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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 心境

    難道真的要把佟析言帶回去不成?
    依任雋這樣的德行,只怕佟析言回去住十年他也不定會去接她,沒有離婚制度一個從夫家出來的女子,想要在外面立足簡直比登天還難,析秋知道無論她是怎么不認同,可律法和世人的道德觀已經成了形,佟析言無路可選,若是任雋不去接她最后還得自己回來,到時候這里子面子可都沒了。
    析秋看向江氏,就見江氏忽然轉過頭來,迅速的朝她眨了眨眼睛。
    析秋一愣,這才明白江氏根本就是故意這么說的。
    她不由松了口氣。
    這邊任大奶奶攔著秀云,也冷了臉斥責柳枝:“沒瞧見這里有客人嗎,還不快退出去!”說完,眼睛忍不住瞪了一眼任雋,轉頭和江氏說話:“娘身體也不好,若是叫她瞧見這些不省心的事,心里會難受,親家奶奶有什么話和我說吧,我定能給親家奶奶一個滿意的答復。”
    任大奶奶又去和佟析言說話:“三弟妹,也不是嫂子說你,你也知道三弟這人,雖是沒心沒肺,但對你一直都是敬愛在心的,你說這樣的話也未免太重了些,他是男人,這面子臺階總要給他留的,況且,孩子沒了他嘴里不說心里怎么會不難過呢你說這樣的狠話就是把三弟往外推”說著,冷著臉回頭看著柳枝:“豈不是正合了那些小人的意,倒叫她們舒坦了。”
    佟析言就接了話,怒看著柳枝道:“我若是不舒坦,誰也別想舒坦。”她指著柳枝:“這種忘恩負義的東西,不過一個小小的婢女,如今竟然做起了主母的夢,我告訴你,不管你背后有誰給你撐腰,我都不會輕易饒了你。”
    析秋微微挑了挑眉,想到了大太太,江氏聽著臉上也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來。
    佟析言說完,柳枝便往任雋后面一躲,聲音低低的卻是讓所有人都聽得見:“爺,奴婢知道自己身份,奴婢今生能得了爺的疼愛便是死而無憾。”說完又捂住自己的肚子:“只是奴婢舍不得腹內的孩子。”說著忽然從任雋身后走出來就跪在了地上,朝佟析言磕頭道:“奶奶,求求您饒了奴婢,自今日開始奴婢吃齋念佛,祈禱奶奶一生康健,和爺夫妻恩愛,白首齊眉。”
    這話說的可比佟析言說的好聽多了。
    果然任雋心疼的將她扶起來,看著佟析言道:“賤人,你除了善妒你還會些什么,柳兒如今懷了我的骨肉,你若是動她一分我絕不會饒了你。”說完看著任大奶奶就道:“嫂子,她們要喊母親,讓她們去喊便是,我堂堂任家三爺,難道還怕她一個小庶女不成。”
    析秋見看見柳枝的眼底迅速劃過一絲亮光。
    佟析言臉色一白:“三爺這是嫌棄妾身的身世?那三爺當初何必上去求娶妾身!”任雋一聲冷笑,正要說話,任大奶奶迅速上前攔住他,怕他說出更難聽的話來:“都給我閉嘴!”說完看著任雋道:“三弟,你怎么就這么渾!”
    說完又去看佟析言:“三弟妹,你也寬寬心,你心里委屈我們都知道,這口氣大嫂保證,定會幫你給你出了!”
    任雋再不是,可是任大奶奶雖是佟析言的妯娌,可也是伯公府的世子夫人,她這樣低聲下氣的,江氏也不好緊拿捏著,她看著佟析言只顧著哭,也不得回話就顯得氣難平的道:“任大嫂子,還是將伯公夫人請來吧,雖說我也不愿瞧他們走道這不,畢竟三姑奶奶進了任府,我們兩府成了姻親,這不單是三姑奶奶和三姑爺的緣分,更是我們的緣分。”說著話鋒一轉:“可緣分這東西也不能強求,我瞧見三姑爺這樣,心里實在是氣不過!”說完,就抹著眼淚坐在佟析言的炕邊,心疼的抱著佟析言
    任大奶奶瞇眼瞪了眼秀云,就朝任雋喝道:“三弟!”示意他說點軟話。
    豈料,任雋松開柳枝,目光在江氏身上轉了一圈,就落在佟析言的身上,眉頭一橫:“嫂子,說這些做什么,她要回家就回去,我倒要瞧瞧最后誰求誰。”
    任大奶奶氣的眼前一黑,指著任雋就道:“你說的什么渾話!”
