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郎府
本來議論的高臺和下面法壇,都變得鴉雀無聲,本來巡衛(wèi)的侍衛(wèi)都個個不敢動,蘇子籍卻舒展了眉,偏著臉笑:“劉真人,你這是煙花的障眼法?這樣逼真,元旦可得為皇上演個彩。”
在大魏,除夕與元旦是連袂齊過,形成了“守歲”的習(xí)俗,通霄達(dá)旦,徹夜不停,最著名是天子上皇城端門上俯瞰天街,接受萬民朝賀,并且燃放煙花鞭炮。
大鄭也繼承之。
這話一說,大家頓時松口氣,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曹益暗透一口氣,笑著:“原來如此,劉真人,我府上過年,也想訂購幾個煙花,漂亮漂亮。”
“說的是,我也訂購幾個。”
幾個官員都連忙說著,蘇子籍笑了笑,目光垂下,就看見半片紫檀木鈿虛影,帶著淡淡青光在視野中漂浮:“妖族氣數(shù)入體,梵教氣數(shù)入體,是否接受凈化?”
強(qiáng)迫買賣么?
蘇子籍心里震怒,掃了一眼辯玄,應(yīng)了聲:“是!”
【天命+1】
蘇子籍并無半點喜色,看了下侍郎府的上空,就見侍郎府的上空,上百鬼神凝聚留下的陰氣都已一掃而空!
之前呼呼的大風(fēng),此刻也停歇了。
劉湛聽了這話,現(xiàn)在一看到代王就有些頭疼,一想到剛才的情形,更是一陣心悸。
自己雖想要借龍廷修行,讓道門得到更多資源,可與這樣的大麻煩扯上關(guān)系,只怕是禍不是福。
劉湛勉強(qiáng)扯扯嘴角,應(yīng)答:“這是道觀新研制九龍賀歲煙花,剛才就試了下,王爺和大家喜歡就好。”
這態(tài)度真是要多客氣就有多客氣,無形中透著疏離。
蘇子籍面帶微笑,開口夸贊:“劉真人果然名不虛傳,是道門高人,不僅僅這次鎮(zhèn)壓妖孽有功,利國利民,煙花都造的漂亮。”
沒打算久待,剛才發(fā)生的事,雖托詞煙花,可是不是大家都心里有數(shù),很快就會傳開,要早些回去,召集謀士,討論這件事該如何收尾。
想到這里,蘇子籍淡淡一笑:“既這事已了,那本王就不多打攪了,諸位請便吧。”
說著,他也不去與別人告別,只遙遙點了下頭,就直接帶著人離開。
“代王請!”劉湛稽首,目光一閃,趁機(jī)仔細(xì)觀察代王。
就見代王身上的變化,令他心驚!
原本看代王,還能看出代王身上有青氣,在別的王爺身上也看到過,這都不是很稀奇,龍子鳳孫基本都是如此,或多或少,都有一些青氣,只是多少的問題。
可現(xiàn)在,代王身上就像被籠罩上了一層迷霧!
光是這么看著,就覺得霧里看花一般,別說是青氣變化,就是別的,也根本看不清,辨不出兇吉。
劉湛目送著代王上了牛車,牛車遠(yuǎn)去,則站在原地,嘴里喃喃:“唉,天數(shù)……”
等到一陣風(fēng)吹過,劉湛就像被驚醒了,驟然清醒,而在此刻,雜亂腳步聲從身后傳來。
大多數(shù)人也匆忙離開了,畏虎一樣。
劉湛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滋味,轉(zhuǎn)過身,就看見馬順德!
馬順德與別人的驚疑不定不同,大步往前,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看馬順德的臉,也很明顯能看出,臉色泛紅,這是帶著點興奮和激動,連眼角眉梢都帶著喜悅!
這可真是……連裝都不裝了。
劉湛明白馬順德為何會有這樣表現(xiàn),微微沉了沉神色,馬順德在看到他,對著劉湛這個一向不怎么喜歡的老道,也有了一點好臉色。
“咱家這就要回去稟明陛下了,劉真人,你可要跟咱家一起回去?”馬順德甚至熱情地問。
劉湛搖頭:“還有一些后續(xù)的事,要晚一些回宮。”
“那咱家就不等你了!”聽到這話,馬順德也不怒,立刻入了牛車,這種迫不及待的模樣,真是毫不遮掩。
劉湛就這么站在門口,聽著馬順德一入車,就連聲高喊著:“快進(jìn)宮!快進(jìn)宮!”
隨后,牛車就比來時起碼快了一倍的速度,飛快朝著來時的路風(fēng)卷而去。
劉湛再次目送著這一輛牛車遠(yuǎn)去,神情莫名。
“駕!駕!”
緊接著就是幾個人從里面匆匆出來,都是騎馬而來,竟連與人招呼都不打一聲,就直接翻身上馬,加鞭而走。
而入了牛車,令車夫加鞭而走,也有著十三四人之多。
余下的人面面相覷,都感覺到一種風(fēng)雨欲來之感,或在場的道士和尚,以及一些差衙,充滿了想要與人熱烈討論這事的心情,卻沒有讀書人和官員會這樣想——真有這么干,就是愚蠢了!
但現(xiàn)場的這些讀書人,再差些的都是舉人,還能來到這地方參與這事,那就沒有一個是蠢蛋!
這些人彼此都不說話,只是離場時的速度,越發(fā)匆匆了些。
有風(fēng)吹過,遠(yuǎn)處樹影微晃,不是風(fēng)在動,而是人心動了。
當(dāng)然,當(dāng)這些人都匆匆離開,最后也有三兩結(jié)伴離開,這些最后的人,要么就是本身速度就慢了些,要么就是有長輩帶著年輕人,而有些話,卻不好對年輕人直白講出來,而年輕人好奇心更強(qiáng),不愿意就這么匆匆離開,使得這些人落在了后面。
有年輕一點的讀書人,大概十五六歲,臉上還帶著稚氣,上了牛車,就忍不住問:“父親,這事,孩兒著實有些不懂。”
看在兒子沒有在外面直接問出來的份上,曹益還算欣慰,不答反問:“怎么說?”
“這本是吉相,何故如此?”
少年是不解,這明明一看就是吉相,這是好事,代王又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親孫,便是出現(xiàn)了這吉相,也不是什么壞事吧?
這不說明,如今的皇室是受上天所眷顧么?
雖已建國有些年了,可經(jīng)歷過前朝的老一輩還有不少活著,對前朝仍有著一點念想的人也不是沒有。
出現(xiàn)這樣的吉相,這難道不是好事?
“吉相?不,這是大兇之相。”
曹益是禮部員外郎,少精敏,可惜的是姓曹,因此仕途艱難,遇事動輒獲咎,幾次貶職,現(xiàn)在心灰意冷,甘心領(lǐng)個清閑薪水,自肆于山水書海,甚至對兒子的教育也是這樣。
能中個秀才,以后中個舉,不圖進(jìn)士,平安生活就是了,自己家有前朝國姓,真有才器,還要拼搏,是禍不是福。
可現(xiàn)在,曹益發(fā)覺,兒子太傻白了也不行,不過這是以后教育,現(xiàn)在卻不想明說,只嘆了一句。
“代王遇此,還如此鎮(zhèn)靜,可謂讀書人真種,只是可惜啊可惜。”
輕者圈囚,重者賜死吧,一代賢王,就這樣沒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