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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3 章 神女

    賀柒說的“好玩事”,若不是新奇未見過的事,便不是好事。</br>  但謝菱掙脫不過,被賀柒拽著往前跑,只來得及囑咐了一句小廝拿好包裹,便被賀柒裹挾著卷入人潮中。</br>  她們穿街過巷,來到一個闊氣庭院背后。</br>  謝菱仰頭看了看那房頂,瞇了瞇眼,總覺得有些眼熟。</br>  “這里是……”永昌伯府?</br>  不遠處傳來說話的聲音,是幾個小廝在殷勤討好著:“晉少爺,你腿疼不,熱不?少爺受委屈了,小的去給您送點喝的來?”</br>  少年哼了一聲,驕縱的聲音響起:“說什么混賬話,我舅父罰我,叫罰嗎?叫委屈嗎?滾過來點兒,叫你打個扇子,跑那么遠。”</br>  謝菱駐足,看見不遠處的石板上,晉玉祁背對著她們跪著。</br>  一個小廝用一柄巨大的芭蕉扇替他在頭頂遮陽,另一個小廝則不停地用扇子給他扇風,還有幾個圍在邊上,笑嘻嘻的,像是專門來說笑逗趣的。</br>  謝菱看見是晉玉祁,就拉住賀柒說:“賀姐姐,我們不要去了。”</br>  “怎么不要去?”賀柒昂了昂下巴,說,“你不知道吧,他就是這幾年京城里風頭無兩的小霸王,就會在他那個舅父面前賣乖,其它時候,不知道欺負了多少人。”</br>  “這回,總算輪到他挨罰,簡直是大快人心的場面,我們不僅要看,還要多看看。”</br>  謝菱蹙眉,她看見不喜歡的人,只想走開不理,不論那人是不是落魄,她連熱鬧都不愿意看。</br>  但賀柒喜好快意恩仇,而且,賀柒并不知道謝菱之前與晉玉祁的齟齬,拉著她仍然留在原地。</br>  她們兩個不過多站了一會兒,就被那幾個小廝看見了,立刻提緊了頸后皮,高聲道:“哎,你們!”</br>  喊到一半,許是認出來賀柒,聲音又軟了下去:“是,是相府的賀姑娘嗎?賀姑娘在這里做什么?”</br>  晉玉祁聽到這話,唰地扭頭瞪了過來。</br>  晉府與相府來往頗多,晉琺算得上是宰相的直系下屬,晉府的人當然對賀柒客客氣氣。</br>  但,在晉玉祁正式襲爵之前,那些都只能算得上是大人的事。</br>  晉玉祁與賀柒之間,更多的還是年輕少年少女之間的恩仇,計較起來,哪里管得了你是公伯侯府的少爺,還是王孫貴族的小姐。</br>  賀柒被家人疼寵慣著,從來不讓著男子,更不讓著晉玉祁這種囂張跋扈的,兩人不對付許久。</br>  因此,晉玉祁對著賀柒也沒什么好臉色。</br>  此刻在這里看到她,立刻知道賀柒是來看熱鬧的,瞪圓了眼睛指著她道:“賀柒!你過來湊熱鬧作甚,閑得沒事干是吧?”</br>  賀柒嗤了一聲,怒懟回去:“怎么,這里難道只有你晉府的人才來得?我就是路過,累了,在這里歇歇腳!”</br>  這里外面便連著大街,雖然有個巷子攔著,但畢竟不是什么私密封閉之處,若有人從這里經過,都能看見晉府的表少爺在這兒跪著挨罰,手里還舉著一柄重劍。</br>  晉玉祁氣得臉紅脖子粗,卸下重劍,狠狠在幾個小廝屁.股上拍了兩下:“蠢貨!還不去守著巷子口,別讓任何人進來!”</br>  他不敢違抗晉琺,只能乖乖受罰,但不代表他愿意讓別人看了不花錢的熱鬧。</br>  謝菱原本躲在一叢紫穗槐后,遮掩了身形,此時見幾個小廝走過來,擔心被發現,往后縮了縮。</br>  賀柒以為她害怕,更加挽緊了她的手,安撫道:“別怕,他就是條瘋狗,現在也是被拴住的。他看起來脾氣大大,其實膽子小小,絕對是不敢違抗他舅父的命令的。”</br>  晉玉祁狠狠地皺了眉,怒聲吼道:“賀柒,你在和誰講話?好啊,你還帶了人來,賀柒你是欠打吧!”</br>  賀柒是身份尊貴的相府獨女,誰敢張口閉口說要打她?