    江氏和佟析言皆是氣愣住,看著任雋的樣子,心里瞬間涼了半截。
    “我們回去!”江氏剛剛就積怒在心,如今是真的生了怒:“三姑奶奶也不用留在這里受這樣的閑氣,我們佟氏的小姐也是精貴的。”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任氏也欺人太甚!
    佟析言臉氣的通紅,憤恨的目光如利箭一般,射向縮在門邊的柳枝身上,仿佛要將她穿出幾個洞來,她任由江氏和秀云扶著,從炕上坐了起來,指著柳枝朝任雋冷笑道:“想我走可以,這賤人也要和我一起回去!”
    任大奶奶上去攔住,笑著道:“這是做什么,我們有話好好說。”要是今天佟析言真的回去了,這任府的臉面可就真的丟光了,她見江氏臉色難看,就去勸佟析言:“三弟妹,一個妾室而已,你何必生這樣大的氣!”又回頭去看柳枝:“還愣站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出去!”
    柳枝臉一白嚇的一縮。
    任雋摟著柳枝,怒瞪著佟析言道:“她是我的妾室,你有何權力處置她,我警告你她若是有一分閃失,我拿你是問!”說完一頓,又冷笑道:“你若想回去便自己回去,但你今日若是走出任府的大門,明日休書我就會讓人送去佟府。”
    佟析言白著臉指著任雋氣的說不出話來,任大奶奶也是氣了個倒仰,合著她說了半天,勸了半天都是白勸了。
    江氏扶著佟析言,氣的手指都在顫抖,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任雋做事會這樣無恥,秀云扶著佟析言就一直哭。
    房間的氣氛一時劍拔弩張的難以收場,任雋瞇著眼睛眼底露出一絲得意來,他冷笑著道:“怎么不走了?!”他敢肯定,她們沒有這樣的魄力敢出任府的大門!
    忽然,一直坐在一邊,端著燕窩盅的析秋站了起來,她笑盈盈的把燕窩盅放在桌面,看著任雋道:“既然三姐夫這樣說,那我們今兒若是不走倒真的有點賴著任府的樣子了。”她說完,轉頭去看佟析言:“三姐姐也不用傷心,本朝也不是沒有和離的先例三姐夫這樣寵妾滅妻的,想必總有地方主持公道的。”說完一頓,又瞇著眼睛看著任雋道:“便是京衙不受,那我們就去求皇后娘娘給我們做主。”
    佟析言聽著心一突,她不過是想讓任雋將柳枝發賣了,再跟她道歉,哪里真的會去和離,她回了佟府這往后的日子要怎么過?!難道真的要去庵堂里青燈古佛的過完下半生不成。
    她心里想著,臉上一時又露出猶豫的樣子,析秋見著就不動聲色的站在了炕前,擋住了佟析言。
    她看著任大奶奶道:“雖然不想驚動伯公夫人,可這件事總要和伯公夫人打個招呼才是。”她轉頭去看秀云:“去請伯公夫人來,再去外院叫了滑竿進來。”說完,又在秀云耳邊耳語幾句。
    一副就要走的架勢。
    秀云眼睛一亮應是而去,在門口瞪了柳枝一眼,柳枝的眼底就露出一絲得意的囂張。
    析秋有條不紊的說著,氣度從容不迫,滿臉的淡然,這個時候大家才想起來,她如今是堂堂蕭大都督的夫人,宣寧侯府的四夫人!
