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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蘇清秋捂著臉往外跑,撞上了上前奉茶的丫鬟,手中的茶杯沒拿穩(wěn)啪的一聲往下掉,抬頭卻見表小姐那張梨花帶雨的臉。
表小姐的貼身丫鬟秀蘭跟在她身后追。
“小姐,你等等我。”
秀蘭不懂,平日里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小姐怎么泡起來那么快,她足足跟到人最多的后花園才將人追上。
看著自家小姐那張雪白的臉哭的通紅,顧不上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秀蘭心疼便開始抱怨:“小姐,那杜嬤嬤也太不近人情了,同樣都是秀女,您跟著知許小姐身后學(xué)學(xué)有什么不行。”
秀蘭做事魯莽,生氣的時候顧不上收斂聲音,此時的大嗓門早就被來來往往的人聽見了,有好奇的丫鬟們縮在假山后面等著聽八卦。
“您伺候了老太太兩年,剛剛老太太居然一句好話都不為你說。”
蘇清秋只顧著拿著帕子捂著嘴哭,倒是秀蘭就像倒豆子一般,添油加醋的將剛剛發(fā)生的事給說了個干凈。
于是,表小姐哭著跑出明輝堂的事沒過一天就傳遍了整個溫府。
又有打聽的清楚的出來解釋:“是因為跟大小姐搶教養(yǎng)麼麼,同樣都是秀女,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一樣是教,但大小姐就是不愿意。”
“哎,表小姐無父無母的,但在溫府始終是個外人。”
“想當(dāng)初,大小姐還沒回府時候,還不是表小姐日日夜夜的貼身伺候著老夫人,可謂是盡心盡力,但伺候的就算是再殷勤那又如何,真正的大小姐回來了還不是一樣的要讓位置?”
“哎,這有血緣的就是不一樣。”
連著幾日,府中的流言四處而起,似云去小廚房拿了盒糕點,回來就開始抱怨:“小姐,現(xiàn)在大家都在傳你霸道,眼里容不下人。”
她看著躺在塌上翻看戲本子的溫知許,慵懶的模樣竟是一點都不為流言著急。
“小姐。”似云氣的嘴巴都翹了起來。
“清者自清,管她外面說的什么,流言還能吃了你不成?”溫知許靈動的眸子微微一轉(zhuǎn),噗嗤笑了一聲之后懶洋洋的將手中的書翻到下一頁。
宮中禮儀她上輩子就懂,在蘇州的時候外祖母早就派人來教導(dǎo)她。
但是杜麼麼卻仍是要檢查,每天規(guī)定的站,坐,跪,立一套下來她這老腰都快要斷了,好容易得了麼麼的夸獎休息一下午,這丫鬟就開始在耳邊喋喋不休。
溫知許搖搖頭,實在是覺得這丫鬟磨人的緊。
“那你就任由大家這般說你?”似云忍不住,還是想問。
“蘇清秋不過是想要個教養(yǎng)麼麼而已,給她就是了。”溫知許毫不在意的一笑,白皙到近乎透明的修長手指伸出去,將似云帶來的冰鎮(zhèn)酸奶打開,乳白色的酸奶裝在墨色的陶瓷罐子里,罐子底下用冰鎮(zhèn)著,蓋子一打開就冒出絲絲的涼氣。
“她不是有個教養(yǎng)麼麼嗎。”似云不屑的瞥瞥嘴,誰家秀女是最后一個月學(xué)習(xí)禮儀的?老太太對待蘇清秋算是盡心了,一年前就請了有名的教養(yǎng)麼麼來教她。
現(xiàn)下弄出這般難看的模樣,為的什么誰都知道。
不過是杜麼麼手里無數(shù)的好方子,蘇清秋眼饞想要而已。
想到這,似云瞧了瞧自家小姐的肌膚,用杜麼麼親自寫的方子才泡了兩次,原本就無一絲雜質(zhì)的肌膚更像是剝了殼的雞蛋,細(xì)膩透明微微泛著盈光。
就像是——洗凈了體內(nèi)的所有污穢,皮膚變的開始當(dāng)真如玉一般了。
溫知許似乎是累了,懶洋洋的抬起手撐住下巴,衣袖從手腕上滑下來露出如同月光一樣的肌膚,略微歪了歪頭慵懶又嫵媚道:“放心吧,老太太不會不管的。”
只她說完,卻沒見似云答話,扭頭一看卻見似云巴巴的看著自己露出來的手臂,眼睛都要發(fā)直了:“小姐,你要是每天都照著杜嬤嬤的方子泡的話,不出一個月肌膚定然比雪還要細(xì)膩白皙。”
