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這兩天,蕭父親自接送,蕭鳶覺得不至于,從小到大都這么多年了,不論小學中學高中,不管家長日還是家長會,蕭牧盛從來就沒來過一次,來的不是助理就是秘書,要不然就是讓那個周韻來,這會兒輪到收尾了他裝模作樣的來剪個彩點個卯,整的像結業總結似的。
“鳶鳶,放平心態,不要緊張哈,爸爸永遠是你的后盾,不行咱還有國外這條后路呢?!痹挸隹诹瞬乓庾R到自己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嚇得他趕緊輕拍自己的嘴,一臉討好地看向蕭鳶“呸呸呸,我閨女是誰啊,一定行一定行。”
蕭鳶覺得他就是來添亂的,臨了做做樣子,來不來有什么差別?本來周韻假模假式的也要跟來,她干脆一個白眼誰都別來了。
最后一門考完,蕭鳶走出考場總算是松了一口氣,距離夢想的一百步她已經完成了五十步,其余的就等出成績和報考了。
兩天保姆式接送終于結束了,蕭父也跟著舒了一口氣,自己管理公司都沒這么兢兢業業,每天按時按點接送,全程等在外頭,這兩天在家里都是輕手輕腳,連大聲說話都不敢,這段時間的各種酒會和外頭哪邊都不敢去,天天坐鎮家里。
蕭家是家族企業,做的很大,蕭家祖上就是有錢人,到蕭父父母那輩更是積累了不少資金人脈,早年他爺爺那一輩是做航運起家,輪到父母那一代靠房地產加倒賣地皮發了家。
后來賺得差不多了,公司戰略調整,蕭父轉投新興市場,看準了很有潛力的互聯網,結果錢沒賺到,倒賠了不少,現在還在燒錢呢。
人都說快刀斬亂麻,蕭牧盛賠的多了,便不見兔子不撒鷹杠上了,一直沒舍得砍更沒舍得賣,別的幾家實業到是做的很好,不過這兩年因業務單一,產品技術落后,再加上原材料和人力成本不斷飆升,行業競爭又大,所以都在走下坡。
人到中年手里握著偌大的家業,最令他犯愁的不是公司的前景而是苦于無接班人,就算打下個金山金山沒有后繼之人有什么用?每每這時蕭牧盛就后悔當年為什么沒能生一個兒子,有兒子的話再過兩年就能來幫忙了,也曾耿耿于懷這唯一的獨苗為什么不是兒子。
算了,說什么都晚了,雖然現在也能生,但是他已經沒那個精力再等個二十幾年等他長大了。
閨女也認了,況且他對于這唯一的閨女是心中有愧的,他承認自己不是一個稱職的父親,閨女怨他他認的,可是她心思壓根不在這上面,一門心思想要端鐵飯碗吃那口公家糧,吵吵著當什么外交官,有志氣是好事,可自家這么大份家業怎么辦?最后思來想去只能將來給她找個能力強的人品說得過去的人入贅。
這時他就把目光對準了尉映,這小子,十歲跟著周韻到他家,他算是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讀書的成績也一直出類拔萃,人長得也好,算是要才有才要貌有貌,配他閨女還算勉強說得過去。
尉映十八歲那年蕭父透了透他口風,一開始不知道怎么開口,繞了好大一圈,先問他對于當代女性如何評價,又扯到對姓氏傳承怎么看,最后才扯到重點,問他對于男性入贅有什么看法。
尉映當時也有樣學樣的跟他繞了一大圈子,說了一通哲學理論都快把他說蒙了,但好歹是聽出他不排斥,所以十八歲之后蕭父就扔給他一家公司練手。
這小子腦子實在是靈光,他把最賠錢也是最燒錢的風行丟給他,最初也只是打算給他練練手。
他早就打算便宜轉手這家賠錢公司,雖說還是很不甘心但是做生意有時候也不能真的頭太鐵。
別說風行未來幾年能盈利,但凡短時間內能做到收支平衡,甚至只要少虧點,他都不會動賣的心思,畢竟這么多年的投入沒聽到個響,擱誰誰也扛不住,可是沒想到丟給尉映不到三年時間,這半死不活的公司愣是讓他找到一條新出路,也不知是真的起死回生還是回光返照,他倒是樂意再觀望觀望。
尉映這三年將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風行上,這是他的籌碼,他必須要經營好,暢想著等他的鳶鳶年滿20,他們就可以領證了,風行就是最好的聘禮和陪嫁,他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
室友看到向來不茍言笑的人坐在那兒勾著唇角一副迷醉的表情,以為他在看什么想入非非的東西,湊過去也想看看,可只看見屏幕上一堆報表。
“尉神笑什么呢?”
“沒什么?!蔽居郴謴土艘酝那謇?,不動聲色地將電腦合上,簡單收拾了桌面,準備出門。
“這么晚了,寢室都快關門了你還要出去?”
“嗯,今晚不回來了。”說著拎起了背包出了門。
另一個室友不懷好意的笑道:“這大半夜的,不會……嘿嘿干什么壞事兒吧?!?br />
“他家本地的,明天又是周末,回家唄?!?br />
“這么大了誰沒事兒總往家跑啊,不享受享受自由生活,閑的,不過話說這尉映條件這么好,甩經院陳遇幾條街,咋沒看他跟誰發展發展愛情?!?br />
“沒有能看上眼的唄,你看追他的海了去了,他搭理誰了?擱我我就今天換一個明天撩一個,天天不重樣。”
“所以你這渣男潛質早被人看透了吧,渾身大寫的狗男,哪個妹子眼瞎造孽看得上你?”