    任大奶奶氣急。
    看著任雋就氣不打一出來,不就一個妾室,何必鬧成這樣,佟府再不濟可還有宣寧侯府,還有蕭大都督做靠山,況且,在吏部還有蔣士林,翰林院有佟慎之,哪能說翻臉就翻臉的,若真是這樣,當初娘也不會在那么多的人家中,非挑了佟府的一個庶女回府給三弟續弦。
    “好了,好了!”任大奶奶笑著道:“大家都退一步,六姑奶奶也消消氣,孩子已經沒了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六姑奶奶這樣說我也理解,可是若事情真的鬧出去了,到時候大家臉上也都不好看才是。”
    析秋淺笑著點頭:“大奶奶說的沒錯,可如今三姐夫這樣,我們便是想顧忌臉面恐怕也不行了。”說完嘆了口氣,走道炕邊和江氏一人扶著佟析言一邊起床。
    佟析言由析秋握著手,手臂不自覺的就抖了抖,仿佛有些不適應的樣子。
    任雋一看析秋說的不像是威脅的話,頓時目光閃了閃,事情的好賴輕重他心里還是有數的,他擰著眉頭去看任大奶奶,任大奶奶就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一眼任雋,上去攔著析秋和江氏:“三弟妹,這件事是三弟不對,你說,他要怎么賠禮道歉,你才會消了這口氣。”
    佟析言眼淚唰唰的落了下來,她坐在炕上,唇上毫無血色開著細細的裂口,她哭著道:“大嫂,我一向敬重您,可是這口氣我無論如何也不咽不下去。”說完,她一頓又道:“要讓我消氣也行。”她突然抬手指著柳枝就罵道:“把這個賤人發賣出去,否則,我今兒便是不要這臉也要和離。”
    任雋聽著臉色一沉,捏著拳頭正要發怒,析秋忽然轉頭來看著他,她什么也沒有說,但任雋卻是目光一縮,出口的怒話就出來了一半:“不行。”
    江氏扶著佟析言,也是怒道:“任大嫂子,您可是聽見了,三爺這果然是寵妾滅妻,為了一個妾室竟是要把正妻趕回去,好好好,我們佟府人微言輕,你們就等著和離吧!”
    “爺!”柳枝委屈的往任雋懷里再次縮了縮,任雋看了她一眼,摟著她腰上的手卻是松了松,柳枝臉色一變捂著肚子就哎呦一聲:“爺妾身,妾身肚子疼!”
    她雙眉緊蹙,仿佛很痛苦的樣子。
    任雋瞧著心里一緊,摟著她正要說話,佟析言忽然怒從心起,有種自損一千也要出自惡氣之態,抓了炕幾上的一個茶壺就朝柳枝砸了過去,可因為力度太輕,茶壺在柳枝的腳步落在地上,但茶壺里的熱茶卻溪水潑在她的身上
    柳枝啊的一聲驚叫:“爺!好痛。”
    說著就捂著自己的小腿,拼命的叫了起來。
    任雋看著,一股戾氣就沖上了眼底,他瞪著眼睛看著佟析言,眼睛一瞇幾步就走了過來,一副作勢就要打人的樣子。
    他抬起手,析秋卻是毫無征兆的往前一站,攔在了他的前面,任雋沒有料到析秋忽然出現,抬著的手一僵就愣在了那里。
    正在這時,門口一聲怒喝傳來:“孽子,你這是在做什么!”話音方落,武進伯負手大步跨了進來,陰沉著臉目光似刀落在任雋臉上,咬著牙怒道:“還杵著干什么,快跟蕭四夫人認錯。”
    任雋自聽到伯公爺的聲音,肩膀便是一縮,舉著的手已經放了下來,剛剛的跋扈目中無人瞬間收斂了許多。
    任大奶奶上前朝伯公爺行了禮,暗暗納悶,怎么伯公爺也知道了這件事,還親自到后院來了
    析秋和江氏也是斂衽行了禮。
    伯公爺看著析秋目光微柔,笑著道:“蕭四夫人見諒,這孽障整日里做些沒有腦子的事情。”說完,負手上前瞪著任雋道:“還不快認錯!”
    任雋倔著脖子,視線看了眼析秋,就見她笑瞇瞇的樣子,他目光微微一閃就側開頭去。
    析秋笑著朝伯公爺道:“伯公爺客氣了,不用三姐夫道歉,他也是性情中人,適才我的話也說的重了些,三姐夫和柳姨娘情真意切,我三姐姐理該忍一忍才是。”說著朝伯公爺行禮,回道:“我們就不多打擾了,三姐夫說要休了姐姐,我想著倒也不用這樣麻煩,明兒我就去宮中奏了皇后娘娘,請了和離的文書下來還請伯公爺倒是行個方便,到時候大家兩廂皆好。”
    伯公爺臉上露出一絲詫異,沒想到蕭四郎新娶的夫人這樣厲害!