溫知許一愣,垂下眼皮往自己手臂上看過去,杜嬤嬤與上輩子一樣,除了教導(dǎo)她禮儀之外還余外給她不少的方子,溫知許都仔細(xì)的收了起來。
她比誰都知道杜嬤嬤的方子有多有效,但杜嬤嬤護(hù)的緊輕易不給人。
上輩子到最后也只有蘇清秋因代替她,杜嬤嬤才給了她兩張藥方,一張美白的,一張護(hù)甲的。
不像現(xiàn)在,竟是一股腦都給了她,這些方子對于女人而言,可以說是千金難買。
溫知許撩起自己的衣袖仔細(xì)的瞧了瞧,她原來便膚如凝脂,但用了方子之后更是吹彈可破,若是力氣用的大了些,身上立刻就起個紅印。
想到什么,溫知許頓了頓:“將方子先收起來,暫時不用了。”她仔細(xì)的瞧了自己的手臂許久,將撩起來的袖口放了下來。
“小姐。”似云納悶,還想勸,卻見溫知許眼神淡淡的往她那掃了一下,她跟著小姐久了知道她性子堅定,一旦確定的事誰也勸不回頭。
雖然遺憾,但也不得不將那張美白的方子重新收了起來。
***
時隔好幾天的流言在老太太親自選了兩位教養(yǎng)嬤嬤送到蘇清秋那之后,才算是平息。
老太太一插手,蘇清秋不敢再繼續(xù)造次,若是真的將老太太給惹急了,定然是討不到好。
她只是沒想到,老太太這般的偏心,溫知許沒來之前,自己千萬般的討好可謂是比對自己的親祖母還要盡心。
但正主一來來,自己在老太太心里的位置,怕是連個丫鬟都不如。
她打聽過了,杜麼麼看上去四十都沒有,年紀(jì)居然都快六十了,這么大的年紀(jì)了一張皮子保養(yǎng)的居然還能這樣好,要說手里沒什么好東西鬼都不信。
溫知許才跟著她身邊幾天?上次隔著人遠(yuǎn)遠(yuǎn)的看過一眼,原就白皙的皮子都細(xì)膩的開始泛著熒光了。
杜嬤嬤攥著那么多好東西,全給了溫知許,連一張都舍不得給她。
蘇清秋紅著眼圈,暗罵一聲道:“實在是忒偏心。”
過了好久才壓抑住心口生出一股酸意,雪白的牙齒咬了咬下嘴唇,袖口里的手死死的掐著手心。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揪著手帕狠狠的往地上跺了跺腳:“實在是欺人太甚。”
說罷,嬌小的身子伏在桌子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她身后的嬤嬤見她這樣,眼皮子跳了跳,原以為表小姐是個懂事的,沒甚想眼皮子竟如此淺,一個教養(yǎng)麼麼就能讓她嫉妒的嘴臉都出來了,當(dāng)著她的面上都不掩飾一點。
她也不想想,自個就是個來投奔溫府的窮親戚,要不是老太太看她可憐,給了她臉面,現(xiàn)在還不知道在哪吃苦呢。
何況杜麼麼是三老爺親自請來為大小姐當(dāng)教養(yǎng)麼麼的,別說老太太不好插手。
大小姐十幾年沒見親爹,剛回來又要進(jìn)宮選秀,三老爺一點補償,就這樣也要吃味。
嘆了口氣:“表小姐眼皮子實在是太淺,半點都不得人。”
耳邊嚶嚶的哭聲越來越大,麼麼聾答大眼皮輕輕閉上,有些無語:“得,看樣子今個又學(xué)不成了。”
蘇清秋在院子里扯壞多少手帕,溫知許暫時不知,依靠著上輩子的記憶,六月初各方的秀女就要進(jìn)宮選秀,依照慣例在選秀之前每年都要舉行一場花燈會。
蘇清秋不知從哪打聽到太子也會去,竟讓她遠(yuǎn)遠(yuǎn)的見了太子一面。那人不似傳聞中易暴怒,難相處,卻如冬日里的泉水,溫潤儒雅,清心雅致。
想到臨死之前,永遠(yuǎn)風(fēng)度翩翩,淡定優(yōu)雅得男人,紅著眼朝自己那聲絕望又撕心裂肺的:“溫知許——”
她的心都開始顫抖,嘴角卻牽出一絲諷刺的笑,心里又覺得痛快。
高高在上的太子又如何?還不是得不到心愛之人,還要藏匿住那顆惦記親爹妃子的邪惡心思在她身上找尋替代。
嘴角勾起一絲諷刺,溫知許本就沒有溫度的雙眼一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