</br>  晉府的掌事人晉琺都只能算是她父親的半個門生,這什么權柄也沒有的晉玉祁,在她面前如此放肆,也是太過囂張了。</br>  賀柒冷哼一聲,揚聲道:“怎么,我說你愛戴你舅父呢,說錯了?你分明姓胡,卻為了入你舅父的家譜,硬生生改了姓,豈不是對你舅父愛戴慘了?還是說,你愛戴的根本只是永昌伯府的權貴而已。你這等的小人,姑娘我說你都嫌浪費唇舌!”</br>  “賀柒!你不要以為你是相府的小姐就有什么了不起,說到底,你不過是個女子,不要猖狂!”</br>  晉玉祁被賀柒戳著脊梁骨,已是怒極,但確實不敢違背舅父的命令,無論發生什么,也依舊跪在地上受罰。</br>  說幾句實話,在男子口中就成了猖狂,賀柒恨恨地捏緊拳頭,眼神中都焠出怒火。</br>  小廝們聽見自家少爺與賀柒的爭吵,哪還敢袖手旁觀,他們不敢動賀柒,卻也不敢得罪了晉玉祁,想到方才晉玉祁的問話,便沖上來將擋著謝菱的紫穗槐一把扯開,讓晉玉祁看清楚賀柒是把何人帶了來。</br>  哪知,晉玉祁看清楚人之后,忽然手中的重劍就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br>  晉玉祁猛地站了起來,跪久了的膝蓋有些發酸,走過來時雙腿不受控制地軟了下,差點扭倒在地上,愈發狼狽。</br>  晉玉祁整張臉都漲成了紫紅色,似乎是怕變得更加丟臉,站在原地不動了,但目光依舊瞪著這邊,似是要吃人。</br>  謝菱拉了拉賀柒的衣袖:“我們走吧。”</br>  賀柒還沒反應過來,晉玉祁已經忍不住地吼道:“賀柒,你怎么對付我都行,竟然把謝花菱帶過來看我的笑話,小爺我記住你了!”</br>  罰跪不要緊,甚至被賀柒或者其他路人看到也沒什么可丟人的,可只要一想到方才這一幕被謝菱瞧見了,晉玉祁就惱怒得想殺人。</br>  賀柒沒想到晉玉祁也與花菱相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br>  她本是想帶著小姐妹一起過來湊個熱鬧,卻沒想到把晉玉祁刺激成這個樣子。</br>  賀柒低頭問謝菱:“你們認識?”</br>  謝菱不愿意回答。</br>  她根本不想與這個晉玉祁認識,事實上,也根本算不上認識,只不過見過兩次,吵過兩架而已,實在不值得她在這里浪費時間看晉玉祁耍猴戲,還給自己多惹麻煩。</br>  謝菱不耐煩起來,轉頭兀自朝巷外走去。</br>  她從花叢背后走出,晉玉祁便完整看見了她避之不及的背影,不知為何喉嚨發疼,心中也一陣緊縮,大吼了出來:“謝花菱!你跑什么,你以為小爺我在這兒受罰是為了誰,我告訴你,就是因為你!我已經向舅父秉明,不日就要去你府上提親!”</br>  謝菱腳步凝了凝,只覺無比可笑。</br>  晉玉祁,與她哪里有什么淵源,謝菱只恨不得與他從未見過才好。</br>  他自己卻不知道想了些什么,不僅想到提親,竟然將這等事情在大庭廣眾下宣之于口,她謝菱的顏面、清白,還要不要了?</br>  賀柒震驚得腦袋里嗡嗡作響,但隨即就反應了過來,厲聲叱道:“晉玉祁,你狗嘴不會用就縫上!”</br>  然后轉眸看向其余的幾個小廝,好在晉玉祁之前為了自己的顏面,叫那些小廝去巷口封了路,此時這附近沒有閑雜人等,在場的只有這幾人。</br>  賀柒眼神兇戾,瞪著那幾個小廝威脅道:“今日之事,要是流傳到外面任何一個人的耳朵里,你們幾個就別想活命。”</br>  小廝唯唯諾諾點頭,就差沒抖成篩糠。</br>  謝菱停下步子,轉身看著晉玉祁。</br>  晉玉祁呼吸一促,本來,他也并未想著一定要娶謝花菱,但是那日被舅父責問,為了辯駁,話趕話的,便說到了此處。</br>  既然說出了要向謝府提親,晉玉祁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也不錯,甚至隱隱期待起來,哪怕是被罰跪在晉府外,也覺得似是心里裝了只粉兔子一般,喜悅得撲撲跳跳的。