    他眼睛一瞇抬手便要去打任雋:“你這個孽子,你說休妻便休妻,你活了這些年,越發丟了腦子是不是?!”
    任大奶奶瞧見,立刻上前攔著:“父親,父親!”她也暗暗著急:“我們有話慢慢說,您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啊。”她心里卻是想,到底是什么人把伯公爺請來了,伯公爺這段時間朝中事事不順,正窩著火兒無處發,趕巧碰上了這事,若是讓伯公爺真動了怒,三弟不死也得脫層皮啊。
    任大奶奶害怕析秋還會說什么話,立刻笑著道:“誤會,都是誤會!”她回頭看著析秋笑道:“六姑奶奶可千萬別再說和離的話,實在太傷人心了。”
    析秋和江氏對視一眼,她道:“大奶奶說的沒錯,這夫妻情分才是重要,可這件事也不是三姐姐一個人在意就可以的,三姐夫看一個妾室都要比三姐姐重,這往后的日子可要怎么過。”說著,目光就直直的落在門口的柳枝身上。
    伯公爺聽著眼睛一瞇,回頭就看到一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靠在門口,他問任雋道:“怎么回事,你說話!”
    任雋縮了縮,回道:“柳兒柳兒壞了身孕。”說著一頓:“析言,她她非要將柳兒發賣出去。”
    伯公爺聽著一愣,不管柳枝為人如何,但她肚子里懷著的卻是任家的骨肉
    伯公爺略一猶豫,佟析言身體便是一僵,果然伯公爺舍不得將任家的骨肉送出去,她側開頭不想再說,這邊析秋卻是抹了眼淚道:“三姐姐才剛剛落了胎,瞧著柳兒肚子里的孩子難免有些觸景生情。”
    伯公爺和任大奶奶聽著就是一愣,蕭四夫人的意思是什么?
    是在說,柳枝的孩子生下來可以留在正房,但她的人卻要發賣出去?
    伯公爺臉色便是一正,轉身指著身后跟在的常隨和門外的婆子,指著柳枝道:“把這個女人送到家廟去,請人看著,若是她敢出廟門半步,一律亂棍打死。”說完,又看著析秋和江氏:“蕭四郎夫人和親家奶奶可還滿意?”
    不過一個妾室,比起佟府和蕭府來,實在太微不足道了。
    都說伯公爺為人圓滑,今兒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析秋和江氏對視一眼,眼看著門口柳枝被兩個婆子架住,這邊任雋臉色一變上前就要去拉柳枝,伯公爺目光一厲:“你敢!”任雋抬起的腳步再不情愿還是落了下來。
    “爺!”柳枝不敢置信,就這樣簡簡單單把她送去家廟了?她肚自里懷著可是任家的骨肉啊:“爺,救救我們的孩子啊,爺”
    任雋垂著眉眼,只敢用眼角去看柳枝被人架著出去。
    待柳枝出去,江氏就垂著眉眼,用帕子按在眼角低聲就抽泣起來,回伯公爺的話:“伯公爺,我們哪里有什么滿意不滿意的,如今可是三爺對我們三姑奶奶不滿意啊。”說完,就捏著佟析言的手,將她手背上的淤青給伯公爺瞧:“您瞧瞧,這”說著就噤了聲,哽咽了半天:“我瞧著,心如刀割似的”
    伯公爺并不知道任雋動手的事,權當佟析言和妾室爭執,一時失了足滑了一跤,如今一看到她的傷口,視線便暗了下去,側目看著任雋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任雋肩膀一縮,擰著脖子道:“我我怎么知道。”他這么一說,剛剛因為柳枝被送出去而生出一絲舒坦的佟析言,便冷笑著道:“爺這話說的可不對,我們的孩子在天上可看著呢。”
    伯公爺聽著這話,眼睛便紅了起來,若是他還沒有聽懂佟析言的話,那他真是白活了這些年,他回身抬手便指著任雋道:“孽子,孽子”說完,來回在房里煩躁的走動著,又停了腳步,氣息沉浮顯然氣的不輕:“來人,將這孽子綁了,上家法!”
