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看了一眼,那人如松間朗月般站在蔚藍的湖泊前淺淺笑著,莫名讓人如沐春風心生向往,而前方綠茵茵的草地硬是被她拖出一道泥痕,真是……曬風景。
就連洗澡的時候她還在回想剛才的窘迫,真是尷尬!
“哎,剛才為什么要擦臉?糊一臉誰也看不清誰不好?”
不過還好,這是國外,世界那么大反正誰也不認識誰,以后也遇不到了。
回國那天,剛剛落座,蕭鳶還在低頭打字跟梁佩扯皮,就聽到一聲充滿驚喜的招呼,“是你?”
這聲音好生熟悉啊,蕭鳶隨著聲音的方向看去,就看到鄰座正微笑看著她的男子。
這是什么孽緣?這都能遇到?!
“呵呵,你好,你也回國啊。”同樣驚訝過后就只剩那天還沒有發作完的尷尬。
“嗯,那天之后就沒在鎮上見過你了。”
男子舒朗好聽的聲音讓人莫名舒坦,蕭鳶也漸漸放松下來,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你好,蕭鳶。”
男子輕輕回握了一下她的指尖,也同樣自報家門道:“你好,陸珣禮。”
“那天走的急還沒好好謝謝你。”
“客氣了,舉手之勞。”
“你是北城人?”蕭鳶歪著腦袋問他。
“這都能聽出來?口音很重么?”
“哈哈,不是,我朋友在北城讀書,她現在說話也總帶這個味兒。”
“哦。”陸珣禮呵呵笑道:“那你這是要去找她?我是不是應該敬一下地主之誼?”
“哪能啊,你救了我,我還害的你一身泥,又害你畫作都丟了,肯定要我請的。”
陸珣禮垂眸思索了一番,“那這樣,這次我請,下次你請。”
一頓飯的事兒,也沒必要爭來爭去,“……也行。”
回國的這一路并不無聊,陸珣禮很健談,兩人從剛開始客客氣氣的生疏到天南海北都能聊兩句,蕭鳶才知道他也在人大讀書,是德國交換生,這次是正好休假閑來無事就自駕游到了科赫姆,沒想到碰到這么一個小插曲。
“那真是巧了,我最好的一個閨蜜也在人大,她是國際關系學院的,開學就大二了,你呢?”突然她想起那個畫板,“你是學藝術的?繪畫?”
陸珣禮淺淺笑著,“都不是,繪畫只是愛好,我也是國際關系學院的。”
“天,我的天!這也……”蕭鳶眼睛瞪得圓圓的,小嘴微張,很是吃驚,這是什么緣分?
看著眼前一副震驚的撥鼠樣,陸珣禮呵呵笑了起來,“就這么震驚?”
“怎么能不震驚?我之前還以為世界很大,沒想到這么挺小。”
陸珣禮瞧著她連連驚嘆,笑容也越來越大。
到達北城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陸珣禮問她:“有人來接你么?”
“有的,你呢?”
“我家里人來接我。”
“那一起去停車場?”
剛到停車場就看到梁佩風風火火開著她的小甲殼蟲來接她,兩人見了面就是一個熊抱。
“鳶鳶你可想死我了,為了你的夢想你也真是拼了,兩年假期都去德國,今年寒暑假是不是要跑法國了?”
抱完才看到蕭鳶身后站著的陸珣禮,“臥槽,臥槽臥槽,陸大神?”
蕭鳶看著震驚不輸她的佩佩,“不會吧,這你還認識?”
梁佩轉過頭,驚訝的看著蕭鳶,“國關院誰不知道陸大神啊,你倆怎么搞到一起的?”
