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趕巧,當晚她在池塘邊喂魚,一只鴿子就飛到了她的腳邊。
她左顧右盼,跟做賊似的立馬跑過去,將鴿子抱在懷里,匆匆進了屋關上門。
取下鴿子腿上的紙發現上面寫著:“陳王與王丞相等人勾結,不日在玄武門逼宮造反,望汝一人進宮商議,到來源客棧自會有人接應,不許告訴他人,否則小心林府上下。”
林舒臉色發白的想將紙條燒掉,卻發現她的手都抖個不停。
難怪這幾日總覺得她爹和陳野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估計因為陣營不同。
她想找人商量一下,卻發現根本不知道找誰。
如果她不進宮,那皇帝必然也以為林舒是站在陳野陣營的,現在林知南都沒回來,萬一他爹有什么不測,她做鬼都不會放了自己的。
林舒立馬穿上外服,敲開了小嬋的門,囑咐道:“小嬋,我現在去城郊的糕點鋪買點吃的,如果姑爺和老爺回來,你就說我馬上回來,讓他們別去尋我知道嗎?”
“小姐我替你去吧,這晚上了如若遇上個劫匪什么的,或者我陪你去。”
“我自己可以,你就說我想出去散散心,就這么說定了,我先走了。”
“那小姐你要注意安全啊。”
林舒躡手躡腳的悄悄出了王府。
她在來源客棧旁,看見了許久未見的王公公。
“奴才見過陳王妃,陛下在等你,上轎吧?!?br/>
林舒:“王公公乃是陛下身邊紅人,可知找我何事?”
“奴才只是個奴才,哪敢揣摩圣意,王妃去了便知。”
林舒也不在與他客套,上了轎子。
到地方時,林舒也不知道是被轎子顛簸壞了,小臉煞白煞白的,她還惡心的想吐。
她強忍著不適,跟著王公公進了甘泉宮。
“臣女參加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起來吧。”那個在窗前背立而站的男人轉過身來,面色疲態,眼窩青痕布滿,顯得憂心忡忡,像是好幾天都沒有睡好覺。
他幽幽道來的話,讓林舒打了個寒顫:“朕暫且不跟你計較傳信不利的過失。”
“臣女知罪?!?br/>
皇上眼瞼低垂,讓人看不出情緒,又不溫不火的問:“你對我字條上的事情怎么看?”
“臣女不知道,但相信陳王不是那樣的人?!?br/>
“哦?以前朕問你,你說不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那你嫁給了他,且說說,他是哪樣的人?”
“不管是什么樣的人,都不會成為逼宮反政的反賊,望陛下不要聽信小人讒言,而離間了你們兄弟間的感情。”
皇上譏諷的笑出了聲。
“明日是朕舉辦的一場圍獵,所有朝廷命官和女眷都會去,他們如果真的對朕動手了,你當如何,會不會親手殺了他?”
皇上:“你父親為我的肱骨之臣,他定然與陳王敵對,你且先想想到時候讓他活,還是你父親活。”
林舒回到府上后,那句讓誰活不停的在她腦中盤旋,看著他爹和陳野每日都面色凝重的早出晚歸,兩人之間若有若無劍拔弩張的氣焰,她眉頭緊皺。
她心里越來越亂,既然宮中所有朝廷命官和女眷都要參加,為什么陳野和沒有告訴她,讓她準備。
可能這幾天他太忙了忘了,她下意識為他開脫,看明日早上他會不會告訴自己。
林舒又聯想到那張紙條,她不得不深想,陳野到底有沒有那么做。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聽到輕微的推門聲,她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陳野好像很累,上床后摟著她的腰便沉沉睡去。
她翻了個身,細細的打量他,從精致的眉眼到高挺的鼻梁,視線定睛在薄唇上。
古人都說薄唇的人薄情,也不知道這話是不是真的。
他以病弱假癱示人,到底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掩人耳目,包裝了一顆蟄伏多年的狼子野心。
她有時真的看不透他,覺得他有無數面孔,就連飛鷹刺青她都還沒搞清楚。
如若連暗夜組織都跟他有關系,那這定然是為逼宮做招兵買馬的準備,他想洗都洗不清了。
暗夜的殺手也確實綁架她和孩子,這個人難道曾經真的想借別人之手殺了自己嗎?
