再不行,你再花倆錢,就這樣就救了唄。”二東子一臉壞笑。
    沈公子說:“行,這本事,我有。但你要是在里面真越獄了,我估計我也沒啥用了……”
    就這樣,沈公子一個電話把二東子送進(jìn)了派出所,兩夜一天后,二東子就成功地進(jìn)了劉海柱和趙紅兵所在的號子。
    自從把二東子送進(jìn)看守所以后,沈公子是天天提心吊膽:看這架勢,弄不好二東子他們真要越獄,這要是越獄了,武警絕對有權(quán)力將其一槍爆頭……
    沈公子想想就不敢想了,自從趙紅兵入獄以后,沈公子就沒了主心骨。沈公子雖然是個最優(yōu)秀的將才,但還不是帥才。在大的方向上,他需要趙紅兵,但他的確不需要越獄出來的趙紅兵。
    可趙紅兵、劉海柱、二東子三個人在號子里究竟干什么呢?沈公子很想知道。
    四、兄弟獄中三人行
    在號子里,二東子成功地瞞過了騰越。當(dāng)年二東子混的時候,其實和騰越打過照面,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騰越即使看著二東子覺得眼熟,也絕不會想起眼前這人就是當(dāng)年名震江湖的神偷二東子。
    二東子老實巴交地背監(jiān)規(guī),像是小學(xué)生一樣虔誠,還念念有詞的。老實得讓騰越都覺得這人不堪大用,還不如以前在號子里跟著老曾的那些小弟管用。
    坐在二東子旁邊的姚千里先不耐煩了:“背就背吧,嘟囔什么啊?”
    二東子說:“哎呀,你這么一打擾,我又忘了。”
    “你就不會默記?”
    “磨嘰?我背監(jiān)規(guī)你都嫌我煩,你還讓我磨嘰?我當(dāng)然會磨嘰啊!你讓嗎?”二東子憤憤不平的。
    “我是讓你默記!默背!默默地背!不出聲地背!不是磨嘰!”姚千里急得臉都紅了。
    “小伙子啊!我歲數(shù)大了,你要是讓我像你們年輕人似的看幾遍就背下來,我做不到。說實話吧,認(rèn)這些字我都費勁。”二東子還說得語重心長的。
    二東子說話的時候,劉海柱不停地翻身,弄得手銬和腳鐐的聲音叮當(dāng)?shù)摹e人沒人當(dāng)回事,可二東子懂。二東子連看都沒看劉海柱一眼,繼續(xù)跟姚千里打岔。
    姚千里說:“哪個字不認(rèn)識你問我,但你就是不許出聲!我心臟不好。”
    “你心臟不好?我還高血壓呢!要么給你請個先生來給你扎古扎古病?可能給你扎古嗎?這是看守所,你都來了這了,就別挑那么多了。”二東子說的話的確是農(nóng)村里最經(jīng)常說的土話,像是“先生”、“扎古病”這些詞匯,城里人很少說。
    “我想要看病那容易啊,你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嗎?”姚千里洋洋得意。
    “看你長的就看得出來。”二東子若有所思。
    “我是干什么的?”
    “獸醫(yī)先生吧!”二東子說。
    東北農(nóng)村,通常都把敲寡婦門的爺們兒稱之為“獸醫(yī)先生”,近些年,似乎很少聽見有人這么說了。聽得懂的人都在哈哈大笑,姚千里當(dāng)然不懂是什么意思。
    “算你猜對了一半,是醫(yī),但不是獸醫(yī)。”
    “不像,不像,就像獸醫(yī)先生。”二東子一本正經(jīng),連連搖頭。
    “我是人醫(yī)!醫(yī)院里開救護(hù)車的!”
    “犯啥錯誤了?”
    “你甭管我犯啥錯誤了,反正我會開車,你會嗎?”
    “我會趕車!我不太跟人說話,就愛跟牲口說話。”
    二東子演得特別認(rèn)真,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去。劉海柱借機慢慢坐了起來,趁著騰越等人被二東子的話吸引過去的空當(dāng),朝趙紅兵使了個眼色。
    趙紅兵顯然沒看懂,瞪著眼睛看著劉海柱。
    劉海柱嘴角朝二東子撇了撇,抖了抖腕上的手銬,然后又緩緩地點點頭。趙紅兵似乎是懂了。瞇上了眼,靜靜地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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