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南岐合上書,長腿一邁,片刻,他蹲在秦織面前,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覆蓋住她正在作畫的手。
秦織被打斷并不惱,抬眸正視他的眼睛。只聽那人說道:“織織,你今年二十四,我今年三十。比你大六歲。你不會的,我教你。你有疑難雜癥,我替你解答。”
秦織睜著清澈明亮的大眼,微微一笑,問他,“還有呢?”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還有,我自制力很好。”
秦織一如既往地沉默著,似乎沉默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包括他提出的去他家住。
傅南岐也不急,等著她的回答。
秦織揚眉瞧著他,傅南岐今天穿棉質(zhì)的家居服,整個人看起來溫和又美好。
“要是我說我偏不搬呢?”
“那我搬過來跟你一起住。”
這有什么區(qū)別嗎?
秦織撫額,“我的意思是我不同意我們住一起。”
傅南岐沉默了會兒,又說:“那我再等等,等到秦織同意了再說。”
秦織打趣他,“傅南岐,枉為你平日叱咤風(fēng)云,雷厲風(fēng)行,怎么遇上愛情也如履薄冰,誠惶誠恐!”
“因為我怕。”
“怕什么?”
“怕織織不答應(yīng)。”
秦織忽然捏住他的臉,“我就驗證下你的臉皮有多厚?”
沒成想,卻被傅南岐一把抓住,秦織心里叫苦不迭,早知不捏他的臉了,就是看他離她太近,她就想試試這個臉皮舒服不。
“你在戲弄我?”
“……南岐,別說得這么嚴重嘛,人家還小…”
“織織,我最后問一遍,你可答應(yīng)了?”
秦織不喜歡他這么嚴肅,一點兒都不喜歡。
“是呀,我答應(yīng)了。你別搗亂,我把這幅畫畫完。”
“好。”
其實說再多都抵不過他說,我自制力很好。
傅南岐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秦織的神色,“織織,你生氣了?”
“沒有。我只是在想我們這樣是不是有些……快?”
“我可以不跟你睡同一個房間,但是我有義務(wù)每天叫你起床。”
“哦哦,那謝謝傅總了。”
“織織,乖呀。”
“……”秦織說不過他,也不愿意說,傅南岐就當她默認了。
于是,幸福快樂的同居生活開始了。
一早起床,電話鈴聲響起。
“七點半了,估計著你現(xiàn)在該起床了。”電話那頭的傅南岐還是一如既然的自信。
秦織看著自己穿戴整齊的衣物,不禁好笑,“恭喜你,傅先生,答對了。”
“早餐在保溫盒里溫著的,記得吃了。”
“好。”
秦織在廚房倒水喝,左右無聊,瞧見冰箱上貼了一張單子。上面寫著:
星期一:紅豆薏米粥
星期二:皮蛋瘦肉粥
星期三:蝦仁蔬菜粥
星期四:海鮮粥
星期五:香菇青菜粥
星期六:胡蘿卜肉末粥
星期天:南瓜小米粥
秦織感動不已,這男人,要不要一大早就這么煽情呀!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找出手機給傅南岐發(fā)了一條微信:【你是要把我養(yǎng)成胖子嗎?】
然后,點擊發(fā)送。
信息馬上回復(fù)了:【我是按照標準來養(yǎng)的,按理說,不會胖。】
秦織:“……”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二十四孝好男友?
秦織提前十分鐘到了辦公室要找唐心對稿子,發(fā)現(xiàn)唐心的位置上沒人,一直到上班時間,她的位置上仍是空空的。
秦織感到有些奇怪,平常她為了得全勤獎不都沖得最快,怎么這到月底了,反而見不到人了。
隔桌同事林語嫣把椅子滑了出來,悄悄問秦織,“秦織,你知道唐心怎么沒來上班嗎?”
秦織搖搖頭。
林語嫣自言自語道:“難道是因為昨天那事情?”
饒是秦織不了解八卦,也定是知道昨天下午在唐主編辦公室鬧出的事情。只知道動靜挺大的,尤其唐心那句“唐居安,你就是嫉妒我的才華!”尤為深刻。
人云亦云,消息傳了開來。有人說,鄒靜是朵白蓮花,人前一套,人后一套。還有人說,唐心寫的東西根本沒法看,居然能在雜志社待這么長時間,這里邊一定有貓膩……后面越傳越離譜,越來越難聽。
上午十點,唐居安召集全體編輯開會。會上,他那雙如鷹一般勾人的眼眸一掃眾人,不急不緩地說:“想必大家都清楚我要說什么,多說無益。我唐居安在這兒承諾,唐心雖然沒心沒肺,但是我知道,她心地不壞,沒理由要抄襲。”
忽的,唐居安像是想到了什么,臉上竟露出一絲笑意來,清淺的聲音帶有些許贊意,他說:“再說了,她的才華,確實不錯!”
底下的鄒靜坐不住了,不甘心地站了起來,“主編,你的意思是我在抄襲了,您這樣偏袒唐心不太好吧。我們大家可都知道唐心可是你的……”
唐居安面上一沉,厲聲打斷她:“鄒靜,誰抄襲,還要我明說嗎?難道要我走法律程序嗎?”他有心維護唐心,自然不肯讓步,“在座的各位聽好,此事到此為止,我不希望再出現(xiàn)諸如‘抄襲’此類的話。若有,公司的大門隨時敞開的,要走要留請自便。”
底下的人一聽,大氣不敢出。鄒靜癱在椅子上,面上一片死灰。
唐心出現(xiàn)在秦織面前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她刻意去看了電腦右下角的時間。誰知唐心一來板凳還沒坐熱就被唐居安叫去了辦公室。唐心一邊翻白眼,一邊將唐居安的八輩祖宗全問候了個遍,才慢悠悠地挪去了辦公室。
“唐主編,叫小女子所謂何事呢?”