    任大奶奶聽著一驚,立刻拉著伯公爺:“父親,三弟身子向來弱,哪能受得了家法,您若有氣罵他幾句便是,再不然讓他跟三弟妹賠禮道歉,這家法可千萬使不得啊。”
    伯公夫人最寶貝的就是任三爺,怎么也不能讓伯公爺真的動手。
    析秋和江氏站著沒有說話,佟析言卻是表情一變,剛剛說的話現下就有些后悔,她動了動嘴角囁喏了幾番,江氏卻是一轉眼看著她,她垂了眉眼終是沒有說話。
    伯公爺腳步一頓,轉頭去看佟析言:“老三媳婦,你說,你想怎么樣懲治他,今兒你說了算!”
    這已經是很給佟家面子了。
    佟析言頭一抬,看到任雋憤恨的表情,氣勢又弱一分,江氏卻是擦了眼淚擺著手道:“伯公爺不用為難,三姑爺身份尊貴,怎么能受這皮肉之苦,我瞧著還是算了吧。”
    也算是激將法了。
    伯公爺聽著心里的火便是一拱,手一揮就喝道:“給我拖出去!”外面的婆子和常隨哪敢真的去拖任三爺,俱是立在門口不敢動
    見好就收,析秋笑著阻攔道:“伯公爺,這家法還是算了,三姐夫也有職務在身的人,免得讓人看了笑話。”她說的真誠,連任雋都忍不住看她一眼,任大一聽析秋松了口,立刻上去接了話道:“對對,六姑奶奶說的對。”說完見江氏似乎還怒意未平,她生怕再惹出什么亂子來,就話趕話的道:“就讓三弟給三弟妹陪個不是,這件事就算揭過去了,可好?!”
    伯公爺聽著一愣,眉頭略蹙了蹙,任雋也是滿臉不樂意,析秋看著任大奶奶,就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大奶奶這個主意不錯。”又轉頭去勸佟析言:“三姐姐,我也知你心里難過,這個坎過不去,可三姐夫也不是有心的,他如今要給你賠禮道歉,你也寬了心往后這事也別說了,好好養著身子才是正事。”
    佟析言垂著頭沒有反對。
    這邊伯公爺一聽佟家不再追究,就擰了眉頭斥任雋道:“沒聽到?還不快和你媳婦賠禮道歉。”
    任雋不死心,拿眼睛去看任大奶奶,任大奶奶就朝他鼓勵的點點頭。
    任雋又偷偷看了眼伯公爺,見他兇神惡煞的樣子,仿佛只要他說出一個不字,他今兒一頓打必定是逃不了的,心里想著她頭皮一硬就垂了頭去給佟析言道歉:“夫人,都是為夫的錯,請夫人原諒為夫!”雖然沒有什么誠意,但話卻是說出了口。
    佟析言聽著一愣,隨即被析秋扶著的手臂處,被人輕輕一掐,她腦中迅速靈光一閃,隨即就哭了起來,捏著帕子就撲倒在任雋懷里,哭的可比方才柳枝還要柔弱凄慘,我見尤憐
    佟析言這樣揉柔柔一撲,任雋眉頭一蹙動作就頓了一頓,正在這時外面有人隔著簾子稟報道:“伯公爺,蕭大都督來了。”說完又道:“蕭大都督讓我把這個交給三奶奶。”說著,就抬了兩個箱子進來:“大都督說三奶奶身子不適,這些都是滋補的藥,給三奶奶補身子用的。”
    所有人看著一怔,俱都看向析秋。
    析秋目光一轉滿臉坦然的微微笑了起來。
    其它不用再說,有這兩個箱子已經是最好的證明了。
    任雋看著那兩個箱子心里便是一突,佟析言偎在任雋懷里嚶嚶的哭著,任雋聽見她這么一哭心里便是一蕩,表情也柔和了幾分。
    這是蕭四郎在表態。伯公爺咳嗽一聲,朝門外吩咐道:“先上了好茶招待著!”說完,朝析秋看去:“蕭四夫人稍坐。”又袖子一揮怒看向任雋,喝道:“廢物,和我一起去見蕭大都督。”
    任雋聽到見蕭四郎,目光就縮了縮,依言放開佟析言,朝析秋和江氏,任大奶奶打了招呼,畏畏縮縮跟著伯公爺就出了門。
    待任雋離開,任大奶奶目光一閃,知道她們姑嫂三人還有話要說,就笑著道:“那親家奶奶和六姑奶奶稍坐,我先去前頭看看。”說完,就提著裙子帶著一屋子的下人退了出去。
    待人一走,佟析言就癱坐在地上,臉色雪白連額頭的青筋都能看的清晰。
    江氏嘆了口氣在椅子上坐下,析秋也沉了臉色在江氏的對面坐了下來,三個人各自坐著,許久之后佟析言才慢慢的開口道:“我是不是很沒用?”
