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騰有三個兒子,兩個女兒,目前云家是長子掌權(quán)。”謝錦轉(zhuǎn)身走到一旁,用干凈的水重新洗了臉,擦干之后走向書案,“長子云翼有兩兒一女,其中正妻生了一兒一女,小妾生了個兒子,如今這女兒年方二八,已經(jīng)到了嫁人的時候。”
軒轅曜坐在椅子里,緩緩抬眸看他:“你想做云家上門女婿?”
謝錦笑笑:“怎么可能?曜曜想到哪里去了?”
“那你著重提及那女子干什么?”
“因她有個心上人,剛被云翼拆散了婚事。”謝錦給自己倒了杯茶,端起來啜了一口,“云翼之所以看不上那男子,是因為對方患有腿疾,不良于行,可偏偏此人相貌俊朗,又是一副翩翩君子,讓云家這個女兒死心塌地地喜歡著,為此甚至三番幾次鬧到了絕食的地步。”
軒轅曜沉吟:“你想從這個人身上下手?”
謝錦夸贊:“曜曜聰明。”
“可你又不是大夫,他的腿疾你治得了?”
謝錦道:“我治不了,但有人治得了。”
軒轅曜托著下巴沉吟,須臾,淡淡說道:“如果只是因為腿疾,以云家的勢力,想來為他尋個醫(yī)術(shù)精湛的大夫應(yīng)該不是難事。”
“很難。”謝錦淡笑,“在上寧這里,沒有大夫敢給他治。”
軒轅曜搖頭:“那就不是因為腿疾,而是云家原本就不同意這個男子跟云姑娘的婚事,否則沒必要弄得跟深仇大恨似的。”
“曜曜說得對。”謝錦漫不經(jīng)心地點頭,“這個男子不是上寧人士,云氏一族對外人防得很厲害,不愿意冒這個險。”
百年世家大族對兒女的姻緣會管得很嚴(yán),無法完全得到信任的人是不會輕易被認(rèn)可的,尤其如云氏這種一籮筐罪名在身的人,絕不會輕易讓自己陷入危險境地。
軒轅曜沉默片刻:“你打算怎么做?”
“美人計,拋磚引玉。”謝錦淺笑,“我手上那些美人此時就派上用場了,我們隔岸觀火就成。”
軒轅曜沒什么表情地看著他:“多一些紅顏知己看來也沒什么壞處。”
謝錦輕咳一聲,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美人也不是我的紅顏知己,曜曜亂吃飛醋可以,但是不可以誤會我。”
軒轅曜輕哼一聲。
“當(dāng)然我們也不能完全隔岸觀火。”謝錦不疾不徐地笑道,“還得來個聲東擊西,引蛇出洞。”
軒轅曜看著他,眼神古怪:“這會兒還什么都沒做呢,三十六計你就用了五六計了,別到頭來弄個紙上談兵,草沒打到卻把蛇給驚了。”
“曜曜這么不相信我?”謝錦走過去,伸手揉了揉他的頭,“放心好了,我們這兩天該吃吃,該玩玩,看我安排就成。”
“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軒轅曜揮開他的手,“我們的賬還沒算完。”
謝錦挑眉:“什么賬?”
“你欺騙我的賬。”軒轅曜斜睨著他,“別以為你幾句花言巧語,我就被你騙過去了,你以為我那么好糊弄?”
謝錦動作頓了頓,隨即慢條斯理地收回手,正了正表情:“曜曜,過去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你看我已經(jīng)得了教訓(xùn),主上下手那么狠你又不是沒看到,我身上的傷也就這兩天才痊愈——”
“主上罰你,是因為你自己作死,跟你騙我有什么關(guān)系?”軒轅曜語氣淡淡,“主上打你的時候,可曾說過是因為你騙我才罰你?”
當(dāng)然不是。
他挨打一是因為以身涉險,二是因為輕忽人命,沒一條跟軒轅曜有關(guān)。
謝錦噎了噎,聲音格外真切:“曜曜,我受傷時你明明那么心疼,一句質(zhì)問沒有過,這會兒來個秋后算賬是不是不太地道?”
軒轅曜沒說話,俊雅的臉上一派平靜淡漠。
謝錦眉心微鎖。
自打認(rèn)識軒轅曜以來,他就沒在這家伙臉上看到過什么淡漠表情,小豹子雖是武將,但待人處事其實非常隨和,還沒什么皇族世子的架子,特別容易親近。
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小豹子這樣的表情。
謝錦放低了姿態(tài):“曜曜。”
軒轅曜不為所動,淡淡說道:“我累了,你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曜曜,別這樣。”謝錦伸手捏了捏他的臉,“慪氣冷戰(zhàn)是小媳婦兒才會做的事情,咱是頂天立地男子漢——”
“誰跟你慪氣冷戰(zhàn)?”軒轅曜冷笑,“我是不是頂天立地男子漢,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嘿。
還來勁兒了?
謝錦默默瞅著他不善的表情,須臾,慢悠悠地把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仗著站著的身高優(yōu)勢,直接把軒轅曜困在椅子里:“曜曜。”
軒轅曜下意識地朝后靠去,身體倚著椅背,這個姿勢讓他有種不太安全的感覺,于是戒備地警告:“你離我遠(yuǎn)點。”
謝錦眉梢輕挑,戲謔地看著他:“曜曜怕我?”
軒轅曜神色微淡:“滾出去。”
謝錦暗嘆一口氣,直接在他面前蹲了下來,執(zhí)著他的手,聲音真誠:“我知道錯了,剛才不是已經(jīng)跟你道過歉了?曜曜怎么才肯原諒我?”
軒轅曜皺眉,覺得此時這情況好像有些不正常。
“謝錦。”他抽回手,聲音淡淡,“你能不能別跟個娘們一樣?說話就說話,為什么一定要離我這么近?”
謝錦抬眸:“曜曜不理我,我心里難受。”
軒轅曜:“……”你這樣,我心里才難受呢。
“曜曜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撐船。”謝錦好聽話信口拈來,使出哄媳婦的絕招,“雖然我將計就計是為了哄騙曜曜,但是我很快就后悔了,真的,被主上算賬那晚,我整夜不安,深怕曜曜受牽連……那次教訓(xùn)足以讓我銘記一輩子,以后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我保證再也不騙你,不瞞你,不在你身上耍一點心機,否則就讓曜曜兒孫滿堂,罰我一個人孤獨終老——”
“行了。”軒轅曜聽得不得勁,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下不為例。”
謝錦心頭一松,連忙點頭:“保證沒有下次。”
軒轅曜抿了抿唇,提到兒孫滿堂,他不由就有些忐忑不安:“這件事萬一讓我父王知道了,謝錦,我一定會被打斷腿逐出家門。”
謝錦唇角抿起,目光落在他臉上:“曜曜,所有的后果我來扛。”
“你扛得住嗎?”軒轅曜看著他,眉心鎖著隱憂,“我父王可不像謝首輔那么好說話,萬一——”
“也許淮南王也是個開明的父親呢。”謝錦安慰他,“等上寧事了,我陪你回一趟淮南。”
“不行。”軒轅曜拒絕,“萬一我父王發(fā)怒,只怕你有去無回。”
謝錦擰眉,糾結(jié)地看著這只單純的小豹子,有去無回?
他好歹也是首輔之子,淮南王就算再怎么生氣,也不至于讓他死在淮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