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甚至不知道要說什么，要從何說起！
    只覺得莫名全身發寒……
    不過，無論這些人心底的震駭有多大，無論他們突然無頭蒼蠅一樣有多惶恐。
    絲毫都沒影響到引起這一切的當事人。
    圣教內。
    西月皇帝和圣教圣尊慕容朔以及百里緋月三人面面相對。
    并不是旁人容易想到的那種劍拔弩張。
    意外的平和得很，至少表面是這樣。
    而西月皇帝和慕容朔這樣樣貌氣度且不同年齡不同成熟度的兩個絕艷之人處在同一空間內，那視覺沖擊和帶給人的驚艷，真不是一般的語言可以形容的。
    而出奇的，西月皇帝第一句話也不是對慕容朔說的，他看向百里緋月，完全是一位慈和熟悉的長者那樣，“凌丫頭，朕可以和你單獨說說話么。”
    這話，百里緋月居然不怎么意外。
    而且，還別說，她也剛好有興趣和這位西月皇帝單獨說說話！
    她才這么想，突然身上一輕松，百里緋月敏銳的發現自己可以動了！
    她第一時間看向身邊的男人，迎上自家狗師父似笑非笑的淺褐長眸。
    該死的，狗師父這都能猜到她心底的想法嗎！
    “寶貝兒，你要告訴西月國主，你的性命不足三炷香了，讓他最好長話短說。”
    話落才懶散的順便看了西月皇帝一眼，西月皇帝神色古井無波。
    慕容朔也不在意，笑了聲轉身直接離開了這處院子。
    他當真就這樣留下百里緋月和西月皇帝了！
    百里緋月不能動不能說這半天，現在才解禁，渾身都酸痛不舒坦，雖然由于中毒的緣故，還是沒什么力氣。不過盡量動動胳膊動動腿兒，讓血液流動循環，好受一點。
    西月皇帝見她這樣，眼里難得流露出幾絲懷念的情愫。
    “凌丫頭，見到你娘親了么？她可還好？”
    雖是問句，卻是肯定句。
    正在側彎腰的百里緋月心底嗤了聲，慢吞吞的直起身子看向他，“見到了，她也很好。”
    西月皇帝俊魅深刻的臉上就不自覺露出一些柔情來，就在百里緋月起雞皮疙瘩以為他要感懷一下他和娘親的過往時，他卻又嘆了聲，“凌丫頭，你并不想看到天下大亂，尸橫遍野，對么。”
    這話題轉得到快，百里緋月懶洋洋的勾了下唇角，“但凡是個正常人，都沒這愛好吧？”
    西月皇帝走向一邊的白玉石凳，同時指向旁邊的石凳，“過來坐。”
    就算他不說，百里緋月也打算坐下了，她現在還真沒精力一直站著說話。
    她和西月皇帝空前平和的相對而坐。
    西月皇帝也不和她繞彎子，那充滿魅力又深不可測的長眸凝視在她身上，“慕容朔的事，你知道多少。”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
    這句話話音剛落，百里緋月對危險的感知能力讓她察覺到，哪怕西月皇帝還是那副慈和長者的樣子，但某一瞬間，他對她動了殺意！
    君王的殺意，足以讓任何人為之膽顫。
    但這個任何人，不包括百里緋月。
    她略微歪了些頭，笑了聲，“西月國主，要殺人滅口，這里可不是一個好地方。”
    “凌丫頭，你想多了。朕從未想過要取你性命。”
    百里緋月腹誹：虛不虛偽！
    西月皇帝說完這句話，望向遠方的山巒。
    圣教的地理位置極好，哪怕是從這殿院望出去，也能見遠處云煙輕浮，蒼山如黛。
    西月皇帝魅力十足的臉上升起一片莊嚴之色，目光中是掩飾不住的帝王驕傲，還有無邊的自信與魄力。
    他身上是既有一代君王的尊貴與威嚴，也有謙謙君子般的平易溫柔，看著他現在的模樣，完全想象得到，當年的他是如何的意氣風發，指點山河，迷得眾多西月各種身份才貌不凡的美人為之傾倒。
    百里緋月雖然只剩下三炷香的時間了，但她空前耐心得很。
    不知為何，她就是覺得自己死不了。
    狗師父不至于真殺了她。
    哪怕那毒確實沒有藥可解。
    但有狗師父在，怕什么。
    狗師父雖然狗，但在她心底某個程度就是萬能的，沒什么做不到的！
    而且，她身上還和東方卿有著同命相連的蠱，她完蛋了，東方卿也跑不掉。至少在解蠱之前是這樣。看看，眼前的西月皇帝也不急呀，那她急個屁。
    是以，百里緋月耐心很好的靜待下文。
    西月皇帝依舊望著遠方的山巒，淡淡道，“朕做過的所有事，從沒后悔過。一切是非功過，自有后人評說。”
    他收回視線看向她，笑了下道，“凌丫頭，你看如今的西月，勝過我們西月先帝時期何止百倍。”
    百里緋月挑眉，淡然道，“所以，現在你的目標不止一個西月了。”
    西月皇帝也沒否認。
    兩人視線在空中無聲交會。
    作為一個帝王，有野心有抱負可以理解，在這條路上白骨累累也是常有的事，只是，“你的兒子不止圣教圣尊一個，為何獨獨這般不放過他？”其實很多東西哪有什么為什么，天生容不下的都多得很，何況是皇家，可是百里緋月還是問了。
    師父不在意，她在意。
    師父不難受，她難受。
    狗師父在怎么五毒俱全，那也是自己的師父啊！
    哪怕是親爹都不心疼，她這個徒弟心疼啊！
    東方卿給她講的故事，里面提到一句慕容夫人早產，現在想明白過來，那根本不是什么自然的早產！
    “從他出生那一刻，不，從他還沒出現在慕容夫人肚子里，就是你的一枚棋子，你迫切需要慕容夫人早早生下一個子嗣，讓你可以早一步得到慕容家牢不可破的站隊支持……”
    “你甚至等不及他在慕容夫人肚子里十月長成在落地，讓慕容夫人在懷他七個月的時候就‘早產’……”
    “他太聰明。”西月皇帝打斷她的話，語氣毫無波瀾，“朕子女很多，但所有子女中，只有他最像朕，西月的天下，原本該交到他手上。”
    “兄長的資質的確無人可及。”陡然響起的男子聲音，百里緋月和西月皇帝都看了出去，只見原本走了的東方卿只帶著一個人竟然回返了！
    看見東方卿這一刻，百里緋月腦子里閃過什么，但一下子沒抓住。
    西月皇帝只是嘆了聲，卻也沒怪他。
    東方卿走過來，不是嫉妒或者說反話，而是真真切切頷首道，“父皇，兄長資質過人不假，但他并不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懇請父皇從圣城撤兵！。”
    西月皇帝看了他一眼，“老七，朕有心放過他，他卻未必肯放過別人。”說到這里眼底再度有了毫不掩飾的真切殺意，冷聲道，“這人其心不正，留著，朕更不放心。朕既然不會把西月傳給他，以他的才智，不在其位，有朝一日朕不在了，他會做出什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