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一天會到，歲月靜好，我想象過，那也是一副很美的畫卷。”
    “我不想看到我自己白發蒼蒼牙齒掉光的樣子，我要打玻尿酸，我要打美白針，我要打水光針，我要除皺，拉皮，就算到了70歲，我也要當優雅的老太太。”她要當最優雅的老太太，在巴黎的街頭，和她的老頭子曬著太陽，喝著咖啡，畫著非常完美的口紅，踩著合腳的高跟鞋，盤著細致的頭發，漫步在最浪漫的都市中，慢慢地走完這一生。
    “好。”時光會溫柔的對待她。
    神是公平的，也是慈悲的，她受過那么多的罪，必定會有一個完美的后半生。
    因為，她有了他。
    他會是她最完美的后半生。
    有些話，他從來不說，他想，時光會證明，他多么愛她，他們在一起多么的合適。
    島嶼上的日子，過得很快，小喬體能雖然恢復許多，衛斯理也沒有急著立刻去冰島，因為他突然收到了一封郵件，原本計劃去冰島，臨時卻取消了計劃。那是陸小九發送過來的一封郵件，并托白夜讓他一定要去看，為了防止被人追蹤，他們的行蹤非常隱秘也通過了白夜來傳話。
    衛斯理看著資料，蹙眉不已。
    這是他很陌生的東西，仿佛掀開了一張惡魔的面紗，露出了猙獰的一面，他厭惡，恐懼，甚至開始懷疑，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陸小九把她和萊娜的錄音也給了他。
    這件事，不能讓陸小九來做，否則，她是真的會沒命，她也會成為烽火集團和國防部的犧牲品，她只能交給衛斯理。
    小喬能感覺到衛斯理的情緒，她問白夜，“小九到底給他傳了什么東西？”
    “我也不知道。”
    “你怎么會不知道，不是你傳給他的嗎？”
    “小九傳過來的，我怎么能看。”
    “你怎么能如此正直，少年，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為什么不去問？”
    “我問了他，他沒告訴我的實話，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那真的太遺憾了。”
    “你在幸災樂禍。”
    “我沒有。”
    “你就是在幸災樂禍。”
    “我沒有。”
    兩人毫無營養的對話還能持續許久，白夜和小喬都覺得很無憂，小喬撓心撓肺地想知道，究竟衛斯理拿到了什么東西，為什么都決定去冰島了，臨時取消了計劃？
    他已經籌謀得差不多了。
    衛斯理在回想這些年，他們家所經歷的一切。
    所有的一切，都是從安德森總統的人體武器計劃開始的。
    衛斯理帶著小喬到海邊去散步，“結婚前，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坦白，可我沒說，我不想婚禮有任何的變數，所以就隱瞞下來的，當做自己不知道。”
    “什么事情？”小喬心里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衛斯理說出的話，并不是自己想聽的，她應該去拒絕聽他所說的話，可她并沒有。
    理智和情感，時常不在一條線上。
    “我去調查尼古拉家族和人體武器聯系的時候，看到當年的絕密檔案，平涼城的，當年人體武器計劃的確是我  父親簽令的，也是他一手主導，平涼城是一個實驗地，當時選擇在平涼城是因為地勢的緣故，就算出了任何意外，氣流也不會把病毒帶到別的地方去，所以，他們會先給所有人都打上疫苗，也會把人疏散。鎮上人口并不多，也不是旅游旺季，這件事應該是很順利的，誰知道物資車遭遇到莫名的襲擊，人員傷亡，疫苗也毀于一旦，你和你姐姐幸運的被打過了疫苗。”
    “所以說，一切都是你副總統做的？”
    “是的。”衛斯理淡淡說，“物資車被襲擊后，我爹地已經命人回撤，可軍令一層接著一層傳下來，再加上當年的平涼城，多方勢力搏斗，最后我們失去了最好的時機，羅斯福的人偽裝成雇傭兵，故意把病毒外泄造成極大的傷亡，當年應該就是想要用這件事當成政治把柄，所以我爹地迅速從這件事里抽身，不可否認，這是他指揮上的失誤，當年在平涼實驗的時候，沒有派遣足夠的人手，也沒有做好萬無一失的準備，匆匆的試驗造成了屠殺，死了許多無辜的人，包括你的父母，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這件事總算說出來了，說出來，他也安心許多。
    他一直瞞著小喬這件事，其實小喬心里也知道，只是并不知道的那么完整，衛斯理若是有心隱瞞，并不是瞞不住。
