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風凜朗聲說:“這位先生,術業(yè)有專攻,即便是同為醫(yī)生,所涉及的領域也是不同的,我是外科醫(yī)生,您問的這些問題全屬于內科……”
莫憑瀾譏諷的勾起嘴角,“李醫(yī)生這是什么話,我一個門外漢問的不過是醫(yī)學的基本入門問題,你這都推三阻四,莫非是個庸醫(yī)?還是……”
說到這里,莫憑瀾忽然緊盯著他的眼睛,手卻落在長袍的腰間。
長安暗叫不好,莫憑瀾要拔槍。
韓風凜的眸子滑過他的手,作為一個專業(yè)的屠夫他當然明白這是個什么意思。他又去看長安,長安偷偷的對他眨眼,意思是讓他快走。
韓風凜不緊不慢的踱著步子,道:“沒想到先生對醫(yī)學如此感興趣,你要是想聽,我也可以根據(jù)我的平日所涉獵的,給你講解一二。”
他娓娓道來,不時地蹦出一兩個專業(yè)術語,聽的不僅是長安懵了,連莫憑瀾也皺起了眉頭。
難道是自己多心了?眼前這個人真的是醫(yī)生?
此時韓風凜話已經說完,他抬手也拍了拍莫憑瀾的肩膀,“先生,恕我直言,你也該去照個x光檢查一下,我懷疑你的心臟有問題,太黑了。”
說完,他大步走出去,速度快的甚至莫憑瀾想去阻攔都來不及。
看著自己握起的手掌,莫憑瀾愣了好一會兒,不是他多心,對方根本就不是個普通醫(yī)生。
難道他就是……
再看長安的時候,想到男人的那番話,他的眼睛里不由得多了一層深意。
但是很快掩去,他低頭看著她,“想對我說什么?”
見他不追問韓風凜的事長安才松了一口氣,忙說道:“我要出院,我想家了。”
莫憑瀾微微一愣,這次卻沒有堅持,“好,我去辦理出院。長安……”
他淺色的薄唇微啟,卻沒有再說什么,最后一個輕吻落在她的額頭。
長安有些厭惡的別開了眼睛,就算到了此時,她還是不掩飾自己對他的失望和反感。
莫憑瀾心頭微微刺痛,可臉上神色不動,他暗暗握緊了拳頭,長安是他的,這就足夠了。
莫憑瀾很快就辦妥了出院手續(xù),于次日下午,倆個人登船。
剛上船的時候莫憑瀾買了一份當?shù)氐膱蠹垼豢戳艘谎鬯惆l(fā)出咦的聲音。
長安奇怪,莫憑瀾向來能沉住氣,是什么消息能讓他驚訝的發(fā)出聲音?
他把報紙遞給了長安,長安一看也愣住了。
報紙上說姜老板酒醉夜闖鬼宅蘇府,跟女鬼一樣風流,今早在蘇府外赤身裸體躺著,疑似身體的重要部位受到了傷害。
想起昨天韓風凜說的話,這事兒十有八九是他干得,只是這方法……虧他能想得出來。
這個韓風凜呀!此次一別,今生也不知道會不會相見,長安在心里說,韓風凜,我記住你了。
莫憑瀾有些不悅的起身,他是個商人,得到自己想要的他便不再傷人,可是那個人不一樣,他是天生的屠夫,所以對長安來說,這樣比較解氣是嗎?
縱然是沉穩(wěn)如莫憑瀾,他也憋不住了,回頭冷冷的問長安,“你是不是覺得大快人心?”
長安一愣,“何以見得?”
“難道你不恨他?他害死你的朋友,又害了你。”
長安冷笑,“如果真是他讓人殺死阿沅和阿桃,那這樣還是便宜了他,我恨不能把他給千刀萬剮碎尸萬段。”
莫憑瀾挑起眼尾,“你還是不相信他是兇手?”
“不是不信,我總覺得這有些牽強。他有錢有勢,就為了一個我要花這么大的力氣?”
