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侶。
聽到這個詞的時候, 羽挽情徹底呆住了,繼而不可置信:“就這么半個月,你就有道侶了?你……莫不是因為這個才晉升的切金境?”
聞所未聞, 她所能想到的就是有高階修士對李忘情見色起意, 然后通過種種好處相誘助她得成切金境。
一瞬間,羽挽情看障月的眼神就像看拐子一樣,幾乎要生吃了他。
“他若有脅迫你,我必殺此人!”
“不不不?!崩钔榻Y巴著開始編:“當時……我在外落難,他見義勇為。”
“不止。”障月跟著接話, “當時多少還有點見色起意。”
羽挽情:“你看他說的什么刁話!此人豈能托付終身!”
李忘情氣得太陽穴突突地疼:“你再多說一句我就找機會見異思遷?!?br/>
“荒唐……荒唐!”羽挽情怒上眉山,“你怎么這么不知輕重, 豈能隨便找個野路子的人結侶!劍穗沒給他吧!”
劍穗?
李忘情連忙拿出血晶自證:“沒有,請師姐放心。”
“……”羽挽情長吁一口氣, 強破道侶契約還可養回來, 劍穗給別人那才真的交了半條命出去,連扯下來都會重創,碎了那就只有等死了。
所以道侶之間正式結侶后會交換劍穗,以示忠貞不渝。
“你既已進階切金境, 說明已有自保之力,便隨我回行云宗吧,司聞師叔那里我來說?!?br/>
見羽挽情來拉她, 李忘情沉默了一下,后退一步,拿出她給的乾坤囊與五色玉竹鐲:“我知道師姐擔心我,可道侶誓約已下, 便不容更改。這些……還請師姐拿回去。”
看見她還出的五色玉竹鐲和靈石, 羽挽情一時間也想起花云郡時, 李忘情被逐出師門的情狀,道:“我雖未見當時情形,卻也知道你受苦不淺。肅法師管不到四忘川的事,你與我回去,自有師尊決斷?!?br/>
“回不去了,師姐。”李忘情眼眸微暗,也不想瞞她了,“恐怕師姐不知,我已殺了……”
就在此時,李忘情一眼瞄見羽挽情手指上的木紋戒指,她一把抓住羽挽情的手,“你怎么也戴了這安樨戒!快摘下來!”
“什么?”
羽挽情一時不解,但就在李忘情正要將那安樨戒往下扯時,她感到皮膚上驀然一痛,只感覺那木戒內圈里,某種細小的牙齒伸出來死死咬住了她的手指。
“這是什么東西?!”
但見那戒指上的木紋如同細小的觸肢一樣直接扎入她指頭里,轉眼間,羽挽情神情一呆,然后一股莫名的邪異之感襲上心頭,她捂著雙耳痛苦地蹲了下來。
“師姐!”
“有什么東西……在我耳朵里笑?!庇鹜烨橐е?,試圖用自身意志抵抗,“它想控制我——”
“意志不弱。”
障月評價了一句,讓關心則亂且保持鎮定,看了一眼羽挽情手上的戒指,只見她手背皮膚下面青色的脈絡正在往手臂上蔓延,道:“有點意思?!?br/>
“可是中毒?”
“不,是高維意志試圖奴役她一陣子,服從之下其實并不傷她性命,可這個人素性剛烈,頑抗下可能會死。”
他說著,看向李忘情:“你身上是不是有什么東西刺激到它使之提前覺醒了?”
“是這個!”李忘情連忙拿出她手中那節暫且被封住的死壤母藤,“我剛才就是用這東西吸走手上的安樨戒,可能再用?”
“……”
當那節死壤母藤的殘塊映入障月眼中時,他幽邃的眼底莫名掠過一絲冷意。
仿若,源自靈明深處的……無法解脫的憎惡。
“怎么了?”
“……無妨?!闭显乱矝]有問她何處得來的,接過來直接拿在手中時,李忘情正要提醒,卻見剛才還兇煞無比的殘塊此時安靜無比。
他說了一句“姑且試試”,便咬破手腕,一泓血進入殘塊迅速被其吸收,從漆黑的變成了暗金色,隨后將殘塊懸在羽挽情手指上方。
剛才還正在滲入羽挽情手臂的安樨戒驀然安靜下來。
“你做了什么?”李忘情問道。
“我與它做了交易,原本戴了這個戒指的人如若被控制,其主會從那條干柴,換成信仰于我?!边@一切做完,障月還搖了搖頭,似乎頗有不適,“這些低維游蕩神爭來搶去的香火味兒還是這么難聞?!?br/>
李忘情扶著羽挽情盤坐下來調息,道:“那現在怎么辦?掃霞城里還有很多人戴著這安樨戒?!?br/>
“沒有辦法,我猜應該是這條干柴本體不能隨意移動,要依靠抽取這些人的力量以供其降臨,至于過程中多少人被生生抽死,那就無以計數了?!?br/>
死壤母藤,一定是死壤母藤!
