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4號晚上,是D站UP主的決賽直播現場。</br> 為了這場決賽,D站還特意租了場地,便于進入決賽的UP主更好的發揮。</br> 壕氣沖天的D站選擇的決賽場地也是分區的。</br> 左右兩個舞臺,觀眾在中間。</br> 左邊的舞臺是舞蹈區和音樂區的舞臺,右邊的舞臺是屬于游戲區的。</br> 蘇鶯在后臺的化妝間候場的時候見到了池洛,男孩子的頭發染成了張揚的銀色,穿著一身潮牌,帶著一款黑色的口罩,身高腿長的他站在那兒,像是熱血少年漫里的主角。</br> 蘇鶯今天的妝容也很特別,一身朋克風的裝扮,外搭一件黑色的斗篷,頭發梳成兩個高馬尾,還特意接長了一些頭發,卷了卷,看起來很有暗黑少女風。</br> “學姐,合照一張嗎?”池洛邀請。</br> 蘇鶯對池洛始終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可能源于他們都在堅持著自己熱愛的舞蹈。</br> 她也不矯情,和他拍了張合照。</br> 隨即池洛又喊來其他三位入決賽的UP主,他們五個人來了一張大合照。</br> 五個人相約表演完就發條微博,畢竟今天直播夜,微博肯定是要發的。</br> “你今晚跳舞要配的歌,是《舞出我人生3》里水中斗舞那首《beggin》吧?”蘇鶯笑著問池洛。</br> 池洛果然瞬間兩眼發光,“Idancetobecomesomeoneelse.”[1]</br> 他率先說了一句。</br> 蘇鶯隨后接上:“I'mmoremyselfwhenIdancethananyothermomentoftheday.Dancedefinitelysavedme.”[2]</br> 旁邊的一位舞蹈UP主繼續:“Therearesomanythingsinthisworldthatwanttopushdownonyou,butwhenyoudanceyouarefree.”[3]</br> 另一位UP主也開了口:“AndI'mlike,‘Ican'tstop,Ihavetodoit,Ihavetodoit.’”[4]</br> 五個人當中的最后一位同道中人不緊不慢地加入進來:“Becauseit'slikebreathing,it'slikewalkingtome.”[5]</br> 說完后,五個人就不約而同地笑起來。</br> 蘇鶯是第二個上臺的。</br> 這次她突破自我,選了一首暗黑喪甜系風格的歌曲《Puppet》,這首歌是一款游戲《恐怖美術館》里Mary的主題曲。</br> 這個叫Mary的小女孩是游戲中三位主角之一,但她只是美術館中一幅畫里的角色,最后被另外兩位主角燒死。</br> 舞臺開場,蘇鶯就像是畫中不會動的木偶,擺著固定的姿勢,在腳下圓臺的轉動下,在原地不斷地轉著圈。</br> 隨即,她跟著音樂地漸進僵硬地走下圓臺,如同慢慢有了靈魂,舞姿從一開始的機械舞到柔美流暢,扎著兩只馬尾的姑娘漸漸變得活潑開朗,她掀開斗篷上的帽子,解開帶子將束縛著她的黑色斗篷扔掉,就連舞步都輕快起來。</br> 然而,隨著歌曲**切入,直播現場的舞美按照這首歌以及蘇鶯舞蹈的硬性要求,開始呈現非常逼真的火海效果。</br> 現場的觀眾仿佛親眼看到了正在跳舞的女孩子置身火場中,她的舞蹈動作變得更加有張力,將女孩子在火海中掙扎時的痛苦和絕望等復雜情緒還有最強烈的畫面感全都通過她的肢體展現的淋漓盡致。</br> 單羲衍在電腦前看著直播里舞臺上跳舞的女孩子,那么的耀眼發光,完全不自知他的心底已經被震撼到無法形容這種感覺。</br> 他就和在現場看表演的觀眾無差,默然卻震驚。