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的一個小房間里,暖氣開得很足,面對面站著的兩個男人都脫去了衣服褲子,渾身上下只掛著一塊巨大的浴巾,用以勉強包裹身體。
謝寅陰沉著一張臉,臉上一絲表情都沒有,他五官本來就有點偏西方的深邃,面無表情的時候看的很是瘆人。沈寧裹著身上的毛巾瑟瑟發抖,不是怕的,是冷的。
過了會,他看著站在門口獨自生氣的謝寅,試探著說:
“那我先進去洗澡了?”
謝寅抬眸,烏沉沉的瞳孔下掩著兩道深不見底的冷光。
“要不然呢?”他扯唇自嘲似地看著滿臉無辜又純真的男孩:
“我不想照顧病人。”
沈寧默了一下,也覺得自己這個生病頻率是有點高,他自覺挺對不起謝寅的,發自真心地說:“要不你換個人當你情人吧。”
“現在還來得及。”真的。
謝寅看著他的眼神就好像他在說全世界最愚蠢的話題,當然說出這樣蠢話的人也一定是個蠢人。沈寧觸及他眼底的煩躁,心說我可是已經提醒過你了,以后嫌麻煩可不能怪我。
“那謝先生,我進去洗澡了。”
他乖溜溜地披著毛巾走進了浴室。浴巾是臨時找的,有大有小,沈寧那塊比較小,他把它披在肩膀上,毛巾交疊的前部遮住胸膛小腹,而雪白的下擺正好蓋過男生的臀部。
走動的時候若隱若現地露出大腿交錯處,隱隱地還能看到交疊處落下的陰影,再下面就是充盈著淡粉色的大腿肉。
謝寅不自然地移開視線,換了個站姿走到沙發邊上。
這個時候,衣服也送上來了。這群人時常在會所里混,自然是有衣服的。但謝寅身材過于高挑,沒有這個體型的西裝,就拿了套休閑服。他頭發打濕了以后就隨意放了下來,一身凌厲的氣勢稍減,俊美的外形搭配靚麗的服裝,恍惚間看到了剛出大學的年輕人。
大學生是不可能是大學生的,沒有哪個大學生有這樣的氣場。
沈寧反而穿了一套格子淺灰色西裝,同款西褲,酒紅色襯衫加馬甲,襯著他淺淡的唇色,看上去像個矜貴的小公子。
沈寧從浴室出來換上衣服后就覺得很開心,男人對西裝的執著你是永遠可以相信的。尤其是在看到對比明顯的謝寅后,他默默意淫了下豪門貴公子和他的忠犬冷酷男仆.play,感到內心有點暗爽。
“你在笑什么?”正在擦拭頭發的男人射出一道冷線。
“沒有啊。”沈寧遭了這一場罪,精神有點疲倦,軟綿綿地說:
“你穿這個,好看。”
“你穿這個,很蠢。”
謝寅冷酷地抨擊他,沈寧聳了聳肩,不跟正在生悶氣的男人計較。他遞過手上的吹風機,道:
“給你。”
謝寅冷漠地接過。
房間里,一時只有吹風機發出熱風時輕微的噪音。
......
謝寅畢竟是已經掌權的人,平時生活里嘻嘻哈哈跟他稱兄道弟沒關系,但實際上這種私人聚會他能過來都用得上“蒞臨”這個詞,遑論他還在你的聚會上出了事。
陳丞瑟瑟發抖,陳瑜站在邊上急的都要著火了,想要罵陳丞,又覺得罵他也無濟于事。倒是有人推了把展白:
“小白,你跟謝哥是好兄弟,你幫我們說聲唄,也不是故意的,大家就是玩。”
“玩,你玩他小情人?”展白冷眼道:
“你們看不起他誰都知道,我也看不起,但看不起歸看不起,謝哥帶來的人是由你們侮辱的么?”
“你們今天敢當著我哥的面侮辱他帶來的人,明天是不是又能在背后捅他刀。”
陳丞當下叫了出來:“怎么可能,你不要夸大其詞!”
陳瑜臉上毫無血色,還是杜銘舟站了出來,溫聲勸道:“他們雖然做的不對,但這么多年兄弟,你就由得他們交惡,還是因為一個剛不到兩個月的小情人?”