“長安,你不了解一個男人。如果他想要得到你,會不惜手段用盡一切卑劣方法。”
“可是得到了又怎么樣?隨時會死的一具軀殼,還有可能是放在了身邊一把刀,我總覺得姓姜的有賊心沒賊膽兒。”
“可是后來他逼迫強娶你怎么解釋?”
“可能是機遇湊巧。”長安一句一懟,就差說她懷疑主謀是何歡兒。
莫憑瀾這么聰明又何嘗是猜不到,但是他沒有說破,他怕自己和長安又吵起來。
船艙里片刻的安靜,確實壓抑的厲害。
此時茶爐上的茶吊子滾了,咕咚咕咚的響著,一蓬又一蓬的熱氣從壺嘴里冒出來。
長安一晃神,伸手就要去拿。
手剛碰到把手,長安啊的一聲縮回手,可細嫩的指尖已經給燙紅了。
莫憑瀾立刻把她的手給拉住,放在嘴里吮著。
長安手上的熱氣蔓延到臉上,她紅著臉想掙脫,卻給他緊緊壓住,還吩咐外面,“打盆水進來。”
水很快端進來,他把長安的手指放在涼沁沁的江水里,頓時火辣辣的疼痛緩解了不少。
長安想把手給拿出來,卻給莫憑瀾按住不放,“再多泡一會兒,否則又該疼了。”
長安沒說話,倆個人隔著距離很近,呼吸間已經交錯,甚至微微動一些,嘴巴都能貼到對方臉上。
這種感覺實在很美妙,甚至比在床上的肉搏相見更讓人心動。
長安低下頭,看著盆中交疊的倆只手,一大一小,一白一黑。
莫憑瀾的手其實在男人中算是白凈的,手指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但是長安卻知道他的手心是粗糙的,因為練武的關系手心上全是繭子,每當他撫摸過自己的肌膚都會帶來請問的刺痛以及麻癢。
越是這樣想著她臉越是紅,心里唾棄著自己的不知廉恥。可男女之事本來就是這樣,食髓知味后不管是男女都會上癮的,就算倆個人心很難在一起,但異夢也可以同床,不過沒有心的交流在激情過后之后空虛罷了。
過了好一會兒,莫憑瀾才把她的手給拿出來,看了看,還是有點紅。
他問她:“還疼嗎?”
長安搖頭,“已經沒有那么疼了。”
“這船上沒有什么藥,只能先忍著,幸好沒燙好水泡,以后要喝茶喊人便是,不要自己動手。”
長安點點頭,“知道了。”
莫憑瀾把茶吊子從爐火上拎下來,小茶壺里沏了茶,上好的龍井香氣四溢,滿了船艙。
此時北方已經深秋,南方卻剛剛有些涼爽,風從掀開的綠紗窗里吹進來,裹著一股子橘子的清香,原來他們的船的地方岸上是一片橘子園,此時青紅的橘子點綴在翠綠的葉子中間,香氣彌漫。
長安低眉順眼的坐在小幾前,纖白的手指端著雨過天青色的汝窯茶杯,嫣紅的唇輕輕吹開水上的浮沫兒,端的靜若處子,可以如畫。
莫憑瀾似是看癡了,他忽然想時光就此停留,永遠飄蕩在這江湖之上。沒有上一代的恩怨情仇,也沒有倆個人之間的誤會傷害,只愿時光靜好與她相守。
長安早就感覺到他炙熱的目光,這也算是老夫老妻的,就這樣被看的不自在,她剛要說話,忽然船艙外被伙計敲了幾下,跟著人進來,端進一盤橘子。
雪苼喜歡吃橘子,長安也跟著她吃上了癮,此時看到青紅不勻的橘子,便覺得嘴里漫上了酸水兒,忍不住食指大動。
莫憑瀾問道:“這是哪里來的?”