</br> 直到舞臺上的燈光驟滅,蘇鶯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他的視野中,單羲衍的胸腔驀地就空了。</br> 仿佛被人突然挖去了一塊,變得再也不完整。</br> 電腦里傳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和掌聲,單羲衍怔怔地看著屏幕里的她撿起那件黑色斗篷,而后對著臺下燦然張揚地笑著,深深鞠躬,退場。</br> 這樣的蘇鶯他從來沒見過。</br> 卻讓他無比想要靠近,好似她身上有吸引源似的,不斷地吸著他,讓他移不開視線。</br> 這幾天單羲衍不是沒想過他和她之間的事情。</br> 在經歷過那場失態的醉酒,加之還有母親和朋友的不斷敲打,他終于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了。</br> 單羲衍把家里的東西收拾了一番,宿櫻之前遺留下來的所有物件全都被他放進了一個收納箱里。</br> 他從來沒有丟掉過宿櫻的任何一件東西,甚至每一個有關于宿櫻的物件他都悉心珍藏著,仿佛這樣心里就能多一些慰藉,告訴自己一直愛的都只是宿櫻。</br> 蘇鶯遺留下來的東西他沒有動,依舊保留在原處。</br> 單羲衍不能否認,幾年前最一開始幫助走投無路的蘇鶯,確實是因為她長得像他心里的那個人。</br> 如果不是那張臉,他不可能管她方方面面。</br> 他從不認為他喜歡上了蘇鶯。</br> 從不認為。</br> 甚至就連她說分手的那一刻,他都覺得她和往常一樣在沖他鬧脾氣,并沒有立刻當真。</br> 直到她真的離開,和他徹底劃清界限。</br> 他的生活里突然少了一個人。</br> 那個人之前每天都會在家里等他回來吃飯睡覺,每晚都會無意識地往他懷里靠。</br> 那個人會在他胃不舒服的時候給他端水喂藥,會在他要出差的時候幫她收拾行李。</br> 那個人真的開心時笑起來就像是一道光,明亮燦然、干凈純粹,還帶著一抹骨子里天生永不消失的張揚。</br> ……</br> 他這才驀然察覺,她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滲透進了他生活中的點點滴滴。</br> 蘇鶯還在的時候他不曾注意到過的每一個小細節,在她走后全都暴露的徹底。</br> 原來最能攻克人心的,從來不是什么轟轟烈烈,而是最平淡最普通最不起眼的每一滴日常。</br> 他這才恍然發覺,自己已經習慣了每晚都撈過她來抱在懷里睡,習慣了她坐在自己對面吃飯。</br> 沒有她的每一頓飯都默然冷清,沒有她的這個房子好像一下子就沒了人氣。</br> 甚至于他走到哪兒,看到任何東西,都能聯想起她來。</br> 而不是宿櫻。</br> 他都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起,他自以為他不會愛上的蘇鶯真的取代了宿櫻在他心里的位置。</br> 而他卻因為自己無法釋懷那場車禍,荒唐地覺得只要自己喜歡上了其他人對死去的宿櫻就不公平,導致他始終不敢面對自己的心,不肯承認那份感情。</br> 之前都是他的錯,是他混蛋,連喜歡上她都不敢承認,還把對另一個人的愧疚和對她的感情混為一談。</br> 總覺得自己只要不對她好,只要不說那句喜歡,就不算喜歡。</br> 他自以為自己始終愛的是宿櫻,可并不是。</br> 他覺得不承認他喜歡上了別人就能減少心里對宿櫻的愧疚,卻不知道他一直以來都在傷害著另一個無辜的女孩兒。</br> 這幾年他居然用并不是自己錯誤的枷鎖,懲罰著最無辜的蘇鶯。</br> 單羲衍現在回想起自己之前對她的冷落和傷害,都覺得自己挺不是人的。</br> 可他還是想把蘇鶯找回來。</br> 每個人都給為自己的行為買單,所以接下來不管多么難,他都認。