</br>  除去這隱隱的、不足為外人道的喜悅,晉玉祁自然也有些緊張。</br>  獨自個兒跪在這兒領罰的時候,他還想過,謝花菱若是乍然看到他去謝府提親,會是什么反應,想了數百種,想得直悶笑。</br>  可現在,他一時賭氣,當著謝菱的面說出了這事,謝菱卻既無喜悅,也無羞澀,甚至連惱怒都看不見,她的神情平淡得像是一杯白水。</br>  好似方才她所見的一幕,并不是一個年紀相仿的貴家公子在她面前提親,而是一株不相識的雜草枯死在泥地里。</br>  謝菱說:“晉少爺說的若是真的,謝府怕是得早早準備送客茶了。”</br>  這等毫無轉圜的拒絕,讓晉玉祁也一時失了聲。</br>  謝菱轉身便走,晉玉祁靜了靜,還在身后不甘心地喊著:“你等著!花舞節那日,我就去找你!”</br>  一直到快步離開這條巷子,謝菱都沒有再開口說話。</br>  賀柒也小心翼翼地沉默著,直到過了好一會兒,賀柒才輕聲說:“花菱,對不起,我不知道那個畜生如此猖狂,竟然對你大放厥詞。是我不好,不該把你拖過去的。”</br>  謝菱深深吸了一口氣,又徐徐吐出。</br>  “不要緊。”謝菱轉身對賀柒扯了個淺淺的笑,“他要發瘋,與賀姐姐沒有關系。只是,看著他厭煩,總覺得后患無窮。對了,他說的花舞節,是什么時候?今年又要辦?”</br>  賀柒抿了抿唇:“花舞節是半祭祀的慶典,每當京城里有什么大事時,就要舉辦。已經好幾年沒辦過了,不過據說,因為今年的疫病愈發嚴重,陛下又有這個念頭,想辦一場花舞節,去去晦氣。”</br>  謝菱微微蹙眉,在心中想著,有疫病,自然應當早些防治,要么,就修一修這疫病的來源,整治一下護城河,弄一場祭祀算什么道理?</br>  這讓謝菱又想到之前那次千燈節的事情,在京城轟轟鬧了一場之后,皇帝的做法,卻是帶著簪纓家族去祈福以平順民心。</br>  無用之事越做越多。</br>  “聽說,陛下的旨意已經差不多定了,花舞節的日子是在七月十五,第二日便是處暑,算是個好兆頭。可……”</br>  七月十五?</br>  那豈不是離今天也沒多少日子了。</br>  “可是什么?”謝菱追問。</br>  “可是,今年還沒找到合適的神女。”賀柒說,“這花舞節有個規矩,需要及笄以上的未出閣女子擔任神女,坐在花架中,被抬著在城中走一圈,意為天神降世,菩薩護佑。今年旨意下得急,前幾年里儲備著的神女人選或是嫁人,或是遷居,短時間內,還沒來得及選出合適的。聽我爹說,最近禮部為此事煩得很,又沒人有那個膽子,敢到陛下面前,去求陛下改時間。”</br>  “這有何難?京中這么多女子,不愁找不到合適的。”</br>  謝菱也不覺得這點阻礙會讓花舞節的日期推后,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咬咬唇角,專心思考著要如何對付晉玉祁。</br>  若她是別的身份都好說,晉玉祁一個乳臭未干的中二病少年,根本不夠她一指頭的。</br>  但她現在是謝菱,一個須得聽從父母媒妁之言的高門貴女。</br>  而且,她也正是剛及笄,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指不定謝家人商量著,覺得門當戶對,與晉家一拍即合了。</br>  “說的容易,可做起來卻難得很。”賀柒有心要引開謝菱的注意力,不讓她再為方才的事煩憂,說得更加仔細。</br>  “禮部兩個月前才上任了新尚書,規矩嚴得很。花舞節選神女是最要緊的事,尚書的要求是,正陽出生的女子,以示陰陽調和,有兄弟姊妹的女子,寓意人丁興旺,若家中有官爵,則不能過高,以免沖撞了龍氣,以這些條件挑選,姿容最佳者勝……”</br>  賀柒說著說著,忽地一頓,差點跳了起來,對著謝菱說:“花菱,你這不是正正合適嗎?”</br>  謝菱迷茫地眨了眨眼。