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的夜總是格外清冷，夜里十點半，路上便已經沒什么行人了。
    向來人聲鼎沸的第一醫院，到了這個時候也變得安靜下來，散去白日的喧囂，只剩下安謐。
    因為太過，呼嘯的北風吹過，發出“嗚嗚”的聲響，使得這平靜的夜多出幾許寒意。
    霍謹言捏著電話說了許久，雜亂無章，但……
    全都是他的心里話。
    以前一直沒勇氣說的那些、難以啟齒的話，也不知道怎地，全部都說了出來，完全沒有半點不自在。
    他想，大概是因為他太想念時念的緣故。
    時念的嗚咽聲透過聽筒傳過來，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念念，別哭，我沒有逼你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我很想你，想時時刻刻和你膩在一起不分開。”
    “哪怕只有三個月的生命，我也想陪你走完人生這最后一程，只希望你別嫌棄我。”
    其實……
    哪里有什么阻斷傳染的藥，都是他編出來想騙時念跟他回去而撒的謊。
    他想清楚了，去它的傳染，去它的死不死，只要時念活一天，他就要跟她在一起一天！
    人終究有一死，就算他被傳染上J病毒，也不會怨恨任何人。
    時念哭的眼睛都腫了，已經說不出話來，蹲在地上，緊緊靠著墻。
    她真的好想好想答應他，跟他回去。
    可是……
    萬一傳染上他怎么辦？
    霍謹言就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蟲似的，在她最猶豫彷徨的時候，那個男人的聲音又一次傳過來。
    “念念，放心，不會傳染的，真的。”
    這句話更像是一種保證，無疑是在給她吃定心丸。
    如果能有在一起的機會，誰愿意和心愛的男人分開啊？
    這句話誘惑力太大了，喜悅在時念心頭跳躍，她忍不住站起身來，扯開窗簾，把燈全部開亮，隔著玻璃看向樓下站在寒風中的男人。
    明明離的那么遠，她卻能清晰的瞧見他眼底的渴盼，還有期待。
    有細細碎碎的小白花從天空飛過，落在他的頭發上、肩膀上。
    “念念，下雪了！”
    男人的聲音充滿誘惑，時念一只手按在玻璃上，一只手握著手機，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他身邊。
    “你不是想看雪嗎？穿好衣服，我帶你去看雪。”
    時念再也顧不上那么多，脫下病號服，換上自己的衣服，打開無菌倉門，不顧一切跑了出去。
    護士見她跑出來，立刻叫她：“時小姐，你不能出去！不能！”
    時念根本不理會她們，努力向她的心上人跑去。
    這一刻，就算天上下刀子，她也要去找他！
    霍謹言看到時念戴著大大的口罩出現在住院部大樓大門口的那一刻，二話不說，直接朝著她就沖了過來。
    將她緊緊抱在懷里。
    “念念，我的念念……”
    一顆空了的心，突然尋回它的主人。
    剎那間，男人頹廢的眼底涌起亮光，全是對未來的憧憬。
    他用力箍著懷里的女人，眼圈泛紅。
    又不敢抱得太緊，生怕勒著她。
    時念因為跑過來的緣故，呼吸急促，臉頰泛紅，說話也不穩當：“快離開這！護士追過來了……”
    邊說邊往身后看過去，果然有兩個護士正朝他們這邊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