伙計回道:“跟岸上的果農買的,少爺和小姐您都嘗嘗,這里的橘子在全國都是有名的,以前都是給皇帝上供的御橘。您別看有些還青著,果農說其實很甜了。”
他說著話,莫憑瀾已經剝開一個,撕去白色筋絡,遞到了長安的唇邊。
長安也拿起了一個,可沒等剝開他的已經來了,當著下人雖然這樣曖昧些,但也不能不給他面子,便張嘴含住。
一咬下去,八分的甜兩分的酸,一股子清清爽爽的味道溢滿口腔,把長安這些日子消沉下去的味蕾給勾活起來。
丁香小舌舔著櫻花色的唇,她露出一抹甜笑,“好吃。”
她的樣子一分不錯的落在莫憑瀾眼睛里,他盯著她的紅唇,喉結上下滾了滾,身體有些發(fā)熱。
又塞了一瓣給她,他對伙計說:“小姐喜歡,你去多買點。”
伙計忙說:“買了倆大筐,再多怕壞,到了大輪船也不好托運。”
“這也夠了,兩大筐呢。”長安眼睛里有光,顯然很喜歡。
莫憑瀾捏捏她的下巴,“喜歡就好,不過這也不能多吃,會上火的。”
下人退下后長安便不喝茶,光吃橘子。
她不用動手,都是莫憑瀾剝好了喂給她。
她擺手,“你自己吃,我自己來就好,這樣吃才夠味道。”
莫憑瀾忽然隔著小茶幾湊上前,薄唇碾著她的唇舔了幾下,然后把她嘴里剩下的一半給勾走了,然后邪氣的挑挑眉,“我喜歡這樣吃。”
長安嘟起嘴巴,沒有察覺到其實有點撒嬌的意思,‘你這人,一大堆在那里,非要搶我的吃。’
莫憑瀾心頭的感覺就像吃了這橘子,有酸有甜十分的受用,粗礪的指腹抹過她站著汁水的下巴,然后在她的注視下放在了嘴里。
“你……”
莫憑瀾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這樣才更有味道。”
長安有些惱,不為別的,惱他掌控自己的情緒,“什么味道?”
“你的味道。”
本來也沒有什么,可是他深深的看著她的眼睛,桃花眼里的桃花春水幾乎要把她給溺斃,“騷。”
“你……莫憑瀾,你真是欠揍。”長安爬起來想去打他,卻給他一把扯在大腿上。
這船艙里鋪著柔軟的毯子,他的腿倒是堅硬的多,長安不安的掙扎,卻給他橫過身體的手臂按住。
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著,他按著她的軟說:“別動,你現(xiàn)在身體還沒好,我不想傷到你。”
長安自然感覺到下面的兇器,她不合時宜的想起了何歡兒,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也這般嬉鬧過,現(xiàn)在做坐著的腿是給何歡兒坐過的,她惡心。
這樣想著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她推開他幾步跑出去,掀開簾子跑到了船頭上。
中午吃過飯,江面上忽然起了風,跟著天黑的跟墨潑了一樣,空氣里腥氣濃重,眼看就是一場大雨。
船夫一看嚇壞了,這走水路最怕的是這樣的天氣,輕則翻船,厲害的人和船都祭奠了水龍王。
船夫實在不敢冒險,請示了莫憑瀾,決定找個小碼頭靠岸。
到了碼頭的時候豆子大的雨點已經砸下來,長安在風里跟雨傘一樣被吹的東倒西歪,莫憑瀾忙把人給背起來。
伙計給他打著傘,好容易找到了一處打漁人家的房子避雨。
這里是小碼頭,前段時間中央軍和一幫子拼湊起來的雜牌軍砸壞這里開了一仗,結果幾十戶人家都逃難去了,這屋子又冷又潮濕,真可以說啥都沒有。
伙計們往返幾次把船上的東西給倒騰下來,好容易生火燒水,做了一頓簡單的飯。
莫憑瀾把和碎肉煮在一起的粥遞給長安,“先堅持一下,這雨過去我們就離開,這雨來的太突然了。”
長安慢慢喝了一口,“沒事,你也別讓船夫在船上,太危險了。”
莫憑瀾點點頭,“人已經帶過來了,和小海他們在一起。”
這屋子總共有三間屋子,長安和莫憑瀾睡那間像樣的,剩下的廚房和另一間就船夫倆個人和幾個伙計湊合著。
莫憑瀾以為這只是一場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卻沒有想到暴雨越來越大伴隨著颶風。
躲在這簡陋的房子里,耳邊呼呼的風聲嘩嘩的雨就像這風雨飄搖的時代,讓長安第一次有一種不安定到恐懼的感覺。
她借著豆大的油燈光問莫憑瀾,“這茅屋不會給吹走吧?”
