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霍謹(jǐn)言氣到恨不得拆了這個家的時候,花房里氣氛一片安靜。
早早不能說話,時念也不能說話。
四目相對,明明她有萬語千言想對女兒說,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得不停拿手比劃。
可……
早早搖頭,表示她不明白她想說什么。
一個不停比劃,一個則是靜靜看著,怎么都不明白。
到最后,時念比劃的累了,只得放棄。
她太急躁了,怎么能指望才六歲多的孩子懂手語呢?
很快,她想起來什么,跑到屋里拿出紙和筆,寫下一串字。
霍早早過來的時候,爸比就叮囑過:如果害怕,在她沒看到你的時候就悄悄離開,別讓她知道。
可……
小姑娘覺得這個怪阿姨一點(diǎn)兒也不兇,雖然她身上長了很多臟東西,可她還是對她討厭不起來。
甚至還有一種想要跟她親近的沖動。
這個人會是媽咪嗎?
一年半之前,時念失蹤的時候,小姑娘已經(jīng)有了記憶,她腦海里深深印著媽咪的樣子。
是媽咪的眼睛,她記得的特別清楚。
這個怪阿姨的眼睛真的好像媽咪啊!
爸比說:她可能是媽咪。
所以呢……
哪怕最初見到她的時候,小姑娘還有點(diǎn)害怕,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徹底接受了她的丑樣子,不再害怕了。
當(dāng)這個怪阿姨跟她比劃的時候,她不明白她在表達(dá)什么,但她知道一件事:阿姨不能說話。
跟她一樣!
剎那間,小姑娘對這個怪阿姨有了更多的好感。
時念不知道早早不能說話,便風(fēng)風(fēng)火火拿著她寫好的紙出來,舉在小姑娘跟前。
你是叫早早嗎?
小姑娘看看上面的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沒有說話,時念看向她的眼神便發(fā)生了變化。
我的早早,不能說話了嗎?
曾經(jīng)有段時間,在葉婉儀強(qiáng)行分開她和早早的那晚,小姑娘受了劇烈刺激,從此失去語言功能。
她還記得。
是因為她的離開,早早又一次失語了嗎?
時念后悔萬分,猶如萬箭穿心,一片劇痛。
她跪趴在地上,掙扎了很久,又拿出筆寫了一句:你能說話嗎?
小姑娘搖搖頭。
那一刻,時念直接癱坐在地上。
果然如此!
她很想問一問孩子怎么不能說話的,但她很快便有了答案。
一切都是因為她這個做母親的不合格!
時念其實很想重重給自己一記耳光,但因為孩子在身邊,怕嚇著她的緣故,她改為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擰了一下。
她是個不負(fù)責(zé)任的母親。
小姑娘站在她身邊,這會兒也不覺得她身上那些東西害怕了,小心翼翼走過來,拿走她指縫里的筆,在紙上寫下一句話:你是媽咪嗎?
時念如遭雷擊,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她很想告訴孩子:是!我是媽咪!
可……
她又什么也不能說,親骨肉就在眼前,多想抱抱她,聽她叫自己一聲“媽咪”。
可惜……
不能那樣做!
她不知道早早為什么有這樣的想法,生怕孩子真的過來擁抱自己,立刻搖頭擺手,而后快速回到自己房間里,猛的關(guān)上了門。
不不不!
哪怕再想念女兒,她也不能在這個時候認(rèn)她!
時念倚著門,身子慢慢滑落在地上,捧著那張早早寫過字的紙,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