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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 你等等我。”
秀蘭不懂,平日里弱不經風的小姐怎么泡起來那么快, 她足足跟到人最多的后花園才將人追上。
看著自家小姐那張雪白的臉哭的通紅,顧不上周圍來來往往的人, 秀蘭心疼便開始抱怨:“小姐, 那杜嬤嬤也太不近人情了, 同樣都是秀女,您跟著知許小姐身后學學有什么不行。”
秀蘭做事魯莽,生氣的時候顧不上收斂聲音, 此時的大嗓門早就被來來往往的人聽見了, 有好奇的丫鬟們縮在假山后面等著聽八卦。
“您伺候了老太太兩年,剛剛老太太居然一句好話都不為你說。”
蘇清秋只顧著拿著帕子捂著嘴哭, 倒是秀蘭就像倒豆子一般,添油加醋的將剛剛發生的事給說了個干凈。
于是, 表小姐哭著跑出明輝堂的事沒過一天就傳遍了整個溫府。
又有打聽的清楚的出來解釋:“是因為跟大小姐搶教養麼麼,同樣都是秀女, 教一個是教,教兩個一樣是教, 但大小姐就是不愿意。”
“哎, 表小姐無父無母的,但在溫府始終是個外人。”
“想當初, 大小姐還沒回府時候, 還不是表小姐日日夜夜的貼身伺候著老夫人, 可謂是盡心盡力, 但伺候的就算是再殷勤那又如何,真正的大小姐回來了還不是一樣的要讓位置?”
“哎,這有血緣的就是不一樣。”
連著幾日,府中的流言四處而起,似云去小廚房拿了盒糕點,回來就開始抱怨:“小姐,現在大家都在傳你霸道,眼里容不下人。”
她看著躺在塌上翻看戲本子的溫知許,慵懶的模樣竟是一點都不為流言著急。
“小姐。”似云氣的嘴巴都翹了起來。
“清者自清,管她外面說的什么,流言還能吃了你不成?”溫知許靈動的眸子微微一轉,噗嗤笑了一聲之后懶洋洋的將手中的書翻到下一頁。
宮中禮儀她上輩子就懂,在蘇州的時候外祖母早就派人來教導她。
但是杜麼麼卻仍是要檢查,每天規定的站,坐,跪,立一套下來她這老腰都快要斷了,好容易得了麼麼的夸獎休息一下午,這丫鬟就開始在耳邊喋喋不休。
溫知許搖搖頭,實在是覺得這丫鬟磨人的緊。
“那你就任由大家這般說你?”似云忍不住,還是想問。
“蘇清秋不過是想要個教養麼麼而已,給她就是了。”溫知許毫不在意的一笑,白皙到近乎透明的修長手指伸出去,將似云帶來的冰鎮酸奶打開,乳白色的酸奶裝在墨色的陶瓷罐子里,罐子底下用冰鎮著,蓋子一打開就冒出絲絲的涼氣。
“她不是有個教養麼麼嗎。”似云不屑的瞥瞥嘴,誰家秀女是最后一個月學習禮儀的?老太太對待蘇清秋算是盡心了,一年前就請了有名的教養麼麼來教她。
現下弄出這般難看的模樣,為的什么誰都知道。
不過是杜麼麼手里無數的好方子,蘇清秋眼饞想要而已。
想到這,似云瞧了瞧自家小姐的肌膚,用杜麼麼親自寫的方子才泡了兩次,原本就無一絲雜質的肌膚更像是剝了殼的雞蛋,細膩透明微微泛著盈光。
就像是——洗凈了體內的所有污穢,皮膚變的開始當真如玉一般了。
溫知許似乎是累了,懶洋洋的抬起手撐住下巴,衣袖從手腕上滑下來露出如同月光一樣的肌膚,略微歪了歪頭慵懶又嫵媚道:“放心吧,老太太不會不管的。”
只她說完,卻沒見似云答話,扭頭一看卻見似云巴巴的看著自己露出來的手臂,眼睛都要發直了:“小姐,你要是每天都照著杜嬤嬤的方子泡的話,不出一個月肌膚定然比雪還要細膩白皙。”
溫知許一愣,垂下眼皮往自己手臂上看過去,杜嬤嬤與上輩子一樣,除了教導她禮儀之外還余外給她不少的方子,溫知許都仔細的收了起來。
她比誰都知道杜嬤嬤的方子有多有效,但杜嬤嬤護的緊輕易不給人。
上輩子到最后也只有蘇清秋因代替她,杜嬤嬤才給了她兩張藥方,一張美白的,一張護甲的。
不像現在,竟是一股腦都給了她,這些方子對于女人而言,可以說是千金難買。
溫知許撩起自己的衣袖仔細的瞧了瞧,她原來便膚如凝脂,但用了方子之后更是吹彈可破,若是力氣用的大了些,身上立刻就起個紅印。
想到什么,溫知許頓了頓:“將方子先收起來,暫時不用了。”她仔細的瞧了自己的手臂許久,將撩起來的袖口放了下來。
“小姐。”似云納悶,還想勸,卻見溫知許眼神淡淡的往她那掃了一下,她跟著小姐久了知道她性子堅定,一旦確定的事誰也勸不回頭。
雖然遺憾,但也不得不將那張美白的方子重新收了起來。