莫憑瀾走到她身邊輕輕把人給抱住,“害怕嗎?”
“不是,我就是在想,那些漁民的生活真是辛苦。”
“嗯,這世道常年混戰(zhàn),很多很多的人失去親人失去家園,過的困苦不堪。”
長安忽然看著他,眼睛里跳動著兩簇火光,“你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吧,過的很苦。”
長安并不知道莫憑瀾的童年真正的經歷過什么,她也不太懂窮人到底能苦成什么樣子,現(xiàn)在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才突然有了感觸。
也許是這樣的雨夜讓人的神經格外的脆弱,他看著那似乎要熄滅的燈光淡淡的說:“是呀,能不能活過第二天大概就是窮人的想法。”
“我聽說你是被人害的,你一定和恨你的仇人吧?”
油燈里的火苗豁的一跳,迸發(fā)出燈花。
莫憑瀾的眸子睜大,等他自己發(fā)覺他的手已經鉗住了長安的肩膀,“你聽誰說的?”
長安被他捏的很疼,細細的呻吟起來,“莫憑瀾,我很疼,你放開我。我知道你的仇人是余州的余圖遠,可我不是。”
聽到這里,莫憑瀾的手才松開,但是臉上的戾氣并沒有褪去。
對,他經歷了那么多要說沒有恨誰信?所以他跟莫如前說他的仇人是余州的余圖遠。
余圖遠,是莫如前曾經的生死兄弟,也是莫長安的娘郄寧的前夫,更是他生身的爹。
莫如前這個是很清楚的,所以他讓他姓莫,讓他在自己身邊成為自己的女婿。他已經沒有本事打擊身為余州督軍的余圖遠,只好通過這種方法來侮辱他,消解自己的心頭恨。
“我知道你販賣軍火是為了對付余州,也知道你千方百計的想大權在手也是為了報仇。”
莫憑瀾這才松了一口氣,看來他們對自己的這個借口深信不疑,他該高興嗎?
長安說完后長久沒再出聲,靠著窗口的椅子上仿佛睡著了一般。
莫憑瀾去把她給抱起來放在了床上,然后一口吹滅了油燈躺在她身邊。
黑暗里,他聽到長安說:“曾經,我以為自己能讓你感受到仇恨以外的東西,好好的過日子,可是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我根本沒有任何感化你的資本。”
莫憑瀾不知道該怎么接下去,他在黑暗里一句話都沒說,只專心的從雨聲風聲里傾聽長安的呼吸聲。
這一刻,他很想很想放棄報仇。
可是這個念頭一經閃過腦子,就被另一個畫面取代:母親在烈火里扭動著身軀,她痛苦的呻吟、呼救、求饒,可是四周的人卻放肆的狂笑辱罵。
他抱住了腦袋,那里面疼的像裝滿了巖漿,滾燙的要把他的神經都要煮熟。
半夜,他被細微的呻吟驚醒了。
披衣起來掌燈,他湊近長安,看到她臉色蒼白,抱著肚子痙攣成一團。
他握住她的手,冰涼,以為是吃橘子吃壞了肚子,“長安,是肚子不舒服嗎?”
長安搖搖頭,“不是,是來月事了。”
長安的月事一向很準,她來蘇余之前還計算著日子,可是因為發(fā)生了很多事竟然給忘了,剛才淋雨又吃多了橘子,現(xiàn)在小腹疼的厲害。
莫憑瀾忙問她,“那我該給你準備什么?”