    確實很沒有用,任雋這樣的人看著浪蕩不務正業,但卻是有致命的弱點,便是怕伯公爺,這樣的人想要得到他的愛恐怕不易,但想要拿捏住他卻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一直認為佟析言在任家過的不錯上有婆婆護著,下能壓制住妾室,庶子庶女也捏在手心里,今兒看著,恐怕那只是她回家去說的假象罷了。
    “三姑奶奶。”江氏搖著頭道:“這件事待我們走了之后,你不要再和三爺提起了,這一頁就當揭過去了”說完,她想到柳枝那個丫頭,想說的話也說不下去了,那畢竟是大太太當初給的丫頭,她也不好過多的說什么。
    不過,一個陪房而已,想要神不知鬼不覺把她處置了,手段實在太多了,何必真當了個事鬧到伯公爺面前當件事來說。
    今兒就該讓任雋好好賠禮道歉!
    佟析言倔強的咬著唇,瞇著看著析秋問道:“六妹妹心里是不是在嘲笑我?是不是也笑我連個男人,連個妾室都拿捏不了?”
    析秋很坦誠的點點頭,佟析言臉一紅,怒道:“是,我是沒用,我沒有你那么好的運氣,沒有你那么好的命,所以你現在當然有資格回頭來嘲笑我!”
    佟析言總是這樣,有什么事情從來不去反省自己做的對不對,只會去怪別人做的太好,遮去了她的光芒,她淡淡的道:“三姐姐為什么不自己想一想,你今天這樣,是你和王姨娘自己選擇的?你處心積慮嫁到任府時,就該知道任雋是什么人,這樣的一天我以為你早該有所預設才是,如今卻反過來怪自己運氣不好,是不是太遲了些!”
    “你”佟析言氣極,指著析秋怒道:“你憑什么說我姨娘,當初要不是你,我怎么會去爭這門親事。”說不定,現如今嫁去宣寧侯府的就是她了。
    “既然你如愿以償爭來了,那你又有什么立場去怨天尤人。”她說著站了起來,冷冷的看著佟析言:“三姐姐還是好好想一想,以后的日子改怎么過吧。”說完,她看向江氏滿臉的無奈,站了起來對江氏道:“我去找找四姐姐,稍后直接出府,就不用送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出了門。
    佟析言坐在地上,眼淚就無聲的落了下來。
    任雋道歉又如何,他不過是做給別的人看罷了,待她們走了她還不是一樣守著活寡,看著他一房一房的討著妾室,庶子庶女一個一個添,而她呢現在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了。
    她不怨天尤人,她怎么能不怨天尤人,如果她生在大太太肚子里,路早就鋪的好好的,她有必要去爭著搶著么,她不去搶著如今只怕連伯公府也嫁不進來,最可惡的便是六丫頭,若不是她處處壓著她一頭,她又怎么會處心積慮這么早嫁出去,若不是這么早嫁出去,宣寧侯府的婚事又怎么會泡湯,無論是嫁給蕭二爺續弦,還是蕭四郎的嫡妻,難道不是她佟析言是首選之人么!