    小喬靜靜地看著他，陽光下，衛斯理的目光十分誠懇，干凈，五官菱角分明，正氣凜然，就像是守護神一樣，他是許多人的守護神，是許多人的信仰。
    他是安德森副總統的兒子。
    衛斯理緊張極了，這是一種陌生的，罕見的情緒，他極少有什么緊張的情緒，可這一次總覺得小喬不會接受，她太愛家人了。
    為了家人，付出了一切。
    她不會原諒殺害了她家人的仇人。
    有恩必報，有仇必究是小喬的性格。
    “十一年了。”小喬說，“再大的仇恨，都已經淡化了。”
    “你……”
    “衛斯理，你不用覺得有負擔，我也不生氣。”小喬淡淡說，“甚至，我并不仇恨。”
    “為什么？”
    “因為你！”小喬斬釘截鐵地說，“能養出衛斯理這樣的兒子，安德森副總統和莉莉婭長官，必然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冤冤相報何時了，從來不是小喬的作風。
    然而，她原諒了穆涼。
    穆涼當年直接造成了她父母的死亡，她原諒了他，因為殺了他，她姐一輩子生不如死，無法釋懷，不如原諒他，讓他一輩子照顧姐姐，照顧侄子，這才是最好的方式，因為死去的人，毀掉活著的人，那是誅心的行為，就算到了底下，她都無法面對父母的指責，何況，父母更希望他們姐妹能夠幸福。
    有一個人能帶給姐姐幸福，那是多么完美的事情，她沒必要去破壞這一切，所以，根本就無所謂的。
    “小喬……”衛斯理十分動容，這是小喬對他說過，最動情的話，也是讓他最感動的話，震撼到他的全世界，因為這句話，不僅僅是對他的肯定也是對他父母的肯定。
    他一直都知道，小喬對這件事心存疑慮，卻沒想到她是這么想的。
    他倏然一把擁她入懷，眼圈微紅。
    這是多么好的小喬。
    這么美好的小喬。
    “至于嗎？”小喬不可思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多擔心我會拿著槍對著副總統和莉莉婭長官呀，安心了，安心了，我真的不恨他。”
    何況，這件事也錯不在他。
    這原本就是誤傷嘛。
    這并不是他的本意，若是為了這種事情責怪副總統，她也很蠻不講理，事情過去那么久了，她想要拋掉過去所有的一切，幸福的生活。
    從頭開始。
    過往的一切，都如云煙一樣散去吧。
    “謝謝你。”
    “謝謝你吧。”小喬想，因為你，我愿意原諒全世界。
    原本，她仇恨全世界。
    總覺得神對他很不公平，讓她從小顛肺流離，經歷了慘淡的人生，卻遇上了衛斯理，他她愿意為了衛斯理，原諒全世界。
    衛斯理輕輕地放開她，沒有任何猶豫，“如果我告訴你，當年的一切，其實，真的是我父母在策劃的呢？”
    “什么意思？”
    “我也很混亂了。”衛斯理說，“我覺得有一雙無形的手在抓著安德森的咽喉，我從心里不愿意接受他們曾經做過壞事，可我知道，政治家有政治家的出事作風和軍人不一樣，我怕繼續調查下去，會牽連到我的家人，可就算牽連到家人，我也想把這一切都調查清楚。”
    “我不明白。”小喬問，“小九到底給你傳了什么東西？”
    “我給你看！”衛斯理把平板電腦給小喬，小喬看了資料后，勃然大怒，“這是……真的？”
    “我不知道。”衛斯理目光很平靜，“我在家的時間，其實并不多，我父母都很忙，我等同于在軍隊長大，我和管家見面吃飯的時間都比和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多，可我很愛他們，我相信他們和這些事情無關，當然，這是主觀意識上的，事實怎么樣，我還不清楚。”
    “因為不清楚，所以很恐懼。”
    萬一，真的和他們有關呢？
    小喬從勃然大怒中慢慢地冷靜下來，這節骨眼上，如果安德森家族垮了，對誰最有利呢？很明顯是羅斯福家，這份資料，如果不是真的，為什么部長要追殺萊娜呢？
    如果是真的，部長做這些事情，副總統會一無所知嗎？
    小喬無法確定，她唯一能確定的是，如果她做這些事情，也知道有危險，一定會讓小九來打掩護，因為她只有小九能相信。
    “我沒辦法去問。”
    “你不能讓小九介入這件事。”小喬沉聲說，“她有兩個孩子，她已經不是孤身一人，她甚至可以脫離無憂門，當陸柏的太太，幸福的生活，所以，不能讓她介入。”
    “我知道。”
    小喬點了點頭，握住了衛斯理的手，“去冰島吧。”
    “你也想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