長安的行李不在這里,現(xiàn)在的就他給她準備了幾件衣服,她也沒法子計較,“你去把箱子給我拿來,我看看有沒有能用的衣服。”
莫憑瀾把倆個人的衣服一股腦的倒在床上,“你看看,用哪件?”
他們的衣服都是絲綢的居多,幸好莫憑瀾還有一條棉布的白色睡褲。長安伸手想去撕,卻一點力氣都沒有。
莫憑瀾阻止她,“我來吧,你看著,要是哪里不對你說。”
長安只知道用她哪里懂,最后還是莫憑瀾給做成了使用的東西。
她剛要換,看到他一直看著自己,不由得羞紅了臉,“你出去。”
莫憑瀾只好出去讓人給她燒水,一會兒拿了一杯熱水進來,里面還放了胭脂紅糖。
這本是從這里買的特產,卻沒有想到派上了用場。
屋里本就狹小,現(xiàn)在更有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莫憑瀾低頭一看,原來是長安換下帶著血的短褲。
長安時髦,她只穿西洋的內衣褲,那小小的東西挺羞澀的躺在床腳。
莫憑瀾彎腰撿起來就要扔出去。
“別。”這是女孩子私密的東西,萬不能給人看到,再說了長安也舍不得,要是扔了她就要以后一直穿莫憑瀾給準備的那種內衣,她不習慣。
她勉強起來,劈手奪過去,“我去洗洗。”
“你現(xiàn)在怎么能沾冷水,我讓……”話沒說完他就卡殼,同行的沒有女人,這個給伙計洗完全不合適。
于是他改口,“我去洗。”
在這個時代,很多封建的東西都沒有改變,女人的葵水一直被認為是最污穢的東西,男人是萬萬碰不得的,否則會影響運勢。
長安雖然不信,但是也不愿意讓莫憑瀾去,而且她知道他有潔癖,給女人洗這種東西他能忍的了嗎?
“有熱水嗎?我用熱水洗。”
莫憑瀾把她給推回去,“你就老實點,少惹點事也讓我省點心。”
“那我還是自己去,不給您惹事兒。”
莫憑瀾知道她是故意找茬兒,索性不去管她,拿著衣服就出去了。
長安倒在床上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卻也又是生氣又是好笑。
過了好一會兒,長安都迷迷糊糊睡著了,聽到下面一陣窸窣聲,正看眼睛一看,莫憑瀾正在屋里唯一的椅子和床之間拉了一條繩子,把洗好的衣服晾在上面。
“不會干的。”長安迷迷糊糊的還提意見。
“我用火都烤的半干了,明天應該可以穿。”
說著他人已經下床,大手貼在長安的肚子上,出奇的暖。
原來他在早前烤衣服,身體也被火烤熱了。
長安想了一下那個畫面,很不厚道的笑了。
“你怎么了?”莫憑瀾問他。
長安覺得要是說出真像他一定會惱羞成怒,趕緊閉眼閉嘴睡覺。
第二天醒來衣服真的干了,天氣也放了晴。雖然船夫擔心了一夜,好在小船還安然無恙,大家吃了早飯趕緊上船,這次平安到底了淮州。
從淮州登上洋人的船務公司,幾天以后就回到了云州。
這一路莫憑瀾對長安照顧有加,許是因為在大海上只有他們倆個人,許是他幫著洗了被弄臟的衣服,倆個人的關系改善了很多,再也不是在醫(yī)院里硬梆梆冷冰冰的狀態(tài)。
長安的精神也不錯,這讓莫憑瀾放下心來。
這些天耿青天天到碼頭上去看,這天終于等來了長安。長安一下船就看到了他,拼命沖著他擺手。
耿青一見長安眼眶發(fā)熱,他用力忍住了情緒的泄漏,躬身請安后對長安說:“小姐,你可回來了,家里出大事了。”
長安一聽就嚇壞了,她拉著耿青的胳膊,“是不是我爹出事了?”
耿青搖搖頭,他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莫憑瀾,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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