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夜游被抓后,這星期的后面幾天對于哈利這個每天都在冒險的人來說過于平靜了,這一平靜則來源于因為哈利故意扔下隱身衣而單方面開始冷戰(zhàn)的德拉科。他和德拉科的關系好像頃刻間就回到了原點,或者說,還不如原來那樣,沒有刻意的挑釁、不斷的找茬、四處的圍堵,更不用說正常的說話了。他們之間仿佛只剩下礫石掉入深海中的毫無回音。
鑒于身邊的低氣壓,哈利最近都拒絕了羅恩的格蘭芬多鬼混邀約,安分守己地恪守了校規(guī),整整三天一分都沒扣,這讓想找哈利茬的斯內普什么都做不了,哈利和他偶爾對視的時候都能看到他滿眼的不痛快。而無論哈利多么遵守紀律,德拉科自那晚之后都沒有再和哈利說一個字,仿佛哈利只是一團空氣,情況嚴重到就連哈利想要用親吻來蒙混過關換取原諒都無法成功了。第無數次偷親失敗的哈利看著面對自己的騷擾不動如山的德拉科,嚴重懷疑他到底是不是一個有18歲靈魂的人,否則怎么一點年輕人的活力都沒有。
哈利煎熬地度過了作為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里的一團空氣的三天,終于在周六晚餐后收到斯內普的關禁閉通知后和德拉科第無數次試圖交流失敗后爆發(fā)了。
他一只手拿著魔杖,另一只手里還攥著剛拿到的關禁閉的紙條,攔住了剛推門而入的德拉科。他們四目相對,哈利的目光里充滿了幾天以來積壓的情緒,德拉科只是垂著眼眸,看不出情緒。
見哈利擋在路中間遲遲不動,德拉科才抬眼看向哈利,語氣很淡地說:“讓開,別擋路。”
哈利沒有理會,依舊固執(zhí)地站在原地,他厲聲問眼前這個冷著一張死人臉好幾天的人:“你到底想怎樣,馬爾福。”幾天的忽視讓他不自覺地將稱呼從德拉科改成了馬爾福,德拉科聽到這個被修改的稱呼眼神稍微抬了抬,看向眼前的哈利,但依舊沒有接過哈利的話,只是自顧自地推開了哈利走回自己的床鋪。
“你能不能有事情好好和我說?你這樣我怎么會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哈利被推開后,憤怒更上了一層,他朝著面目表情的德拉科喊道。
然后他聽到了背對著他的德拉科發(fā)出了一聲輕笑,說:“和你說?我難道沒和你說嗎?我和你說了,你也答應了,然后呢?然后繼續(xù)我行我素,偏要上趕著去送死?我和你說的有用嗎,波特?你太自私了……你有為我考慮過哪怕一點嗎……”德拉科說到最后,聲音越來越小,似乎還帶著哽咽。
“是,我之前毀壞了我們的約定是我的錯,但是我道歉了,而且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是不可避免的,缺失了它不知道事情會怎么發(fā)展。你明明是知道的,你怎么能說我自私,我這是在為我們更好的未來考慮。你難道還想要一個擔驚受怕永遠不可能有好結果的以后嗎!”哈利聽了德拉科莫名其妙的質問,聲音忍不住再提高了一度。
德拉科背對著哈利,低垂著眼眸,淡金色的睫毛無生氣地垂在下眼皮上。他的確是知道的,他知道這件事哈利非做不可,畢竟他是所有人的救世主,不是他德拉科一個人的所有物,他打敗伏地魔的使命依舊存在,永遠不會因為和他的一些小改變就消失。即使哈利口口聲聲說是為了他們更好的以后,但是他還是忍不住以自己悲觀又陰暗的想法揣測他。
自私的想法像一株在暗處不斷生長的藤蔓,將他緊緊纏住。他忍不住想將錯過了多年后好不容易得到的哈利作為私人物品珍藏,卻發(fā)現這件私人物品從未被他占有。于是他內心的怯懦又冒了頭,讓他想要遠離哈利,早點放棄的話失去就不算失去了。
他總是在自欺欺人。
“算了,我不想和你吵,我們沒法達成一致的。”德拉科像是就此作罷了,無奈地回答,“走吧,還要去關禁閉,你期待的禁林之旅。”
哈利聽到這樣的話有些反應不及,他明明已經做好了和德拉科大吵一架甚至大打出手的準備,爭吵卻又戛然而止了。像他拉了半天弓,箭都要離弦,卻被人連弓帶箭地一把奪走,一團火憋在心里不上不下。
可他也不知道該再說點什么,他們永遠無法在此事上達成和解,只好木然地轉身,手腳僵硬地拿起隱身衣,又同手同腳地跟著德拉科走出寢室。
直到他們走出了城堡,哈利才堪堪緩過心里那口出不去的氣來,反復回憶著剛才德拉科的話來。想了半天,才品味出來點什么,德拉科剛才是原諒他的意思吧,于是他小心翼翼地問:“我們這應該算和好了吧?”