李忘情心中如同被重錘一擂,又連忙去檢視煉器鼎里昏迷的魏鶴容。
或許是因為她剛才并沒有直接碰觸魏鶴容的緣故,魏鶴容手上的安樨戒并沒有被觸發。
這就說明,死壤母藤還沒有降下。
“安樨戒是蛟相府發下的,蛟相到底在做什么,勾結死壤母藤那等邪物降下,萬一滅了御龍京……對她有什么好處?”
李忘情發現自己還是遠遠低估了這背后的謀算,思前想后,留下了煉器鼎和九不象,叮囑其照顧好羽挽情和魏鶴容,然后一把拉住障月。
“簡明言給你指的那密道是不是在藏寶閣?”
“對?!?br/>
“為今之計,只有放出太上侯才能抵擋死壤母藤,挽救當前的局面。”
“所以呢?”
“我跟你商量個事兒?!?br/>
“商量去哪兒玩兒嗎?”
“啊對對對神愛世人,我們去干點兒正事?!?br/>
……
掃霞城下層萬象殿。
與會的數百人齊聚殿中,俱都聽見了伏魔殿那邊傳來的聲響。鱗千古似乎受到傳訊前去查看好許久未歸,叫坐鎮此地的澤蜃長老一時壓不住局面。
“掃霞城上方究竟何事?喪儀即將開始,為何太上侯尊主仍不露面?”
“蛟相又何在?”
“伏魔殿方向有巨響傳出,有什么動靜是鱗長老也壓不下去的?”
澤蜃長老被圍起來詢問,饒是平日里長袖善舞,此時此刻也是左支右絀。
直到司聞叫成于思將澤蜃長老拉到后殿去。
“究竟是何事,可需要臂助?”
澤蜃長老知道司聞不是隨便糊弄的,一時語塞,道:“不是我不肯直言,實在是事關御龍京名聲?!?br/>
司聞道:“你素知我為人,如今蛟相和死壤大祭司皆不在,可見喪儀已然出了變故,不妨實情相告,以免禍事擴大?!?br/>
澤蜃長老只得長嘆一聲,道:“其實,大太子死因事有蹊蹺,蛟相邀死壤大祭司前來,一則是為了還原事實,二則是為了救蒲幻容道友……”
如此這般地說下了,司聞總覺得這也還不是實情,便與人交代了一番,隨同澤蜃前往伏魔殿。
遠遠地,便看見二人正在空中交戰。
一者是鱗千古,一者是蒲幻容,兩位化神期長老一攻一守,打得四周盡成瓦礫,僵持不下。
“澤蜃,快來助我!蒲幻容走火入魔已深!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鱗千古狼狽非常,澤蜃正要動手,司聞卻搶在了他前面,一掌拍去,如同撞破濃云見天光,將發狂的蒲幻容擒了下來。
“鱗兄!”澤蜃長老連忙上前扶住鱗千古,“蒲道友不是正被鎮壓著嗎,到底發生何事?”
鱗千古氣急敗壞地一把將瓦礫中的皇甫家主捉來:“是蘇息獄海兩個賊子進入伏魔殿,意圖禍亂我御龍京!你就在當場,將此二賊的面貌畫影出來與眾人看!”
皇甫家主適才與唐呼嚕一戰,因其擅長用毒,相持之下稍落下風,此刻毒得聲音嘶啞,抬手打出靈光,描繪下二人形貌。
“是、這兩個女賊……開刃境的那個我派錕弟去追殺了,唐呼嚕見鱗長老前來……逃往龍首頂方向了……”
司聞按著蒲幻容,本來事不關己,但掃眼過去,一瞬間便瞪大了眼睛。
鱗千古皺著眉:“唐呼嚕便算了,這小一些女子怎么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見過——”
就在此時,皇甫家主驀然臉色一變,他從手上一枚儲物戒里放出一把碎玉,嘶叫一聲:“錕弟!我錕弟被殺害了!”
“你不是說那女子是開刃境嗎,怎么可能?”
“此女恐怕別有幫手,這才殺害我錕弟!”皇甫家主凄厲地喊道,“長老!務必即刻通令上下捉拿——”
他正要詳說時,司聞突來一掌將他打得吐出一口黑血,導致后面的話一句也沒說出來就昏厥了過去。
“你干什么?!”
司聞面無表情道:“此人中毒已及元嬰,不馬上拍出毒血,他這條老命難保?!?br/>
“我御龍京的人豈由得你管?!”
“原來如此?!睗沈组L老上前打圓場道,“鱗兄,司聞道友素來表里如一,你錯怪人家了。便是沒有司聞道友熱心相助這一節,咱們盡東主之誼,也該大氣些?!?br/>
“廢話不多說?!彼韭剬l瘋的蒲幻容扶起,道,“蘇息獄海既敢在掃霞城行兇,大祭司步天鑾責無旁貸,看那唐呼嚕所去往的方向,應是與步天鑾匯合,我等應即刻前往龍首頂支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