</br>  賀柒圍著她轉了幾圈,嘖嘖感嘆道:“花菱,你是六月生的呀,剛好是盛暑之時。你的姿容,在全京城也沒有能勝得過你的了,你若是去選神女,我看禮部尚書也再也不用發愁了!”</br>  謝菱頓了頓。</br>  被賀柒一提醒,謝菱也想到了這一點。</br>  那個晉玉祁說要在花舞節那日來找她,特地定了這個日子,想必是有原因的,說不定,便真是像他說的那樣,要直接提親了。</br>  若真是如此,謝菱哪怕躲在房中,也有可能被他直接找上門。</br>  可若是她當了神女,坐在花架上,晉玉祁又怎么可能接近她,她不在府中,上門相看的程序自然就履行不了,晉玉祁選好的日子就只能作廢。</br>  好日子也不是天天有的,晉玉祁要等到下一次,估計最少要過一個月了,這中間的時間,足夠謝菱好好籌謀。</br>  謝菱打定了主意。</br>  賀柒越想越興奮,在一旁繼續說著:“其實,我可喜歡花舞節啦。小時候,我曾見過好幾次神女,面紗遮著半張臉,手里端著玉瓶,真的如同仙女下凡一般。”</br>  “試問京城長大的姑娘,又有幾個沒有悄悄在臥房中,用繡帕蓋在臉上,模仿神女呢?”</br>  “花菱,你若是去當神女,定是最美的一任神女!”</br>  謝菱轉向賀柒道:“賀姐姐,我想選神女,還來得及嗎?”</br>  賀柒興奮得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來得及,當然來得及,你放心,我去同父親說。”</br>  相府,墨玉棋子與白玉棋子在棋盤上交錯,下朝回來的賀相正與客人在廳中對弈。</br>  晉琺姿容端莊,坐姿挺拔,風致清雅,上翹的眼型微微半闔著,垂下觀察著棋局,指間捻著一顆黑子,過了一會兒,用左手攬住右手袍袖,將黑子落在棋盤某處。</br>  賀相看他落下的位置,摸了摸胡須,笑出聲:“好啊,果然不愧是晉卿,朝中人都盛贊你年輕沉穩,行事有度,看來這棋風也是如此,緩緩推進不驕不躁,倒叫我無處可去了!”</br>  晉琺撩開下擺站起,在旁邊側身,朝賀相恭謹地躬身行了一禮:“賀相謬贊了,學生不敢與賀相比肩。”</br>  晉琺在朝中任中書侍郎,常受丞相指點,因此自稱為學生,卻并不叫丞相為老師,這是為了免遭懷疑他故意攀親。</br>  賀相笑了兩聲,也站起來,將殘局留在身后,招招手叫晉琺來喝茶。</br>  “我今日得閑,找你過來,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賀相道,“陛下近日有意重辦花舞節,你可有聽說?”</br>  晉琺點點頭:“是,禮部最近為此忙忙碌碌,常見到他們的折子。”</br>  賀相道:“這花舞節若要重辦,還辦在京城,那就向來不只是禮部單純一部的事情。各方都要調配安排好,你我是輔佐陛下的近臣,這些事少不了要與我們打交道。”</br>  “今年這個擔子,我想交給你來挑,不知你可愿意?”</br>  晉琺揚眸看了丞相一眼。</br>  丞相親口給他安排事務,這是再明確不過的提拔之意,更何況,花舞節雖然隆重,卻并不復雜,算是一件簡單的差事。</br>  晉琺拱手,又彎腰鞠了一躬:“學生定然不負丞相所托。”</br>  賀相笑瞇瞇地點了點頭,他對于自己所欣賞的年輕朝臣,還是很寬和的。</br>  簡單說完公事,賀相又拉著晉琺一同品茶,閑談起來。</br>  沒過多久,偏廳外闖進來一個身影,女子聲音明媚嬌俏喊道:“爹!”</br>  賀柒跨過門檻跑進來,興沖沖剛要說話,看見八角桌旁還有客人,好歹是控制住了身形,兩只手并在腰側,福了福身:“晉大人安。”</br>  晉琺亦早已提前站起身,回了一禮:“賀姑娘。”</br>  賀柒暗地里撇撇唇。</br>  這晉琺做舅舅的,倒是溫文有禮,怎么就不知道管教管教侄兒。</br>  想起那個晉玉祁,今日還欺負了花菱,賀柒就忍不住咬牙。