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楚給城東青虹幫幫主杜金榮遞話的第三天,百勝道人來了,臉色很不好看。
他走進(jìn)四聯(lián)幫的大堂后,沒與張楚見禮,直接就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張楚自顧自的拿著一本拳譜鉆研,也沒搭理他。
大堂內(nèi)久久無聲。
直到張楚合上手里的拳譜,百勝道人才口道:“張幫主莫不是在消遣貧道?”
張楚笑了笑,淡淡的說道:“怎么?本幫主消遣不得你?”
百勝道人面上的怒意一滯,旋即苦笑道:“是貧道孟浪了,張幫主日理萬機(jī),哪會有閑心來消遣貧道。”
張楚隨手將手里的拳譜扔到身旁的茶案上,坐在椅子上伸了個(gè)懶腰,輕聲道:“閑話少敘,那批貨我?guī)湍銈兠撌郑銈兡芨冻鍪裁创鷥r(jià),開價(jià)罷!”
百勝道人一喜,急忙道:“我家寨主愿以奇功《霜寒訣》相……”
“你若不怕死,盡管往下說!”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張楚粗暴的打斷了。
百勝道人心頭一凜,陡然回想起來,張楚背后是有高人指點(diǎn),前番《天霜刀》給他挖的坑,都被他發(fā)現(xiàn)了,還回過手就擺了自己一道。
百勝道人心下急轉(zhuǎn),面上卻是強(qiáng)笑道:“哈哈,張幫主真是個(gè)急性子,且先聽貧道說完,我家寨主,愿意奇功《霜寒訣》和養(yǎng)刀秘法《逆雪一刀斬》供張幫主二選其一。”
“《逆雪一刀斬》?”
張楚皺眉,看百勝道人的目光越發(fā)不善,“還是天刀門的功夫?”
百勝道人坦然的點(diǎn)頭,“確是天刀門的秘法……張幫主莫急,聽貧道把話說完!”
張楚順手從身后的武器架上拿起驚云刀,抓在手中把玩,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gè)字:“你說!”
百勝道人的眼角猛地一抽搐,只覺得脖子上涼悠悠的,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用力的吞了一口唾沫,硬著頭皮說道:“我家寨主的出身,想必您也知道,他會的功夫,大都是天刀門的傳承,其他的,就和您桌上那本拳譜一樣,都是上不得臺面的莊稼把式……您總不希望,我家寨主,拿這種上不得臺面的莊稼把式來搪塞您罷?”
事實(shí)上的真相是,他臨行前,顧雄就給了他這兩本秘籍,讓他自己斟酌拿哪一本和張楚談判,他沒得選。
他們都沒料到,前番《天霜刀》留下的坑,早就已經(jīng)暴露了。
也是,誰能料到一個(gè)市井幫派頭目,會知道那么久遠(yuǎn)的江湖傳聞。
張楚心知百勝道人肯定是在狡辯。
但他不得不承認(rèn),白勝道人狡辯得很有道理。
他自己也嘗試收集武道秘籍,但事實(shí)上,那些小門小派的武道傳承,的確入不得眼。
而天刀門的武道傳承,雖然有后遺癥,但的確夠高端、夠大氣、夠上檔次!
如果能繼續(xù)以天刀門的武道傳承繼續(xù)打基礎(chǔ),那他的武道基礎(chǔ),先天就比那些拎著把破刀闖蕩江湖,撿到一部垃圾武道功法都如獲至寶的屌絲武者,高了數(shù)個(gè)層次。
再加上他以飯桶流打武道基礎(chǔ)……這樣算起來,他倒是追趕上了那些高門大閥的頂尖子弟!
至于后遺癥。
從他學(xué)了《天霜刀》的那一天開始,他就已經(jīng)卷入了兩大天刀門之間的恩怨。
殺人是殺頭。
放火也是殺頭。
左右都是殺頭,何必不殺了人再放上一把火呢?
只要確保不被顧雄以后續(xù)功法鉗制,就行了!
張楚心頭很快就有了決斷!
他將驚云刀拄在地面上,左手大拇指輕輕挑起刀格,清越的刀鳴聲中,一抹雪亮的刀光照亮了百勝道人的雙眼。
“別什么二選一了,兩本都給我吧……就當(dāng)是彌補(bǔ)上一次你拿《天霜刀》擺了我一道的事!”
他凝視著驚云刀,頭也不抬的輕聲道。
語氣雖輕,但……不容拒絕!
以前他沒得選,現(xiàn)在他都要!
百勝道人被雪亮的刀光照得頭皮發(fā)麻,一句“這不合規(guī)矩”在喉嚨徘徊,死活說不出口。
他知道,這句話說出口,下一個(gè)彈指,那把刀就會劈過來。
他不是顧雄。
張楚惹不起顧雄。
殺他卻沒什么顧忌。
他畢竟不是武者。
……
騾子走進(jìn)大堂。
“楚爺,那賊道走了?”
張楚皺著眉頭微微點(diǎn)頭:“走了!”
他剛剛捋了捋那賊道說過的所有話,心頭總有一種躍馬寨這次就是沖著他來的感覺。
比如《霜寒勁》擺明就是承接前番《天霜刀》給他留下的坑。
他若不是得了梁重霄的提醒,知道萬氏天刀門和顧氏天刀門之間的恩怨,這一次百勝道人拿出《霜寒訣》做餌,他肯定入甕!
但他仔細(xì)思量了一會兒,又覺著這事兒不太像是沖他來的。
烏氏那批貨,和他八竿子都打不到關(guān)系,怎么可能是沖他來的?
如果這事兒真是沖他來了的,那這個(gè)局做的得有多大?
而且必須有一個(gè)前提,那就是烏氏和顧雄聯(lián)手做局搞他。
無論是烏氏、還是顧雄,若真想搞他張楚,需要搞這么多彎彎繞?
但如果這事兒不是沖他來的,那么顧雄拿出《霜寒訣》做餌,只有兩個(gè)可能。
第一個(gè),借此事把《霜寒訣》送到他手上,讓他修行了,好任他顧雄擺布。
第二個(gè),顧雄急于將那批貨脫手,以《霜寒訣》為餌,讓他張楚當(dāng)接盤俠。
又或許,這兩個(gè)可能都有。
顧雄既想他接盤俠,又想把《霜寒訣》送到他手上,好為后邊以后續(xù)功法鉗制他埋下伏筆。
張楚越想越覺得心寒,只覺得江湖這潭渾水,當(dāng)真是深不可測!
這是他第二次與顧雄隔空打交道!
兩次都被顧雄坑得毫無還手之力!
是。
他是有拒絕的權(quán)利。
但他若拒絕,拒絕的除了往顧雄給他挖好的坑里跳,還有武道更上一層樓的機(jī)會。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人在幫派,身又何嘗由己?
他已經(jīng)在幫派這條不歸路上走得夠遠(yuǎn)了,已經(jīng)回不了頭了。
要么一直向前殺,殺到有出路的那一天。
要么停滯不前,等著被后浪拍死在沙灘上。
就劉五曾經(jīng)說過的那句話,他夠狠,但這個(gè)世間上總有比他更狠的人。
張楚絕不希望,有一天自己也會像死在他刀下的那些幫派中人一樣,死在別人的刀下。
所以他哪怕明知道顧雄打給他的是糖衣炮彈,也唯有硬著頭皮咽下去!
飲鴆止渴、飲鴆止渴……
要么渴死。
要么毒死。
總得二選而一。
張楚或許還有第三條路,那就是憑借飯桶流金手指賜予他的金剛不壞之胃,強(qiáng)行消化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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