</br> 這是他該付出的代價,只要最終能挽回蘇鶯,他怎樣都行。</br> 單羲衍捻起宋薔舞劇的演出票來,薄唇輕抿。</br> .</br> 這場決賽是要現場實時打分的,由觀眾票數和D站輕來的專業評委打的分數相加進行排名。</br> 蘇鶯最終排名第二,和第一名的池洛僅差5票。</br> 而舞蹈區的兩名人氣選手,也是池洛和蘇鶯。</br> 但蘇鶯已經很滿足了。</br> 因為她心里清楚池洛就是那種天生的舞者。</br> 而她雖然也有天賦,但跟池洛比起來,在天分上還是略差一籌。</br> 這場比賽結束后蘇鶯在后臺遇見了秦城,她婉拒了秦城要送她回去的提議,自己一個人打車回了家。</br> 在路上蘇鶯就發了微博。</br> 愛跳舞的小黃鶯V:“今晚真的很開心[剪刀手]和其他四位大神順利見面,還有幸和Fly大佬拍了合照@舞蹈UP主1@舞蹈UP主2@舞蹈UP主3@Fly[五個舞蹈UP主的合照][和池洛的合照]”</br> 回到家后她就先抱起越來越重的九五開心地轉了個圈,高興道:“小家伙!媽媽又掙了一筆小錢錢,明天就去給你買罐頭吃,再過兩天你就是四個月的大寶寶啦九五?!?lt;/br> 蘇鶯之前直播就算不戴口罩也會在化妝上盡可能多地偽裝自己,但是今晚的直播,為了妝容符合,她沒有過分地偽裝,所以就導致很多關注D站這場直播的三次元同學都認出了她。</br> 甚至班級群和年級群里都是討論她的。</br> 而蘇鶯也根本不在意了。</br> 她現在越來越不在乎別人是怎么看她的,所以哪怕三次元有人知道網上那個直播的“愛跳舞的小黃鶯”就是清大的金融系大四學生蘇鶯也無所謂。</br> 她過她的生活,經營她的事業,和別人無關。</br> 別人想怎么說怎么說,愛怎么看怎么看。</br> 這天晚上,蘇鶯在洗完澡后收到了來自輔導員的消息,讓她明天回學校一趟。</br> 蘇鶯應下來,想了半天都覺得應該和她在網上直播這件事有關。</br> 除了輔導員找她,好多平常不聯系的同學都給她發消息問她是不是就是“愛跳舞的小黃鶯”,蘇鶯并沒有挨個回復。</br> 覺得沒必要。</br> 但她沒想到衛常這種最不愛八卦的人都突然給她發了微信消息,好在不是問她二次元身份的。</br> 【衛常:明天有空嗎?】</br> 蘇鶯有點茫然,問:【怎么了?有事嗎?】</br> 【衛常:嗯。想和你見面說。】</br> 蘇鶯的心里隱隱有直覺告訴她衛常要說什么事,但她并沒有逃避,而是直接回復說:【好,正好我明天要回學校一趟,等我找完輔導員就告訴你。】</br> 如果是她想的那件事,她正好可以順勢說明白拒絕。</br> 【衛常:好?!?lt;/br> 把微信上的消息全都處理完后蘇鶯才打開微博,一瞬間評論點贊鋪天蓋地而來。</br> 【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妹妹今晚好絕嗚嗚嗚嗚】</br> 【這是我看過的最驚艷的一個舞臺!不愧是我粉的女人!你值得(超大聲)PS:我女神和我男神合體了!今晚的我太滿足了哈哈哈哈哈】</br> 【今晚的造型絕美!舞蹈真的太震撼了,尤其最后那段在火海中掙扎的表演,虐哭我嗚嗚嗚QAQ妹妹賽高?。?!妹妹你出道吧我絕對送你走花路?。?!】</br> 【我好自豪啊啊啊啊啊我的寶藏女孩兒要被好多好多人喜歡了?。?!】</br> 【鶯鶯和飛哥都合照了,共舞還會遠嗎[憧憬]】</br> 【鶯鶯我愛死你了,你怎么可以這么優秀!】</br> ……</br> 同樣和蘇鶯刷著評論的,還有這段時間一直在偷偷視奸她微博的男人。</br> 單羲衍看著評論里說蘇鶯和那個叫Fly的很配還期待他們一起跳舞等等的發言,心里別扭至極。</br> 明明很不滿,卻再也沒有立場找她說一個字。</br> 這種感覺,太不好受了。</br> 他索性關掉屏幕,點了根煙,想讓自己冷靜冷靜。