這話叫她怎么接,蕭鳶掐了一把讓她收斂一點,“什么搞到一起,飛機上認識的。”
陸珣禮噙著笑意,走了過來,禮貌的伸出手,“你好,陸珣禮。”
梁佩一秒收起震驚臉,那臉變的叫一個快,轉而笑呵呵的上前,一把握著陸珣禮的手,像領導慰問一般,激動地晃動著交握的雙手,“久仰大名啊!陸學長。”還很不見外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蕭鳶看著她諂媚的模樣覺得丟人,估計她現在滿腦子廢料,好像都已經看到她腦子里已經在糾結一會兒是將眼前的鮮肉蒸著吃還是煮著吃了。
陸珣禮人如其名,教養十足的好,溫和有禮,并沒有表現出有何不耐煩。
等三人道別目送他上車之后,兩人才上了梁佩的那輛小甲殼蟲。
“嘖嘖嘖,男神學霸就是不一樣,連手都是細皮嫩肉的。”
蕭鳶瞄她一眼,“快收收你那一尺多長的哈喇子吧啊,誰都是你男神。”
“那可不是,除了尉映尉大神還有新晉學霸陸大神,還有誰能有幸被梁大美女稱作男神?你不知道一個地方一個規矩,陸大神大我們兩屆,在我們學院很出名的,全國辯論大賽冠軍,反正他的履歷那叫一個輝煌。”
看著一直低頭擺弄手機一聲不吭的蕭鳶,梁佩八卦的火苗瞬間燃燒,“哎,你倆是怎么認識的?”
蕭鳶頭不抬眼不睜的回她:“就是上次我跟你說學車掉泥坑里碰到的那人。”
“什么?!”梁佩一個急剎,要不是系著安全帶蕭鳶腦子都得撞前窗上,安全帶的慣性勒的她快吐出來了。
“你干嘛啊!”
梁佩又一副見鬼的表情,緩緩轉過頭看向她,“你倆這是什么緣分啊!月老給你倆牽的紅繩是彈力膠吧?這么天南海北的兩個人都能在異國來這么一段艷遇……額,泥遇,也是沒誰了,你倆要是沒點后續,我倒立吃屎。”
后面刺耳的喇叭催促聲,梁佩趕緊啟動了車子。
“吃榴蓮就行。”蕭鳶繼續低著頭忙活手里的活計。
“靠!你可真惡毒!”
蕭鳶在梁佩的小公寓美美的睡了一覺,晨起端著熱騰騰的咖啡站在陽臺上,聽著外頭的鳥叫,燙金的陽光撒了下來,空氣是冷冷的清香,長舒一口舒服極了。
“你這小公寓不錯啊。”
“還行吧,以后我就打算在這奮斗了,不得有個窩啊,話說你爸沒給你買個?不是說要獎勵你么?”
蕭鳶蜷了腿坐在沙發上,看著對面一大早就敷臉涂抹指甲的高質量女性,“你這一大早的就起來忙活,要趕去相親?”
“哎哎哎,別岔開話題啊。”
“說到是說了,我那渣爹你還不知道,攢了一堆家當還不知道等著便宜誰呢,不是留給那對妖精母子就是等著被外面的鶯鶯燕燕吸干凈,不過我也不需要,我自己能掙。也不知道蕭牧盛腦子是不是被他那“好大兒”傳染了,不大靈光,有一次發昏居然讓我跟他一起住。”
“嘖嘖嘖,艷福不淺啊,你去啊!這種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不睡白不睡啊!不過話說回來,要說好看,嘖,還是得看尉神,那一眼就能讓人懷孕的模樣,極品,人間極品啊。”
蕭鳶一臉嫌棄,“佩佩,你以前不這樣的啊,怎么到了北城遲來的青春荷爾蒙一萌動就奔著爆炸去了?炸的滿腦子廢料了?我真是錯看你了。”
“裝相,不知道誰跟我躲在被窩里看P站,一臉驚恐還滿心好奇。”
蕭鳶懶得繼續她這沒營養的話茬,“晚上你陸大神請吃飯,你去不?”
