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大帳里。
“淮南有官員和鄉(xiāng)紳勾結(jié),擅自提高賦稅,逼得百姓不得不讓出田地,然后用最少的錢買下百姓們手里的地,霸占了淮南大部分土地。”太子昊把奏折遞給軒轅曜,聲音淡淡,“我打算動手整治淮南,曜叔可有認(rèn)識的人在那邊?”
認(rèn)識的人?
軒轅曜表情微妙:“太子殿下要整治逆臣,還得事前給人通風(fēng)報信?”
“曜叔不是逆臣。”軒轅昊聲音清冷沉著,“只是可能對當(dāng)?shù)氐墓賳T鄉(xiāng)紳了解的多一些。”
如果不是軒轅昊這張酷似攝政王的臉,軒轅曜此時一定失笑,可面對著這張從小看到大的臉,即便他才十四歲,軒轅曜也沒有說笑的心情。
“要說了解得多,太子殿下還真找錯人了。”軒轅曜站在書案前,認(rèn)真而嚴(yán)肅地說道,“我父王以前鎮(zhèn)守淮南時了解得比我多得多,不過他離開淮南已有十年,跟淮南早就沒了聯(lián)系,我跟淮南官員鄉(xiāng)紳就更沒什么牽扯了,太子殿下不用顧慮什么。”
頓了頓,“就算真有什么牽扯,犯了國法律令的人該怎么處置怎么處置,不用看任何人的面子。”
軒轅昊點頭:“嗯,多謝曜叔。”
“謝我做什么?”軒轅曜目光落在他的臉上,縱然心里嘀咕,面上卻保持著鎮(zhèn)定從容,“為君之道,是要堅持自己做對的事情,家國律法面前,沒有任何人情可講。”
他的態(tài)度很明確。
別說他跟淮南沒有聯(lián)系,就算真有,做了律法王令無法容忍的事情,也必須接受應(yīng)有的懲罰,不能看在誰的面子上就網(wǎng)開一面,此舉容易助長歪風(fēng)邪氣,一旦開了口子,定會后患無窮。
軒轅曜想到這里,順便教育了太子和他身邊的幾人:“你們?nèi)艘彩牵m然跟太子親近,但君臣之間的信任非常可貴,輕易不可辜負(fù),一旦信任被破壞,想要彌補就沒了機會。”
軒轅展謙恭淺笑:“曜叔放心,父親經(jīng)常提點,晚輩不敢或忘。”
容臣語氣鏗鏘有力:“誓死忠于殿下,誰敢背叛殿下,我第一個饒不了他。”
岑恩聲音堅定:“我死都不會背叛殿下。”
軒轅曜沉默,目光落在軒轅昊這張臉上,不由自主就想到了當(dāng)初被容毓支配的恐懼,他當(dāng)年到容毓身邊的時候,容毓比這個時候的太子還要大上兩歲,但通身的冷煞之氣卻是此時的太子所沒有的。
不過也只是少了一點冷煞氣息而已。
太子殿下其他方面當(dāng)真是完全承繼了他的父王,容貌、性情、氣度、威儀,若是不言不語,就這么站在這里,跟當(dāng)年的容毓不敢說一模一樣,至少有七八分相似。
軒轅曜每次看到他都忍不住想到當(dāng)初的容毓。
“殿下如今已經(jīng)開始監(jiān)國攝政,處理朝政必然要動到一些官員的利益,天下之大,每天都有許多事情發(fā)生,不管是近的還是遠的,暗中有許多眼睛都在盯著殿下。”軒轅曜聲音淡淡,“所以能不出宮就盡量別出宮,如果非要出宮,也請殿下一定多帶些高手。殿下是一國儲君,自身安危牽系著江山社稷,絕不可擅自將自己置于危險境地。”
軒轅昊聲音清冷,態(tài)度卻謙恭周正:“多謝曜叔提點,昊兒謹(jǐn)記。”
軒轅曜輕咳一聲:“不用這么客氣,有事就去忙,別在宮外待太久。”
太子嗯了一聲,一行人很快離開軍營。
他特意來軍營一趟,其實未必是想跟軒轅曜商議什么,也并非需要他提什么建議,就只是單純地盡一下告知的義務(wù),畢竟那是淮南王曾經(jīng)的地盤。
最起碼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該做什么還是得做,貪官惡霸要治,地痞鄉(xiāng)紳也要治。
不過暫時還不著急。
騎馬回到內(nèi)城,軒轅昊四人速度漸漸慢了下來,街道上車水馬龍,遠遠的仿佛能聽到孩子朗朗的讀書聲。
軒轅昊轉(zhuǎn)頭:“錦叔家里的兒子是不是已經(jīng)讀書了?”
“嗯。”軒轅展點頭,“他叫謝耀,已經(jīng)在杏林書院讀了兩年。”
軒轅昊抬頭看了看天色,淡道:“我們?nèi)嚎纯础!?br/>
軒轅展道:“殿下?lián)Q乘馬車吧。”
幾個少年一起騎馬去書院,看著太扎眼。
軒轅昊翻身下馬,語調(diào)沉著:“不用,這里離杏林書院沒多遠,我們走路過去。”
他們停下的地方正好有幾棵大樹,四人把馬匹牽到樹下系好韁繩,轉(zhuǎn)身往杏林書院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