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九哭到一半有點傻了，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她究竟說了什么？
    她好像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事情。
    陸小九眼里蓄滿了淚水，跪在陸柏腰側(cè)，一臉無辜地看著他，希望陸柏迅速忘掉剛剛她說了什么。
    “你剛剛說什么？”陸柏困惑地問她。
    “忘了。”陸小九一擦眼淚，索性耍賴。
    陸柏那么聰明的人，三言兩語很快就能腦補出真相，當(dāng)年他一直意識模糊，一直以為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賭場那個姑娘，他甚至都快要記不起她的名字，都說男人會記住他第一個女人，那純屬扯談，可陸小九一提起來，他卻清楚地想起了房間里那幾根頭發(fā)。
    那個女孩是金發(fā)，房間里枕頭浴室里全是長黑發(fā)。
    “當(dāng)年生日是你？”
    “不是我！”陸小九迅速否認(rèn)，別開了目光。
    陸柏倏然一笑，“你……你事后竟然讓那個姑娘騙我？”
    “關(guān)我什么事。”
    “小九。”陸柏握住她的手，“對不起啊，我當(dāng)時是不是傷著你了。”
    他記得自己就像一個野獸。
    他也一直記得，他是和小九在一起，以為自己是因為藥物產(chǎn)生了幻覺。
    陸小九臉紅得一塌糊涂，“你還敢說。”
    陸柏臉色一沉，“那個孩子……”
    “那是一個未成形的孩子，沒關(guān)系。”陸小九說這句話的時候，心如刀割，想到的是她們的寶寶，那個沒成型的孩子是他們沒緣分，可寶寶是她抱在懷里的，她明明碰觸到了他溫暖的皮膚。
    “對不起。”陸柏緊緊地?fù)肀е皩Σ黄稹！?br/>     原來是他這個禽獸害得小九宮外孕，他卻什么都不知道，小九這么多年也不曾說過，如果不是她剛剛太過傷心說漏嘴，他依然什么都不知道。
    “沒關(guān)系。”陸小九抱著他，“都過去那么多年了，那是一個意外。”
    “你還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陸小九一愣，“這些年，你瞞著我的事情還少嗎？你利用我對付泰勒將軍，我也沒和你算賬啊，要和我算總賬嗎？那可就能慢慢算了。”
    陸柏微笑地看著她，伸出尾指，“以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好，恩怨一筆勾銷。”陸小九勾著他的尾指，吻上他的唇。
    ……
    小哈里美美地睡一覺起來，擦了擦眼睛，看到陸小九在廚房忙碌，過去拉著陸小九的褲管，兩條腿并攏在一起別扭地扭著，酷似女孩的臉上一片通紅，陸小九發(fā)現(xiàn)只要把他當(dāng)成女孩來看到，似乎就沒那么排斥了。
    “你怎么了？”
    “拉臭臭……”哈里一臉紅潮，帶著一片不知所措的紅，格外的萌噠噠的，陸小九微微一笑，“我?guī)湍銚Q尿布。”
    “我要爹地。”
    “爹地還在睡，我?guī)湍銚Q好不好？”
    哈里伸長了頭，看了看陸柏臥室，又看著陸小九，點了點頭，陸小九帶他去換尿布，順便幫他洗了屁屁，確定他是一個男孩，陸小九還是有點詫異，長得太像女生了。
    “我要自己穿衣服。”
    “你會嗎？”
    “會，爹地教我的。”
    “好，你自己搭嗎？”
    “好。”
    陸小九也就不怎么管他了，哈里有一個自己的衣帽間，他的衣帽間還是陸柏專門為了他打造的呢，因為林景生給他買了一堆衣服。楚凜說過很多次，孩子身體長得快，沒必要買那么多衣服，結(jié)果林景生就是買買買，連裙子都有，平時沒事還喜歡把哈里打扮成女孩子出去秀，除了陸柏房間里有一個衣帽間，林景生那邊還專門給他弄了一個衣帽間，2歲多的哈里比陸柏的衣服還要多。
    “姐姐，我好看嗎？”
    哈里穿著一件蓬蓬裙跑來，還是白色的蓬蓬裙，像極了小公主。
    “……好看。”陸小九說，“只是，這是妹妹穿的衣服吧，你是哥哥啊。”
    “這樣穿舒服。”哈里一言不合就撩起了裙子，“方便。”
    換尿布很方便呢。
    陸小九問，“你餓了嗎？”
    “餓了。”小哈里乖乖地坐在餐桌上等著吃早餐，陸小九給他倒了牛奶，她煮了粥和小菜，也烤了面包，哈里秀氣地吃著面包，喝牛奶，特別乖巧，也不說話，沒一會兒就吃完了，陸小九也不知道要和孩子說什么，略有點尷尬，迷之尷尬的時候，陸柏出門了。
    小哈里從凳子上跑下來，沖到陸柏的懷里，“爹地早安。”
    “寶貝早安。”
    兩人親吻問候，小哈里問，“爹地，我好看嗎？”
    “好看。”
    哈里非常開心。
    “為什么給他買裙子？”
    陸柏走過來，一樣給陸小九一個溫柔纏綿的早安吻，陸柏說，“他自己挑選的。”