他問完后,一陣詭異的沉默降臨了。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哈利以為自己猜錯了,德拉科的潛臺詞是繼續(xù)冷戰(zhàn),他才聽到德拉科哼了一聲道:“誰要和你和好,我只是怕救世主一個人死在禁林沒人收尸罷了,我這是維護馬爾福家的名聲。”
聽到這種熟悉的回答風格,哈利才算真正放下心來。剛才寢室里德拉科那一副多愁善感像個七老八十的老頭一樣的嘆息和讓步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雖然依舊有德拉科那種講話七拐八繞的風格。
“嗨!哈利、德拉科。”海格牽著牙牙在禁林邊界處遠遠地向他們揮著手。
“晚上好,海格。我們沒遲到吧,我們沒有去找費爾奇就直接過來了,沒有影響吧,還要準備些什么嗎。”哈利和海格打著招呼,德拉科則是臭著臉不說話,只是和海格簡單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嘿,沒關系,不用見到費爾奇那個老東西也正好。說實話我都已經做好了那個老東西帶你們來準會遲到的,他就喜歡教訓學生,現在正好我們早一點開始,夜晚的禁林可不是什么好玩的。”海格一邊和他們說話,一邊彎腰拿起了地上的提燈分給他們,“現在仔細聽著,我們今晚有一個很危險的任務,我不想你們任何人受傷。”
他帶著哈利和德拉科從那條熟悉的小路走進去,直到看到一灘銀白色的血跡才停下繼續(xù)說:“看到那個了嗎,有一頭獨角獸受傷了,不知道被什么東西打傷了,傷的很重,我們得快點找到這只可憐的獨角獸,使他擺脫痛苦。”
“如果那個傷害了獨角獸的東西傷害了我們呢?”德拉科按著記憶說出了那句話,雖然心情完全不同。
“只要你和我或者牙牙一起,森林里的任何生物都不會傷害你,不要離開小路。”
“好吧,海格,那我們兵分兩路,找的更快一點,我和德拉科和牙牙一起。”
“好吧,不過我提醒你們,牙牙是個膽小鬼。如果你們遇到了事情就用魔杖給我發(fā)信號——紅色是遇到麻煩,綠色是找到獨角獸,我都會過來找你們——行了,多加小心,我們走吧。”海格囑咐道。
禁林里面黑漆漆的,提燈的光也只能照亮周圍一小片地方。剛和海格分開,哈利就用隱身衣罩住了德拉科,然后拉著德拉科繼續(xù)走去。隱身衣遮住了德拉科的身影也遮住了他們相握的手。萬籟俱寂,禁林里只有他們踩到樹枝樹葉的聲音和一些未知生物的呼吸聲。看到哈利這種行為,德拉科內心不禁苦笑,但他什么都沒說,只是任由隱身衣罩住了他。他們按照記憶往前走了一段,很快就來到了血跡的盡頭。
“他還沒來,這次我們比他到的要早,但應該也快了,我們得抓緊了。”哈利用燈照著前方,他看到了那個倒在地上的美麗生物,側頭和那個被掩藏起來的人說,“我給海格放煙花,你去試試能不能用治療魔法給它止住血。”
“好。”德拉科簡短地回答,聽聲音他似乎依舊保持著冷靜,但他們交握的手傳遞了他的顫栗。
哈利感受到了他的恐懼,用力握了握德拉科的手,湊到他耳邊鼓勵道:“你可以的,德拉科,我就在這里。如果他過去了,你就快點離開,不要讓他發(fā)現你。”
