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吳崢嶸是一個很直性子的女孩。</br> 而且楚飛對她很熟悉,畢竟高中三年同窗,又是在一個小到不能再小的班級里面,始終就那么二十來個人,加上天天接觸,再怎么不對付也會變得非常熟悉,何況吳崢嶸還不是那種很眼光翹上天的女孩子,雖然她也是一個音樂生,但與大部分音樂生更喜歡與‘自己人’在一起玩不同,吳崢嶸倒是挺喜歡和美術生們打交道,而且她上大學之后的第一個男朋友好像就是個美術生。</br> 當然,這些都是后話了。</br> 楚飛對吳崢嶸這個班長最清楚也是最印象深刻的,還是大家一起去武漢參加培訓的時候,當然了,吳崢嶸她們去參加的是音樂培訓,所以并不跟美術生們住在一起,不過那個時候大家身在‘異鄉’,難免關系也比以往更親近一些,再加上美院和音樂學院真的不遠,就算是走路也就二十來分鐘的事情,正好逛一路司門口也就到了,所以休息的時候大家就經常串門子,然后楚飛有次和展鵬還有盧卓他們幾個去司門口溜冰,當然也帶了官婧她們幾個妹子,結果因為地方距離音樂生們的宿舍比較近,于是就干脆說找她們一起出來玩,于是楚飛生平第一次進了女生宿舍,也第一次見到邋遢女生的可怕。</br> 因為音樂生都比較有錢,所以吳崢嶸她們都是一個人住一個房間,但她的閨房簡直可以用災難現場來形容,與旁邊呂菁菁等人干干凈凈整整齊齊的房間形成了鮮明對比。</br> 那滿地亂丟的衣服,鞋子,甚至胸罩和內褲簡直慘不忍睹,甚至你一不小心可能還會踩到某些很意外的玩意兒,就好像口紅?</br> 然后桌子上擺放著的,還有她前幾天吃剩的盒飯和零食袋,甚至床上一角也有瓜子殼……</br> 當時楚飛真的整個人都震驚了,不止他,展鵬和盧卓等人全都一樣,大家全都被一向干練整潔而且積極向上的班長吳崢嶸的‘真面目’給嚇傻了!也正因為這一幕的沖擊太大,即便是當初暗戀了吳崢嶸兩年的石文,也在那之后不聲不響的換了目標。</br> 但不管怎么說,吳崢嶸這個人還是不錯的,雖然性格是過分直爽了一些,也有些好強,加上自我生存能力實在太弱,不過她勝在心地很善良,從來沒什么壞心眼。</br> 所以即便她今天跳出來把楚飛一頓噼里啪啦的亂訓,但其實吳崢嶸還真沒什么壞心,她就是想讓楚飛呢以后好好的上課,別一天到晚的又是泡妞又是睡覺,還動不動就消失個十天半個月的……作為班長,她可是對全班同學都有責任呢,也希望以后大家都能考上好的學校,別到時候一提起來,誰誰誰當初怎么怎么樣,現在怎么怎么樣。</br> 之所以楚飛這會突然喊上吳崢嶸一起去吃飯,倒也不是要給她什么難堪,更不是要打擊打擊她什么的,純粹就是……大家同學嘛,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熟悉熟悉唄?楚飛可不想每次出門回來都被吳崢嶸按著腦袋一頓訓!</br> 只是沒想到楚飛他們出來了之后,竟然會在這家隨意挑選的餐館里碰到一個熟人,曾松偉。</br> 其實也不是隨意挑選,畢竟是要請吳崢嶸吃飯嘛,楚飛當然是就地找了一個還算過得去的酒店,只可惜中午人家的生意好像挺火爆的,包廂都定滿了,于是楚飛他們就干脆選了大廳里面的一個大桌子,反正只是吃飯而已,可是沒想到坐下去之后才發現,坐旁邊一桌吃飯的人,可不就是前美術老師曾松偉么,另外還有他上次約的女網友也在,只不過桌上并非只有他們兩人,而是雜七雜八的還坐了十來個人。</br> 曾松偉一開始并沒有注意到楚飛他們,因為他此時明顯有些焦頭爛額,而且這一桌子人竟然都是沖著他來的,然后楚飛聽了一會總算也就明白了……曾松偉呢,這次才是真正的倒了大霉!</br> 他上次和這個叫楊曉蓉的女網友成功的開了房,本來以為只是一次你情我愿的露宿姻緣,之后大家便相忘于江湖,然后老死不相往來,可接下來的事情卻并沒有按曾松偉所想的節奏去發展,因為這將近一個月的時間過去之后,那楊曉蓉就再次主動找上門來了,而且還告訴他自己懷孕了,懷了曾松偉的孩子。</br>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曾松偉整個人都是懵比的,因為他那天晚上明明從頭到尾用了套套,而且換的還很勤快,怎么就讓她給懷上了呢?</br> 所以曾松偉一開始是死活不肯承認,他才不愿意背這個鍋,更不樂意喜當爹,直到他前兩天晚上回家的時候被人一悶棍給打暈過去。</br> 然后曾松偉被一群仿佛黑社會的家伙給綁了起來,直到他承認某年某月某日和這個叫做楊曉蓉的女網友在某酒店開了房間,還承認一晚上弄了幾次而且每次都是沒做任何保護措施,接著又逼著寫了‘保證書’這才被放回來,然后再接著這個楊曉蓉就直接住到了他家里,儼然把自己當作了女主人,這也就算了,她還一手把持了曾松偉全部的財政大權,他的信用卡,他的*,包括他的所有財產都被這女人給搜刮走了,幸好曾松偉還沒買房子,不然只怕連房子都要換個主人。</br> 這事怎么說呢?畢竟蒼蠅不叮無縫的蛋,曾松偉當時一時*上腦,這會才會惹出這么多的麻煩不是?