“????這就搞上啦?要不說正經人就是比不正經人行動力強!去去去,陸大神的飯爬也得爬去。”
三人約在一家老北城餐館。
見兩人到來,陸珣禮起身,蕭鳶笑著跟他打了招呼,等兩人落座之后,服務員過來點菜,陸珣禮先詢問了兩人的口味和有無忌口,然后點了幾道特色菜。
菜上齊后,梁佩是個社交牛逼癥患者,沒吃上幾口又要了酒,非要敬陸珣禮,陸珣禮看了一眼蕭鳶,低下頭笑了笑,淺淺喝了一杯。
“來這兒一年,我還不知道有這地兒,味道真不錯!”
“陸學長,你還回德國不?”
“嗯,下個月就要回去了。”
“那沒多少時間了呀……”看著兩人疑惑看向她,梁佩趕緊瞎編道:“哎,真是不巧,我這幾天有事不能陪鳶鳶,對北城也沒你熟,我尋思陸學長如果有時間的話能帶著我這朋友逛逛北城么?”說完背過身沖蕭鳶眨了眨眼。
陸珣禮溫和的笑著,“那是我的榮幸,”說完又看向蕭鳶。
蕭鳶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梁佩在車上一臉得意,“怎么樣?我這僚機能稱得上是頂級了吧?”
“我讓你撩啦?”
“就你倆之間飄蕩著的那股子奸情味兒,我還聞不到?嘖嘖!趕緊的,缺這臨門一腳我給你補上,拿下之后記得我這謝媒禮。”
“你臉真大,要謝也要謝那自行車啊……”
“承認了吧,承認了吧!”
蕭鳶無語的轉過身,正好看到屏幕亮了,最新一條是陸珣禮發來信息,上面被收起的信息中還摻雜著一個意想不到卻在情理之中人的問候,蕭鳶沒回,指尖一劃關掉了。
之后的一周陸珣禮真是做了一名盡職盡責的導游,帶著蕭鳶逛遍了老北城,去的都是外地人不知道的當地的好去處。
回南市那天,陸珣禮還送她上了飛機,兩人雖沒捅破那層紙但是心里互有好感是真的,雙方也清楚。
回到南市,蕭鳶只在御園吃了一頓飯就去了學校,家里也沒什么人,尉映在海市給她爹打工,周韻見天的跟一群富太太混的不亦樂乎,他爹過他的瀟灑人生,如果以前就能這樣那她9歲之后的生活不要太美妙。
陸珣禮回德國之后,兩人經常會在微信上聯系,他才知道原來她差一點就成了他的學妹,這時反倒感嘆緣分還是差了一點點,“不過我會補上。”
看著對話框那句模棱兩可又充滿曖昧的話,蕭鳶臉紅紅的,思索著怎么回他,啃了半晌的手指只回了一句“你要怎么補。”
“等我回來。”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她心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蕭鳶扣下手機,呆了好一會,長吐出一口氣,扯著嘴角笑了。
期間她偶爾會收到德國寄來的包裹,有吃的有書籍,蕭鳶生日那天收到了一副畫,是她的畫像,背景是科赫姆小鎮的那片湖。
畫中的自己穿著嫩黃針織衫,水磨的淺色牛仔褲,一雙簡單的布鞋,踩在單車上,迎著微風神采飛揚。
那么突然的時刻,他居然記得自己的穿著,她只知道當時自己瞬間就變成了泥人,那天回去后那套衣服早就失了原來的顏色,洗也洗不出來了,她直接丟掉了,他居然能看出來原色?看著這副名為“飛入心間的意外”畫作,她笑的甜蜜。
還有一件很怪的事,她偶爾也能收到從海市寄來的包裹,什么衣服、首飾、書籍、各色小玩應,海市還能有誰?不言而喻,可是她自認跟他沒什么交情,退回去又麻煩也不至于,蕭鳶隨手將這些東西堆在角落。
中秋的時候她又收到了,思慮一番她還是將那句話又發了一遍,“你又給我寄東西了?我不是說了不用了么?”
隔了一個多小時收到了回復“隨手寄的不用在意。”
算了,愛寄就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