</br> 什么時候去找她把票送過去……</br> 男人嘆了口氣,他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了那個金毛之前最愛玩的球。</br> 是蘇鶯從日本帶回來的。</br> 就明天吧。</br> 晚上七點半到八點,她會在小區里帶著九五遛彎的。</br> .</br> 隔天上午,蘇鶯搭乘地鐵在學校附近下了車,然后步行到學校,剛進學校大門她就聽到身后有車在鳴笛。</br> 蘇鶯沒在意,徑自往路邊靠了靠。</br> 她低著頭,正在給穆棉發消息。</br> 【95:棉棉,我回學校了,中午一起吃飯嗎?感覺好久都沒跟你一起吃飯了?!?lt;/br> 穆棉幾乎秒回:【當然好??!我跟你講咱們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烤肉自助嗚嗚嗚,我們去吃吧?。。 ?lt;/br> 蘇鶯剛回給穆棉一個“ok”的表情包,身側就駛過一輛車。</br> 然而這輛車在超越過她后并沒有再繼續往前走,而是靠邊停了下來。</br> 蘇鶯前面的路被車擋住,她輕皺了下眉,正要繞過車往前繼續走去,車上的人就下來了。</br> 單羲衍穿著經典的西裝三件套,黑色的西裝配墨藍色的領帶,外面的黑色外套沒系扣子,露出修身的西裝馬甲來。</br> 男人一身平整的高定西裝,腳上是锃亮的皮鞋。</br> 身高腿長的他站在蘇鶯面前,身姿挺拔落拓。</br> 男人的表情還算平靜,只是在看向蘇鶯時的目光里含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溫柔貪婪。</br> 蘇鶯被他擋住去路,停下腳步,眸子冷淡地和他對視著。</br> “蘇鶯。”單羲衍喚了她一聲,嗓音低沉而溫和。</br> 蘇鶯忽然發覺挺好笑的。</br> 她對他還有所期待的時候,他從來沒這樣喊過她一次。</br> 溫柔又纏綿。</br> 現在她死心了,他卻又變成了她曾經最想要的樣子。</br> 有什么用呢?</br> 她沒理他,想從旁邊繞過,但卻被男人急急抓住了手腕。</br> 單羲衍其實不知道會在這里遇到她,他計劃的是今晚去她的小區找她見面,誰知一大早就在學校碰上她了。</br> 現在的他不可能會放棄任何一個遇見她的機會。</br> 蘇鶯的眉心攏緊,一瞬間就條件反射性地想要甩開他的桎梏,卻因為力氣上的差距,沒有掙脫開。</br> 她的表情很不耐,話語冷冰冰的:“松開!”</br> 單羲衍怎么可能聽她的。</br> “再不松手就別怪我讓你在大庭廣眾之下難堪了?!碧K鶯冷冷地說道,像是威脅警告。</br> 單羲衍依舊沒松手。</br> 下一秒,蘇鶯抬起另一只手,揚手就是一巴掌。</br> 將男人直接打偏了頭,側臉一片通紅,甚至生了紅血印。</br> 清脆的掌摑聲讓周圍經過紛紛偷看的同學震驚,幾乎要驚掉下巴。</br> 誰都沒有想到,所有人認知里不受寵的替身居然打了單羲衍。</br> 而被打的男人,只是用舌尖抵了抵腮,緩解了下承受住她那一巴掌的側臉,非但沒有生氣,反而還脾氣溫和地問:“打也打了,可以給我點時間嗎?”</br> 蘇鶯毫無溫度地笑道:“抱歉,我沒時間?!?lt;/br> 說著,她又要奮力掙脫開被他抓著手腕的手掌。</br> “蘇鶯,對不起,是我……”</br> 蘇鶯忽而像是聽到了笑話。</br> 她冷靜漠然地打斷了他沒說完的話,提醒他:“對不起能讓裂痕消失嗎,單總?”</br> 單羲衍一怔,胸腔里的心臟霎時仿佛被什么東西直直刺痛。</br> “對不起能讓裂痕消失嗎?!”他聽到曾經的自己對蘇鶯吼道。,,網址m..net,...: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