這話戳中了展白的內心,大家這么多年兄弟,總不能真為了一個小情人鬧翻吧。他臉上露出猶豫神色,一旁陳瑜連忙對杜銘舟拜了拜,纏著展白討饒。
“謝哥下來了。”
謝寅才下了樓梯就被團團包圍住了,他神色矜持冷淡,不見喜怒。
幾個人不敢鬧他,一個個小心地交換眼神,陳瑜推了把展白,展白這才不甘不愿地上前:
“哥,我都訓斥過他們了,保證不會有下次了,再有,我替你揍他們。”
杜銘舟也上前說:“寅哥,你要出氣就拿生意來出氣,狠狠賺他們一筆,反正他們也傻逼。”
陳瑜反應過來,連忙求饒:
“哥,謝哥,你掙我錢吧,我對不起你,你把我最心愛的錢掙走吧。”
陳瑜他個人能有多少錢,他在外面搞得事,謝寅根本看不上。樓梯上,男人目光緩緩地掃視全場,他臉上神色不怒而威,喜怒不辨,卻天然帶著壓力。幾個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公子哥就好像回到了家里被老頭子痛斥時,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額頭冷汗直流。
杜銘舟張了張嘴,卻在謝寅不經意的注視下臉上猛地一顫,不由自主挪開視線。
謝寅忽然一笑,常年掌權的上位者氣息消融在一片暖流之中,暖風從中央空調續續吹出,停滯的空氣再次流轉。
謝寅嗓音沉穩有力,擲地有聲: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下次可不要再做傻事了,沒人會一直給機會的。”
他話是對著陳瑜說的,目光卻看著他身后的陳丞。
陳丞背上直冒冷汗,連連點頭,頭都不敢抬。謝寅震懾完了這群所謂的紈绔子弟,這才回頭,向還站在樓梯上的沈寧伸出手。
他教訓人的時候,沈寧也有感覺到他的氣場,不過因為不是對向他,他也就還好。現在謝寅看向了他,他又覺得這樣會不會有點太作了。
但謝寅今天已經受到屈辱,自己不能不給他撐場面。
沈寧咬咬牙,用力往下一跳,伸手一把抱住男人脖子,樹袋熊一樣攀在他身上。
謝寅被他撞得腳步連退了兩步,才堪堪站穩:“……”
草!
他猛地從腦中爆出一句粗口。
而其他人:“......”
草!
真愛啊!
......
......
沈寧覺得自己可能誤解了老板的心思,他偷偷看著駕駛座上男人陰惻惻的側臉,試圖說些什么奪回臉面,但被男人一個眼神給克制了。
回別墅花了近一個小時,到別墅后謝寅直接上樓,他并沒有用語言對沈寧進行任何攻擊,但一般這種情況下,我們將這種行為稱之為冷暴力。不過,鑒于沈寧和他只是雇傭關系,那就也說不上冷暴力,頂多算是......生悶氣。
沈寧對生悶氣的男人具有非常不純熟的應對手段,簡單來說,就是他人生二十年,從來沒有遇到過生悶氣需要他哄的經歷。
沈寧在書房外徘徊了好一會,才決定敲門,不過他還未來得及行動,房門就從里面被打開了。
謝寅面容冷峻,唇線緊抿,眼睫微微下垂,從外表看不出他生氣不生氣,他淡淡道:“有事么?”
沈寧:“呃,謝先生,你晚上都沒吃東西吧,我下面條給你吃吧。”
“不用了。”謝寅輕聲道:“你有時間的話,給我泡杯咖啡吧。”
“好,好的。”
沈寧這時仿佛才體會到陳霖他們的心情,蹬蹬蹬地跑下樓,捂著胸口進了廚房,他在廚房里呆了一會,從冰箱里拿出面條,雞蛋還有蔬菜,開始燒水洗碗。
過了大約十分鐘,書房外面傳來敲門聲。
“進來。”
房門被推開,沈寧露出一個乖巧面孔,站在門口像小學生匯報似地說:“謝先生,我煮了面條,你是下去吃,還是我給你端上來。”
謝寅盯著他的臉看了好半天,最后才說道:
“我自己下去。”
沈寧:“好的呢!”
謝寅只吃過他煮的一次面條,單從外表上來看,他手藝有見漲,再品嘗味道,的確有稍許長進。
謝寅咕嚕咕嚕地吃著面條,沈寧也吧唧吧唧地喝著牛奶,過了會謝寅吃完了,沈寧也喝完了。
謝寅:“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
“謝先生也是,早點休息。”
謝寅沒有再應,上樓重新回到了書房。沈寧不知道他這晚是幾點才睡的,反正第二天醒來是一切已經恢復正常。
謝寅早上和沈寧打了個照面就出去了,一直到晚上都沒有回來。
讓沈寧開心的是周日下午的時候,麗姨回來了。
麗姨拎著大包小包,帶著各種不可言說的特產,仿佛回了趟娘家般回來了。她一看到沈寧就高興地喊:
“沈先生過來了!”
沈寧從來不知道為什么她看到自己比看到謝寅還興奮的樣子,他還圖著人家的手藝,立馬甜甜地喊“麗姨”,忙前忙后地幫忙拿東西,當然了,最后也是什么都沒拿到,不過心意已經傳達到了,沒有問題。
當天晚上,麗姨做了近似于滿漢全席的大餐,吃的沈寧心滿意足,滿足地拍著肚皮滾到沙發上玩游戲去了。他看到麗姨沒有把晚餐都收拾掉,而是盛了少量裝進保溫盒里。
她看沈寧望過來,解釋道:“少爺有時候晚上應酬,都是空著肚子的,家里稍稍備一點,以免回來沒吃的。”
被她這么一說,沈寧突然覺得謝寅也很可憐,明明是個戀愛小說的主角,卻不得不朝九晚十承擔起一家子重任。
這一夜過得異常寧靜,第二天沈寧又要回學校,臨走前麗姨還是給他塞了便當,他走之前問:“謝先生昨晚回來了么?”
“回來了,凌晨才回來的,現在還睡著呢。”
沈寧:噫,真辛苦。
作者有話要說:小沈:當霸總真辛苦,要每天工作到凌晨。像我們替身(金絲雀)就不一樣了,只需要被挖腎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