說完,他松開了手,舉起魔杖給海格發(fā)送了綠色信號,然后退到一旁躲在陰影里,等待著伏地魔的到來。
德拉科在隱身衣下緩緩走向倒在地上的獨角獸,他有些控制不住地顫抖,他竭力控制著自己因為恐懼而僵硬的身體,小心地從袍子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治療藥劑,傾倒在了它的傷口上。
傷口慢慢愈合,但很快又裂開,銀白色的血液止不住地往外流。是惡咒,普通魔藥根本無法治愈。德拉科顫抖著手收起瓶子,冷汗從額角低落下來,打在了他的手上。然后他慢慢舉起手里的魔杖,對著那個傷口,嘴里夢囈似的念出了一段像唱歌的咒語,如果哈利離得近些,他一定會發(fā)現那是斯內普在盥洗室里治療德拉科的咒語。他驚喜地發(fā)現傷口慢慢愈合了一些,于是他又吟唱了一遍,傷口愈合地更多了。
他一遍一遍地重復那段咒語,傷口在面前慢慢愈合,只剩下了很短一道。正當他打算念最后一遍的時候,他聽到哈利大喊了一聲:“神鋒無影!”
他回頭看,恰好看到那個帶兜帽的身影伏在地上躲開了咒語,如同一只危險的野獸向著哈利逼近。
“走,快走。”哈利大喊著,不知道是對腳邊一動不動的牙牙還是對被濃霧蓋住看不見身影的德拉科說,然后又舉起魔杖丟了幾個傷害咒語。
德拉科聽到了他的喊聲,但是他沒有如哈利所愿的離開,而是轉頭繼續(xù)念著那個復雜的咒語。終于,傷口完全愈合了,但獨角獸仍然雙目緊閉地躺在那。當他再次轉身的時候,看到哈利已經退到小路的最邊上,看上去就好像再退一步就要被禁林里長勢奇怪的植物吞沒里一樣,而那個身影躲開了所有的咒語,已經逼近哈利快貼到哈利的身上。
就在德拉科忍不住要發(fā)出咒語的時候,一個馬人從一邊跳出來趕走了那個帶著兜帽的身影——是他們后來的占卜老師費倫澤。
月光透過重重疊疊的樹葉,打在費倫澤白金色的頭發(fā)和銀色的鬃毛上,他伸手拉起了腿軟靠在樹干上支撐自己的哈利。
“你沒事吧?”他把哈利拉起來,問道。
“沒事,謝謝你。”哈利看著他藍寶石般地眼睛,真誠地感謝道。
費倫澤細細打量著哈利,目光停留在哈利前額上的那道鮮明的傷疤上。哈利被他看著,忍不住抬手觸碰了自己的傷疤。接著他突然想到,剛才伏地魔靠近他的時候傷疤竟然毫無反應,連丁點兒疼痛都沒有,再一想,似乎以前會做的夢也......
“你是波特家那個孩子吧,”他說,“禁林現在對你來說不安全,你最好馬上回到海格那去,還有獨角獸邊上的那個男孩。”
“我叫費倫澤。”他又補充了一句。
德拉科聽到了他的話,掀開隱身衣走了過來。
“你們會騎馬嗎?這樣可以快一些。”他一邊問,一邊彎曲前腿放低身子,讓他們爬到他的背上。
他們按照費倫澤的意思,爬上了他的背,哈利在前,德拉科在他身后緊緊抱著他。費倫澤帶著他們往禁林邊界跑去,德拉科轉頭看著漸漸遠離的獨角獸,依舊有些擔心。
“沒事的,海格肯定很快就會救起它的。”哈利察覺到他一直在轉頭往后看的德拉科,于是微微側過去將他的臉轉回來,用自己的唇在他的唇上點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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