“唐心,這是上班時間。”
唐心一聽,在皮質(zhì)沙發(fā)上翹起了二郎腿,極為諷刺地說,“叔叔,不要在這假正經(jīng)了好嗎?你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相信。今天叫我唐心唐心的,誰昨晚上叫寶貝兒,寶貝兒來著?”
“唐心,你再敢多說一句?信不信我在這兒我就辦了你。”唐居安一張臉驚現(xiàn)在唐心的面前,她整個人懵圈了,拿的才啃了一口的蘋果也嚇得從手里滑落,在地上發(fā)出笨重的叮咣聲,在地板上滾了好遠,好遠……
唐居安發(fā)狠的話不像是假的,唐心臉上一片慘白,她的氣勢被突如其來潑來的涼水澆滅,忘了自己曾經(jīng)也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敢在老虎身上拔毛的女孩,遇上唐居安,她也沒轍,只得唯唯諾諾地吐聲:“叔叔,我……”
唐心的話被唐居安吞入肚子里,他霸道地將她壓在沙發(fā)里,兩手撐著沙發(fā),一時間,唇齒相磨。
唐心貪念著他給予的蜜糖,心里又抗拒他的親密。
她被吻得意亂神迷,還不忘提醒唐居安他倆的身份,“叔叔……”
唐居安氣不過,邪笑道:“還敢叫,看來我還沒把你伺候好,我的小姑奶奶。”話說完,就再次親了下來。
等唐居安“吃飽”了之后已是十分鐘后的事情了,唐心因缺氧整個腦袋炸炸的,緩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然后對著唐居安就是一陣亂罵:“人面獸心、衣冠禽獸、牛鬼蛇神、無恥之徒……”
唐居安被她氣鼓鼓的小臉逗笑了,縱容她,“嗯,接著罵。”
唐心忽地就哭了,她委屈極了。唐居安一時慌了神,“不哭了,心兒,不哭了。”后發(fā)現(xiàn)唐心這小妮子居然壞心眼的在騙他,他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摟緊了她。
“心兒,你跟我說實話,鄒靜跟你一模一樣的稿件是不是你搞的鬼?”
“是有怎樣,不是又怎樣?我就是看她不順眼。唐居安,我就問你一句,你是要她還是要我?”
唐居安捋直了她亂糟糟的毛發(fā),放在鼻尖輕嗅,輕聲笑了笑,“心兒,你終于吃醋了。我以為你是一塊朽木呢。”
“你什么意思?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心兒,別激動。鄒靜偷我們的加密稿件高價賣給競爭對手這個消息,我也是剛知道的。至于你往她郵箱里投的那份稿件是經(jīng)我手改的,我最熟悉不過了。而她坦然自若地告訴我,這是她寫的。后來我一想這其中必然有鬼,一查她郵箱,果不其然啊!”
“我看她不順眼純粹是因為她經(jīng)常往你辦公室跑,一待就是半天嘛。”唐心說這話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直至聽不見了。
“我還得感謝你,說說,你還要什么獎勵?”
唐心大喜,“是什么獎勵都可以嗎?”
唐居安點頭。
“那我要吃傅南岐傅大廚做的大餐,他可是我的新一任偶像。”唐心一臉星星眼。
“唐心,在我的面前你還敢提其他的男人。我看你是皮子癢了,想挨揍是吧。” 唐居安惡狠狠道。
“好了,不鬧了。我該出去了,不然她們又要亂嚼舌根了。”
“聽話點,知道嗎?”
“知道了,主編,啰嗦!”
唐心坐在位置上,扭過頭跟秦織賣關(guān)子,“秦織,你知道我今天為啥上午沒來嗎?”
秦織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回她,“滾床單了,沒爬起來。”
唐心剛到嘴里的水噴了出來,囧了,“……秦織,你咋知道的?”
“猜的。”
秦織說了之后,她有些驚訝,怎么跟傅南岐學(xué)著這種口氣的。
唐心一口氣沒提上來,一口血差點吐出來。她解釋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們上次采訪傅南岐那篇稿子的發(fā)行量達到了同行業(yè)最高,所以主編獎勵了我們小組獎金了,一人一千大洋哦。”
唐心從唐居安口中得到了這消息也是高興半天呢,然而到了秦織這兒就只是淡淡地說了句,“哦,這樣啊。”
哪樣呀?
“不過,這個跟你上午沒來去滾床單了有什么關(guān)系?”
“秦織,你……”唐心尷尬,只得打哈哈,“你很會抓重點哦。”
秦織從唐居安手中接到那沉甸甸的大紅包時,心里想的全是:給傅南岐買什么禮物好呢?她送他禮物就當是為了感謝他那么辛苦為她做飯。
“唐心,你覺得給男生買什么禮物比較好。”
唐心偏頭想了會兒,“買條領(lǐng)帶啊。秦織,你是給傅南岐買禮物嗎?”
“嗯嗯。”
“要不要我陪你去買?我順便也買點東西。”
秦織還在思考時,被急性子的唐心拉著去了男士專賣店。
秦織站在店門外踟躇不前,“這不好吧?”
唐心一直在催促她,“這有什么好不好的呀?你買了就什么都好了。”
唐心慫恿著她買,在導(dǎo)購小姐的熱心引導(dǎo)下,秦織也沒怎么挑,選了條紫色的領(lǐng)帶裝了起來。
“真期待傅總系上這條領(lǐng)帶的樣子!一定非常帥!”
“系上領(lǐng)帶,你又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