</br>  賀相訓道:“怎么又冒冒失失地進來,還又跑又跳,沒點姑娘模樣。”</br>  訓是這么訓著,賀相卻又轉頭叫奴仆給賀柒搬凳子沏茶,顯然是要女兒也坐下來閑聊。</br>  賀柒過去坐下,拉著賀相說:“爹,那花舞節的神女,還沒定下來吧?”</br>  賀相回想了一下:“大約還沒有,不過,已經有大致人選了。”</br>  事關自己,晉琺亦放下茶杯,認真聽著這對父女對話。</br>  賀相回頭,點了點晉琺道:“剛好,負責此事的晉大人在此,你又有什么歪點子,直接同晉大人說吧。”</br>  晉琺點點頭:“明天傍晚前,學生定會親自挑選,將神女人選安排好。”</br>  “明天傍晚!”賀柒驚呼道,“怎么這么急?哎,不管了。晉大人,既然還沒定下來,那就再加一個人再選吧!”</br>  賀相笑道:“你想做什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小時候成天的一個人蒙著手帕,在房里轉圈唱戲,你早就想當神女了。不過,你是當不成了,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br>  “哎呀,不是我!”賀柒煩得在父親肩上推了一把,“我如今早已不想當神女了,當俠女還差不多。”</br>  她轉向晉琺:“晉大人,你別看我這樣,我不跟你胡說,我推薦的這人,你若是見了,定然不會再想要別的神女啦!你一定要把她加進名單里。”</br>  花舞節的安排下得急,事先也并沒有多少準備,如今的這幾個神女人選,是禮部從相熟的人中間找出來條件差不多合適的,確實并沒有經過認真尋找,若是就這樣定了,也有濫竽充數之嫌。</br>  這是丞相親自交下來的任務,晉琺當然是盡量辦好。</br>  聽見賀柒如此推崇,晉琺便也點點頭道:“好。還請賀姑娘等會兒將相應信息提供給我。”</br>  見晉琺如此好說話,賀柒高興了一些,連忙跑回房中去了。</br>  沒過多久,她又急吼吼地回來,遞給晉琺一張吹干了的墨紙。</br>  “這上面便是我那位密友的姓名,家世,晉大人,你可千萬千萬不要忘了,我還等著花舞節,看她漂漂亮亮地游街呢!”</br>  賀相在賀柒腦袋上敲了一下:“越說越不像話,晉大人當然是秉公行事,怎可聽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的,莫要干擾公務。”</br>  晉琺笑笑,將那張紙仔仔細細疊好,放進衣袖。</br>  “賀姑娘放心,我回去便將這件事交代下去。因時間緊急,還請賀姑娘代為轉達一聲,請那位姑娘明日午后到鏡湖邊涼風樓來,我與禮部官員一同在那里甄擢神女。”</br>  作者有話要說:我來了</br>  昨天買到了一張好漂亮的授權圖,感覺和00的氣質挺符合的,基友也說蠻符合的嘿嘿!打算用來做封面了,所以今晚會換一下封面,寶子們不要找不到我啦!</br>  預覽圖在微博脆桃卡里發了,可以去看一下嘿嘿</br>  感謝在2021081923:37:142021082111:23: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br>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libby1個;</br>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橫山春待月28瓶;質安20瓶;阿越有個夢、越鳥巢南枝10瓶;tess、諸葛5瓶;艾拉拉1瓶;</br>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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