    “你這樣很模糊他的性別。”
    “沒事，他還小，等他大一點就好了。”
    “太不負(fù)責(zé)任了。”
    陸柏一笑，家里從未這么熱鬧過，一早上就有孩子跑來跑去，跟上跟下，還有陸小九坐在餐廳里，眉目溫柔，正在看一份報紙，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家庭生活，在他美麗的夢里，這應(yīng)該就是他最渴求的一幕了。小九，孩子還有他，就是他心目中的家。
    哈里說，“我也要喝粥。”
    哈里面包都沒吃完，小九說，“你先把面包吃完再喝粥。”
    “啊……”哈里問，“爹地幫我吃好不好？”
    “不好哦。”
    哈里很失望，又坐下秀氣地吃面包，吃完面包喝完牛奶，他已經(jīng)不想喝粥了，在客廳跑上跑下，自娛自樂，若是有徐小樹，那就更熱鬧了。
    在穆涼家時，天天都是孩子的聲音。
    吃過早餐，陸小九就要走了，陸柏略為意外，他本以為陸小九會待幾天，陸小九也沒解釋，陸柏也沒追問，陸小九一直在追查陸柏兇手的事情，心里也有了一個模糊的念頭，“對了，你可以讓你的信息員留意馬修，當(dāng)年在飛鷹軍團當(dāng)團長，后來被泰勒將軍放回史密斯家族，又因為泄密被史密斯家族放逐，他可能是槍殺你的兇手。”
    “馬修？”陸柏對他印象極其的模糊，“我和他無冤無仇的。”
    陸小九嘴巴張了張，為了陸柏的安全著想，她還是說了，“當(dāng)年我在南美臥底的時候，他很喜歡我，恰好，可能知道你我的事情。”
    陸柏，“……”
    他就說，莫名其妙哪里來一個兇手，原來是陸小九的桃花債。
    “我知道。”
    “你就這反應(yīng)？”
    太冷淡了吧，那一槍差點要了他的命。
    “那我應(yīng)該是什么反應(yīng)？”
    陸小九沒想到應(yīng)該是什么反應(yīng)，只是不管什么反應(yīng)也不應(yīng)該如此冷淡，陸柏說，“一個情敵而已，我還不放在眼里，這世上誰能比我更配得上你。”
    陸小九，“……”
    “他還沒資格讓我特意關(guān)注。”
    “你果然和穆涼穿一條褲子長大，我走了。”陸小九微笑著離開。
    陸小九剛走出烽火集團就接到陸柏的短信，“晚上回來嗎？”
    陸小九心臟漏跳一拍。
    “我和哈里等你回來吃飯。”
    “嗯。”
    回去的路上，陸小九一直在想，她和小白就這么和好了嗎？不管是他，還是陸柏，在十年之約破裂后，他們都曾經(jīng)以為，他們最好的結(jié)局就是江湖不見。如今，知道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后，小九沒辦法說服自己，他們最好的結(jié)局是江湖不見，陸柏為了她，這些年幾乎掏空了身子，壽命不長，手術(shù)成功的概率本身就不高，或許他真的只剩下這五個月的時間，她怎么和陸柏江湖不見？
    陸小九過了橋后，把車子停靠在一旁，微微閉上了眼睛，思緒沉浮，這十一年，他們彼此疏遠，傷害，又像刺猬一樣靠近，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一想到陸柏為她所付出的，陸小九不愿意讓他有一點點失望，別說這半年她想盡所能地愛陸柏，哪怕最終結(jié)局不如人愿，至少，在彼此傷害了十一年后，她有機會彌補，對和錯，愛和恨已不重要，那些恩怨，不管對錯，都他們消失在時間的長流中吧。
    如果他們之間有著那么多深仇大恨，她無法原諒陸柏，可實際上，他們并沒有。這十一年，她反而更多的不能原諒自己，假如當(dāng)年她沒有走得那么急，假如這十一年，沒有和過去的朋友們斷了聯(lián)系，或許，她應(yīng)該更早地發(fā)現(xiàn)真相，他們就不會有十一年的錯過。
    可如今，說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陸小九心如刀割，疼得窒息，她都怕自己無法面對陸柏。
    在給予陸柏那么多傷害后，卻發(fā)現(xiàn)，這個人在用生命愛著她。
    如果，孩子沒有死，多好啊。
    如果當(dāng)年把孩子交給陸柏帶走，多好啊。
    陸小九眼眶泛紅，倘若陸柏知道有一個孩子，或許更有動力活下來，她為什么沒能保住他們的孩子，陸小九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去想這個問題，一想這個問題，憂思過度，頭就一陣陣地疼，疼得十分厲害。
    怎么辦？
    她在陸柏身邊，根本沒辦法失去警覺，深怕一個不小心，他就知道孩子的事情，看著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的折磨，多愛他，就有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