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笙這話聽著著實氣人,直接讓程凱和站在手術室外面的護士震驚在原地。
護士難以置信地看著她道,“你瘋了,她是你媽媽。”
媽媽!
久笙聽到這兩個字就覺得諷刺至極。
她笑了笑,在抬眸看著護士的時候,臉上沒什么表情。
她平靜地“嗯”了一聲,隨后,很冷靜地回道,“我就是要她死。”
她說這話的是很冷靜,冷靜的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約莫過幾分鐘,久笙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她一下捏緊手。
隨后,她就聽到身邊的護士突然開口喊道,“黎醫生。”
久笙一下捏緊了手,黎恒川悶哼一聲,他目光落在久笙身上。
久笙沒什么反應,只是安靜地坐在輪椅上。
當真是頑固不化,程凱在急癥科待了三年,算是第三次見到這種冷血到了極點的家屬。
眼見著已經沒法久笙溝通,他直接把目標轉向黎恒川。
拿過護士手中的手術協議書,程凱幾步走到黎恒川身邊,把手術協議書遞給黎恒川,“恒川,現在病人的情況很危險,一切以搶救病人為主,剩下的事以后在說,麻煩了。”
黎恒川看了一眼程凱遞給他的手術協議書,在看向久笙,見久笙手死死地扣著輪椅扶手,估摸著是握的力道太大了,有血直接滲出醫藥紗布。
他淡淡地收回視線,伸手拿過程凱遞給他的手術協議,幾步走到久笙面前停下。
高大的身影一下落在久笙身上,將久笙的身影籠罩了一個徹底。
久笙抿了一下唇瓣,卷而長的睫毛微微一顫,沒有抬頭。
她垂著腦袋,露出一截修長白皙的后脖頸,讓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在西山莊園,她求著他幫久禾的那晚。
黎恒川伸手,一下捏住久笙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來,有細碎的光落在她的眼底,一下撕裂開她眼底的寒意。
久笙皺了皺眉心,下意識地想要擺脫黎恒川捏著她下巴的手的時候。
黎恒川一下收緊手中的力道。
久笙疼的眉心狠狠地跳了好幾下,瞪著黎恒川,她道,“你也要多管閑事,是嗎?”
“簽了它。”黎恒川把手術協議遞給久笙,容色平靜地看著久笙。
久笙聞言,冷眸看著黎恒川,像是在和他做無聲的對抗一般。
黎恒川不在乎,他又一次重復道,“不要再讓我重復第三遍,把它簽了。”
他的話語中透著威脅,連帶著臉上都沒有什么好的表情。
久笙聞言,直接笑了,笑聲里面透著是一些無奈。
黎恒川沉著眸光看著她。
久笙抿了一下唇瓣,好半天才找回聲音,“我要是不簽呢!”
她是真的不想簽啊!
一點都不想。
為什么非要逼著她做這些事呢!
沉浸在她眼底的絕望像是浪潮一樣,緩慢地眼底翻涌而上,黎恒川看在眼中,微微一怔,拿著手術協議的手陡然一手緊,手指骨節泛白。
久笙看著黎恒川,忍不住笑了,只是笑意未達眼底。
黎恒川看在眼中,他喉嚨滾了滾,松開捏著久笙下巴的手,看向程凱,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手中的手術協議被人一下抽走,手心一空,黎恒川微微一怔,扭頭看向久笙。樂文小說網
久笙像是一個沒什么情緒的木偶人一樣,翻開手術協議,接過護士遞給她筆,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程醫生。”護士連忙接過久笙手中已經簽下的手術協議和筆,情緒有些激動地看向程凱。
程凱松了一口氣,他一言難盡地看久笙一眼,隨后,略帶感激地看著黎恒川說道,“辛苦了。”
黎恒川沒說話,他看著久笙。
久笙很安靜,她靠坐在輪椅上,看著手術室的燈變成了進行中,她淡淡地收回視線,轉動著輪椅離開。
急癥室外面的人很多,聲音很嘈雜,可這會兒卻安靜的不行,所有人目光全部落在久笙身上,眼底充斥對久笙的不屑和對她冷血的控訴。
“真冷血,沒見過那個女兒像她這樣盼著她媽死的。”
“這樣的人就該被雷劈死,她媽是造了什么孽,生出這樣的冷血動物。”
……
各人說各話,各種聲音嘈雜在一起,吵的不行。
黎恒川走到久笙身邊,一把握住她的輪椅扶手。
感受到身后的推力,久笙收起轉輪椅的手,安靜地靠坐在椅背上,黎恒川推著久笙往病房走去的時候,見到久笙的目光一直盯著醫院花園的方向。
他直接推著久笙原路折回,去了花園。
傍晚十分,熱氣消散,夕陽西下,整個天空暈染成了一片橙紅色,鮮紅如血的玫瑰花開滿了整個花壇。
藤蘿花從木色走廊的架子上是自然垂條下來,隨風搖曳著,花瓣落下,撒落在久笙的病號服上。
久笙蜷了一下指尖,捏起細碎的花瓣,放在指尖搓捻著。
紫色的花汁從指腹間一點點地暈開,越來越濃,久笙忍不住笑了,“真好。”
她的聲音很小,小到黎恒川懷疑只有她一個人可以聽見,看著久笙彎起的月牙眼。
他微微攆眉,不解地說道,“心頭有不爽,就給我說出來。”在這里陰陽怪氣給誰聽。
后面這話他到底沒說出口,畢竟看她的情緒不是很穩定,雖然他搞不清自己為什么要這么顧及她的情緒。
久笙懶得搭理黎恒川,她順手將病號服上的紫藤蘿全部撣開,冷靜地回道,“我想回去睡覺。”
倒是使喚他,使喚的理直氣壯。
黎恒川心頭想著,看了久笙一眼,也沒說什么,他直接推著久笙原路返回,回到病房。
見久笙已經靠坐在輪椅上睡了,他走到她身邊,把她從輪椅上抱回病床。
“這人去哪兒了?”守在病房里等著久笙消息的護工見到黎恒川把人帶了回來,擔心且無奈地問道。
黎恒川幫久笙蓋好被子,看了一眼她被鮮血浸染的醫用紗布后,他收回目光,看向護工,招呼道,“把藥送過去。”
護工聞言,連忙應了幾聲,離開病房,去護士站找護士拿藥。
看著久笙蒼白的臉頰,黎恒川眸光沉了沉,他伸手去拉她的手,打算幫她檢查一下傷口的時候,卻不料,指尖剛觸碰到她的手。
久笙二話沒說,一把抽回手,艱難地翻過身,背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