</br> 本來楚飛也沒打算插手管,畢竟他對曾松偉的印象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沒一會之后他還是有點忍不住,因為楊曉蓉那邊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吃頓飯,楊曉蓉帶了七大姑八大姨來宰客也就算了,全程逼著曾松偉盡快娶她也就算了,這死活還非得要五十萬的*是個什么梗?而且還說沒有*就不嫁?</br> 曾松偉倒是盼著你不嫁呢!</br> 這也算了,關鍵她們還要一套在市區的不少于一百平方的房子,以及一輛不低于二十萬的車子,最過分的是,她們要求房子車子都寫女方楊曉蓉的名字……注意,不是寫曾松偉和楊曉蓉,而是單獨寫楊曉蓉的名字。</br> 老實講,這真不是在逼婚,這是在赤裸裸的搶劫,以結婚為名義的搶劫,盡管楊曉蓉的確是懷孕了,而且也的確是懷的曾松偉的種。</br> 所以楚飛也有了一些奇怪,他不懂這個叫楊曉蓉的女人到底腦袋里面在想什么?如果說她是在貪圖錢吧,你一個女人可以有好多的借口去敲詐男人,而且以你背后的這種勢力,輕而易舉的玩個仙人跳什么的,曾松偉還不得乖乖把錢拿出去,最關鍵是這么做的話她還什么都不用付出,也不至于被搞大肚子對不對?而現在呢,她懷上了不說,這么個要錢法,曾松偉是能有多心甘情愿和她結婚?最關鍵,你還是得跟他結婚……這夫妻財產一向都是共同的,哪怕房子車子就寫你一個人的名字也沒用啊,不是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只要曾松偉出了錢,那就至少有他的一半!</br> 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把曾松偉所有的東西都拿空了,卻還逼著他拿*,再買房買車,真當曾松偉是開中央銀行的么?想要多少錢,直接用印刷機印一點……</br> 曾松偉現在也是徹底沒脾氣了,他已經拿出了自己可以拿出來的一切,但畢竟只是一個高中老師而已,他能多有錢?</br> 啥?找親戚借?拜托,你們以為這是一點小錢么?五十萬+車子+房子,哪個親戚能借?你以為我姓馬?</br> 啥?你有親戚可以借?月息只要10%?</br> 得了,現在連高利貸都上來了,這絕對是不逼死人不罷休的節奏啊!也難怪在楚飛的印象中,曾松偉一直都是個活在錢眼里面的人,原來大家還真錯怪了他!</br> 不過說穿了,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他現在這樣也是有些咎由自取的意思,但誰讓楚飛心軟呢?</br> 說不得楚飛是直接站起身,然后在吳崢嶸她們奇怪的眼神里,也是在楊曉蓉她們無比驚訝的目光中走了過去,接著自行拖了張椅子坐在了曾松偉的身邊,“老曾,她們這個提議不錯,既然有親戚愿意借你錢,那就借嘛,不借白不借!”</br> “胡說,我沒事借這么多錢做什么?”曾松偉卻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依然滿臉的憤怒和無奈,“尼瑪月利息10%,這一個月還不就得十萬利息?我從哪里去搞錢還她們?逼我去搶銀行嗎?”</br> “那也得有這么多錢借啊!”楚飛伸出手在曾松偉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沖著那邊七嘴八舌的大媽們開了口,“來來來,我要借錢,你們誰幫忙牽一下線,月息10%是吧,沒問題,我和他一起借!”</br> “你不是……”曾松偉這才發現坐自己旁邊的是學校剛進來的美術新生,雖然只見了幾面而已,不過因為楚飛和殷佳怡以及柳青她們這群漂亮女孩子的關系,曾松偉倒是順道記住了他,“你一個學生跑來借什么錢?”</br> “沒事!”楚飛笑的很是燦爛,“我就是想體驗一下……你們不是有錢借么?來,把錢拿出來,我們現在就立字據怎么樣?”</br> “你要借多少?”</br> “五十萬怎么樣?”</br> “那你等下……”對面一群大媽還真信了,于是很快就有人打了個電話出去,再接著沒多大會一個杵著拐杖的胖子一搖一晃的出現,“是誰要借錢?我跟你們說,一般人我可是不借的!”</br> “喲,這可真巧了,走到哪里都能碰到熟人!!”楚飛也是滿臉驚喜,“這位胖哥,我打算借五十萬,他要借一百萬,你打算怎么跟我們算利息?”</br> “不!不借!”胖子見到楚飛,卻是當場嚇得拐杖都丟了,然后轉身就以很不可思議的敏捷身手往外跳,“我沒錢借,你們找錯人了!”</br> “胖哥,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楚飛下一秒突然出現在了胖子的面前,“我可是真心實意的想借錢,而且我這朋友也一直被你逼著借錢呢,怎么我一出來,你就沒錢了,這……明顯瞧不起我呀!”</br> “哥!不……不……爺,您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br> “五十萬!”楚飛終于收起了嬉皮笑臉,“這筆錢你拿出來給我這個朋友結婚,那么我就再饒你一次……或者你再斷一條腿,你自己選!”</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