    她暗暗咬牙,看著析秋筆挺的背脊,想到她所表現出的不卑不亢,想到自己在伯公府里低聲下氣的過日子,心里就恨,恨不得上去狠狠撕爛她的臉。
    可是就是今天,這個她最恨的人,卻來府里替她撐腰
    佟析言想著,就緊緊的攥了拳頭。
    “三姑奶奶!”江氏上去扶起佟析言,勸道:“任三爺這人,我今兒瞧著雖沒有什么譜,但對女人心卻是很軟三姑奶奶該好好想想才是。”一味的賢淑溫良孝敬婆母,撫養嗣子,對與大多數男人來說可能很有效果,可是對任三爺這樣的人顯然效果不佳。
    想要留他在房里,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在他身上下功夫。
    江氏覺得,這是他給的最后的忠告了。
    她也疲累的站了起來,對秀云道:“好好伺候著吧。”說著也出了門。
    門外析秋和佟析硯正在院子里說話,佟析硯臉色不好,正滿臉憤怒的道:“怎么就這樣算了,她就是不回去,也要把人帶回去才是,豈能就這樣白白算了,留在這里丟人不是!”
    析秋按著她,勸道:“你就少說一句吧,事情都過去了,說這些有什么用。”說完,見到江氏出了門,就笑著迎了過去:“大嫂,我們回去吧。”
    江氏點點頭,正在這時外面有面生的小丫鬟進來,朝三夫人福了福:“蕭四夫人,蕭四爺說他在二門等您。”
    “知道了。”析秋回身去看江氏:“走吧!”
    江氏和佟析硯三個人就帶著丫頭婆子出了門,和伯公夫人道了別,就由任大奶奶陪著,坐著軟轎去了二門,蕭四郎果然立在馬車邊等著她,析秋一直提著的心在見到蕭四郎的一刻,便松了下來,面上也不由露出一絲笑容來。
    江氏看在眼里,心里也跟著高興,笑著道:“還是六妹夫好!”江大奶奶也掩面而笑:“蕭大都督可真是細心。”
    佟析硯目光一轉,不軟不硬的回道:“妹夫這是怕六姐姐受委屈,這緊著來接她呢。”意在說給任大奶奶聽,告訴她任府可是仗勢欺人!
    任大奶奶臉色一變,尷尬的站在那里。
    析秋也不管她們說什么,便回頭對江氏和佟析硯道:“我送你們回去吧。”江氏和佟析硯連連擺手:“使不得,我們還是坐自己的車回去吧,六妹妹快去吧,別讓六妹夫等久了。”
    任大奶奶也附和道:“六姑奶奶慢走。”眼底卻露出艷羨的樣子來。
    析秋不再客氣,走到馬車邊,蕭四郎狹長的丹鳳眼淡淡掃了幾人一眼,幾不可聞的點了點頭,扶著析秋兩人便前后上了馬車。
    馬車嘚嘚的出了伯公府,析秋長長的松了口氣。
    蕭四郎拿出暗格里的茶壺給析秋倒了茶遞給她,問道:“怎么了?可是累了?”析秋接過茶喝了一口,轉頭看著蕭四郎嘆了口氣,就靠在蕭四郎的懷中,想到任雋的無情,想到這世的制度和男人在許多事上的理所當然,她悶悶的問道:“四爺,將來我人老珠黃或是年輕不再,您會不會也妾室成群,只記得新人笑?”
    蕭四郎聽著眉梢一挑,析秋說完卻神情一頓,立刻從蕭四郎的懷中坐直了身體,端著手里的茶便低頭去喝,臉上卻忍不住微微露出窘迫的表情來。
    她什么時候會這樣得寸進尺了,她嫁進蕭家就是蕭家的人,是蕭四郎的附屬物并非獨立的個體,他若是想要納妾收通房,她難道有資格去阻止拒絕?
    她知道,她沒有!
    析秋擰了眉頭一口氣將杯中的茶飲盡,難道是這段時間他對自己言聽計從,細心照顧,所以她就忘記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析秋沉了面色,深呼吸之后臉上的窘迫才稍微好轉一些。
    這邊蕭四郎看著她變幻莫測,眼神閃爍不定的樣子,唇角卻是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長長的鳳眼中明亮的宛若星辰,露出一絲狡黠
    題外話
    妹紙們,七夕快樂~!
    話說,昨兒上傳失誤,一個121章上傳了兩次,如果有娃子訂了兩次來和我說哈,我把錢補給你們。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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