***
時隔好幾天的流言在老太太親自選了兩位教養嬤嬤送到蘇清秋那之后,才算是平息。
老太太一插手,蘇清秋不敢再繼續造次,若是真的將老太太給惹急了,定然是討不到好。
她只是沒想到,老太太這般的偏心,溫知許沒來之前,自己千萬般的討好可謂是比對自己的親祖母還要盡心。
但正主一來來,自己在老太太心里的位置,怕是連個丫鬟都不如。
她打聽過了,杜麼麼看上去四十都沒有,年紀居然都快六十了,這么大的年紀了一張皮子保養的居然還能這樣好,要說手里沒什么好東西鬼都不信。
溫知許才跟著她身邊幾天?上次隔著人遠遠的看過一眼,原就白皙的皮子都細膩的開始泛著熒光了。
杜嬤嬤攥著那么多好東西,全給了溫知許,連一張都舍不得給她。
蘇清秋紅著眼圈,暗罵一聲道:“實在是忒偏心。”
過了好久才壓抑住心口生出一股酸意,雪白的牙齒咬了咬下嘴唇,袖口里的手死死的掐著手心。
忍了忍還是沒忍住,揪著手帕狠狠的往地上跺了跺腳:“實在是欺人太甚。”
說罷,嬌小的身子伏在桌子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她身后的嬤嬤見她這樣,眼皮子跳了跳,原以為表小姐是個懂事的,沒甚想眼皮子竟如此淺,一個教養麼麼就能讓她嫉妒的嘴臉都出來了,當著她的面上都不掩飾一點。
她也不想想,自個就是個來投奔溫府的窮親戚,要不是老太太看她可憐,給了她臉面,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吃苦呢。
何況杜麼麼是三老爺親自請來為大小姐當教養麼麼的,別說老太太不好插手。
大小姐十幾年沒見親爹,剛回來又要進宮選秀,三老爺一點補償,就這樣也要吃味。
嘆了口氣:“表小姐眼皮子實在是太淺,半點都不得人。”
耳邊嚶嚶的哭聲越來越大,麼麼聾答大眼皮輕輕閉上,有些無語:“得,看樣子今個又學不成了。”
蘇清秋在院子里扯壞多少手帕,溫知許暫時不知,依靠著上輩子的記憶,六月初各方的秀女就要進宮選秀,依照慣例在選秀之前每年都要舉行一場花燈會。
蘇清秋不知從哪打聽到太子也會去,竟讓她遠遠的見了太子一面。那人不似傳聞中易暴怒,難相處,卻如冬日里的泉水,溫潤儒雅,清心雅致。
想到臨死之前,永遠風度翩翩,淡定優雅得男人,紅著眼朝自己那聲絕望又撕心裂肺的:“溫知許——”
她的心都開始顫抖,嘴角卻牽出一絲諷刺的笑,心里又覺得痛快。
高高在上的太子又如何?還不是得不到心愛之人,還要藏匿住那顆惦記親爹妃子的邪惡心思在她身上找尋替代。
嘴角勾起一絲諷刺,溫知許本就沒有溫度的雙眼一陣冰冷。
新選的秀女陸陸續續的都在七月底進了宮,溫知許與蘇清秋一樣身為常在,在七月中旬一前一后的進了宮。
但蘇清秋去的早,一進宮就去了最熱鬧的東六宮中的儲秀宮里,住的是錦繡繁華的麗景軒。
溫知許雖是后來的,同是常在卻不知為何被安排到了青竹樓里。
這兒可是全皇宮最偏僻的地兒,青竹樓原先是先帝夏日納涼的去處,自先帝走后這兒就漸漸的荒廢了下來。
滿地的青竹肆虐的長,夏日蚊蟲多不說,冬日里可是能活活的凍死人。
“主子還沒醒?”
似云穿著一身淡藍色的宮裝,頭上的兩把頭精可愛,她扭頭問著一邊板著臉,其貌不揚的宮女。
“沒。”清冽的嗓音傳來,那人頭都沒抬。這宮女叫棉霧,大長臉,淡眉,長的寡淡不說,脾性也不好,半天憋不出一句話來。
似云看見她就著急,可這人是溫三老爺給小姐尋的,是作為小姐的陪嫁與自己一同進宮。
似云再怎么覺得她不討喜,也不會在外人面前落了她的面子,內務府自進宮那日就給主子撥了四個太監,四個宮女,人手雖然多,但打心底里似云還是覺得她兩與主子才算最親近。
不能與棉霧發火,便當著其余宮女的面埋汰起青竹樓來:“這什么破地方,竹葉怎么掃都掃不干凈。”
“等主子受了寵,一定要早早的搬出去才是。”
青竹樓顧名思義是以竹子建造的,剛來的時候荒涼破舊,但是收拾好了卻也算的上小巧雅致。
只不過這甚少有人來,至少似云在這住了小半個月,都沒見旁人來過。
她們在外面嘰嘰渣渣的,眼看著日頭都三竿了,屋子里的人卻還沒起來,去膳房提膳的小太監早就在候著了。
聽見似云說的話,小元子深深的嘆了口氣,覺得這似云姐姐說話也不閃著舌頭,受寵就像是買顆大白菜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