那他為什么又讓人來救她,那些手下為什么又知道她在哪。
她想到這里,頭上直冒冷汗。
林舒覺得自己被人拉入局中,眼睛被蒙上了一層霧,看不清面前的是人是鬼。
倘若他真有如此心機城府,那她又如何殺得了他,更何況他武功并不低。
自她受傷回來,他便每日下午教她騎馬射箭習武,都是他讓她學著防身,還夸她是一個習武的好苗子,難道這都是假惺惺?
林舒笑了,她現在什么都看不清了,也陷入了深深得糾結矛盾中。
她有一瞬間覺得他當初要娶她,都是為了讓她父親站到他的陣營中去。
但又有一瞬,覺得他滿是真心。
她迷迷糊糊夢魘得睡了一個晚上,陳野稍微一動,她就醒了。
陳野看見林舒醒了,便親昵的湊近林舒,親了親她的額頭問道:“今日怎么醒的這么早?”
“不困了?!?br/>
“在多睡會吧,小宇那個小懶豬怕是也沒起,你起來反正也沒什么事就多睡會,要休息好,我先去上早朝了?!?br/>
陳野說著便開始穿衣服,但穿的不是朝服是便衣,林舒霎時覺得自己像個小丑一般。
她的心涼如冬日里的潮水,結成了冰。
她不死心的問道:“王爺,今日上朝穿便衣?”
陳野系腰帶的手微僵,但隨即恢復如初,回頭對著林舒解釋道:“今日上朝,不去朝堂,在議事堂中議事,便不用穿朝服?!?br/>
林舒的小臉煞白,咬著唇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淡淡的說:“那你上朝路上小心。”
陳野見林舒臉色不對,便嬉皮笑臉的湊到她跟前,親了親她的面頰逗她開心:“今日怎么了?不想讓我去嗎?那我便做個風流鬼,不早朝也罷?!?br/>
林舒硬擠出一個笑容說:“去吧,我等你回來?!?br/>
陳野語氣中帶著不舍,囑托中帶著祈求:“今日你哪都不要去,紫煞會護著你,我會早些回來,我們一起吃飯?!?br/>
林舒臉色發白,淡淡的笑道:“好?!?br/>
陳野走后,林舒繃不住了,她覺得像是有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把她澆了個徹底。
她換了一身家丁的衣服打算出門,讓小嬋在房中頂替她。
紫煞在門前看著,她只能從后窗走。
她走在府中,發現今日多了一些拿著刀游行的官兵,她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按著這副身子小時候的記憶,廢棄的后院里有一個隱蔽的門可以出去。
為了不讓別人認出來,她一直低著頭小心著走。
出了林府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林舒到客棧邊雇了一個車夫帶路。
她趕到圍獵場時,周圍的官兵里三層外三層,根本不像是普通的圍獵。
她想進去,卻看守的人擋住:“不怕死?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
林舒拿出了令牌,揚起下巴有模有樣的說:“本宮乃是陳王王妃,還不退下。”
侍衛將信將疑她的穿著,不過主子們的事,哪能挨著他們多嘴,因為今日獵場也有女眷,他便把林舒放了進去。
獵場很大,林舒進去走了很久,才遠遠的聽到一群王孫公子的聲音。
她慢慢走近,便還聽見一個熟悉男聲,正尖酸刻薄的說教著什么。
“陳王好興致,又不能上馬絞殺獵物搏彩頭,來這獵場做什么?難道眼饞我們男兒家在圍場上的英姿?”
一群人聽了這話,哄堂大笑。
還有人附和:“燕世子說的是,陳王這副嬌弱的身子骨,還是回家繡女工吧。”
“這獵場的獵物你是一個都獵不到吧?!?br/>
陳野只是笑了笑,也無心與這些人浪費口舌之爭,他這么多年也習慣了別人的閑言碎語。
他雖說是個王爺,別人朝堂上忌憚他幾分,但如今坐著輪椅到了這獵場,也難免被人抓住小辮子揪。
“誰說獵不到?!币挥浥曂回5脑诹种许懫穑尡娙瞬坏貌幌蜃罂慈?。
林舒頭帶著束冠,不施粉黛到有幾分男子的英氣,她慢悠悠的走到陳野身邊,與他并排而立。
她眼皮都不眨一下,厲聲道:“夫妻本是連理枝,同根同氣,我今日便替他與眾位比圍獵,如果我拔得頭籌,你們必須都跟他道歉,一句話,敢不敢比?!?br/>
wap.xbiqugu.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