說話的男生關了電腦爬上床,一臉八卦樣“我們院一個物理系的,高中的時候跟尉映一個學校的,聽說人家附中六年,追求大軍一直有增無減,年年呈遞增趨勢,可是也沒傳出跟誰好上,我現在嚴重懷疑他要么是真眼高于頂沒有能看上的,要么是……嘿嘿我就不說了。”
一個男生聽到后賤兮兮地嚶嚶嚶了幾句“那人家豈不是很危險~”
另外兩人拿東西砸了他一臉“草,也不看看你啥貨色?!?br />
快十二點了尉映才回到御園,他走到院子里的時候習慣性地望了望二樓的一個方向,看到房間暗著,輕笑了一聲,回房洗漱完畢,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才拉出抽屜,從最里面拿出一把鑰匙。
蕭鳶考完試跟江珫梁佩在南市瘋了一周,總算玩夠了,幾人準備過兩天去澳市玩兩把,她覺得自己今年很順,估分之后對于八九不離十的分數也挺滿意,賭運應該也不差,今天回來得很早,準備養精蓄銳來日再戰,便早早鉆進被窩進入了夢鄉。
熟悉又詭異的夢境又開始接連上演。
晨起的時候蕭鳶看著窗外透進的陽光知道天不早了,拖著沉重身子緩緩坐了起來,明明昨天早早就睡了,今天怎么跟熬了個通宵一樣,渾身酸軟,乏累的要命。
靠坐了好一會起身準備洗漱時,雙腳剛落地就感覺出了的異常,“不好!”她小跑進衛生間脫下底褲一看,不是姨媽來了。
待明白過這是什么的時候,想起昨夜那個詭異的夢,她又羞又氣,自己怎么會做這種夢!
回到臥室蕭鳶換了衣服準備下樓用餐的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鼻子太過敏感,總覺得屋內多了一絲陌生又熟悉的暗香,不屬于她的香,她確定自己沒用過這種香水,伸著頭使勁兒在屋子里嗅了一圈還是沒聞到是從哪里散出來的,算了,佩佩總說她是狗鼻子,十里八村兒的味道她都能聞到,興許是不知什么時候沾染到周韻那個女人的。
因為已經過了飯點,她這頓也不知道算是早飯還是午飯,阿姨端了餐食上來。
“劉姨你在燉什么這么香?!?br />
“哦,花膠紅棗枸杞湯,阿映說最近想喝?!?br />
他是瘋了么,一個男生喝這個?腦子不是一般有泡,不過最近正好她親戚要來了,胸部都脹的硬硬的難受,正好喝點。
“那劉姨麻煩你給我盛一碗吧?!?br />
兩碗下肚渾身熱的通暢,蕭鳶拍拍鼓起來的肚子,湯足飯飽準備上樓時,看到后院的廳門拉開,一位英俊非常的男子逆光而來,不是尉映又是誰。
他怎么又回來了?可真有耐心,南大跟御園差不多一個東一個西,她以為他上了大學兩人應該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了,沒想到三天兩頭都能看到人,要是她她才懶得折騰呢,這御園有什么可回的。
看著尉映身著一件淺色V領針織衫,右手拿著一本書,左手閑閑的插在褲兜里,行走間如清風朗竹的翩翩公子,渾身上下都透著柔和,他沒有上樓,反而是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蕭鳶有些納悶,兩人平時交流不多,如果硬是要給兩人的關系找個定位,也只能勉強稱得上是止步于點頭之交的多年鄰居更貼切。
佩佩總說尉映是附中的傳奇,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的那種,不僅智商過人,相貌也完全獨得老天偏愛,五官精致的像精心雕琢的美玉,通身矜貴的氣質就算扔到人堆里,就算不看臉看光憑這獨特且少見的氣場也能分辯出來的那種。
滿肚子才學卻又不是死讀書拼出來的書呆子,優秀卻不自傲,溫和卻讓人莫名的有距離感,好像對什么事都游刃有余卻又從沒見他張揚過。
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但是她知道不是的,她可見過他狼狽的一面。
那是初二那年,她念附中初中部,尉映讀附中高中部,兩人之前坐一部車子上下學,但是她總見到一堆女生在放學的時候追著尉映,有時候不僅要等他,還經常有人打聽二人的關系,她不勝其煩,就跟她渣爹申請獨自換一輛車,渣爹也同意了。
可是后來不知道尉映是在鬧脾氣還是抽風,再也不坐車了,自己搭公交或者騎車上學,后來自然車子也沒換,變成她一個人坐。
有一天她因為考試的時候作弊被逮住,其實冤枉的很,不是她的紙條監考老師非說是她的,被老師叫去了辦公室好一頓訓,她知道有的拖了,就讓司機先回去了,待到出來天都黑了。
途徑校區最西邊的巷子時,她隱約聽到里面有呵斥怒罵聲,這再常見不過了,畢竟這個小胡同是出了名的鬧事區,一些不良學生和混混都愛在這打架斗毆,愛誰誰,她本想事不關己的路過。
可怪就怪她耳朵實在是太靈了,沒走幾步就聽到里面傳來一聲“尉映,別給臉不要臉,你也不打聽打聽誰的妞你就敢碰!”
她頓住了腳步,可她不想摻和,尉映是那個女人帶來的,她討厭那個女人也討厭那個女人帶來的拖油瓶,他攤上事跟她有什么關系?
“不關我事,少管閑事!”她默念幾句準備加快腳步遠離這里,可不知道尉映回了什么,里面罵咧了幾句緊接著就傳來一陣拳肉碰撞的聲音。蕭鳶猶豫了一會還是選擇報了警,她已經仁至義盡了,雖說她不斷的這么暗示自己,可她走了十幾米還是沒忍住慢慢退了回來繞進了胡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