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光四年初,燕歸晚和徐墨卿從涼城出發(fā),去往澤城抗擊南海國的侵略;時(shí)隔不至一載,這年歲末,他們妻郎再次回到這座邊塞城池。
往后余生,都將要在此度過,仿佛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他們與這里有不解之緣。
徐墨卿把“涼王府”定在駐軍大營的旁邊,擺得什么心思,彰明較著。燕歸晚依著他,只要她的哥哥開心就好。
駐軍里一干將領(lǐng)和燕歸晚相處的非常融洽,這都要?dú)w功于朱仙然在暗中搭橋。當(dāng)然以燕歸晚的戰(zhàn)功和履歷,眾將士也沒有不服氣的。更何況她姓“燕”,燕樂然的“燕”。她的母親就戰(zhàn)死在這里,現(xiàn)在由她繼續(xù)守護(hù)這片國土。
除夕那日清早,副將匆匆來報(bào),道是探子發(fā)現(xiàn),對面的西洲守軍貌似有行動。
燕歸晚身子一凜,徑直跑出軍帳,跨馬縱向邊戍禁地。眾將士不明就里,百十來鐵騎,在后蜂擁跟隨。
燕歸晚將馬身停在兩國接壤處,只聽留夏關(guān)那邊傳來陣陣鼓聲,氣勢磅礴,震耳欲聾。
少焉,燕歸晚的視線里出現(xiàn)一襲紅衣胡服的男子,即使相隔得再遠(yuǎn),也能清晰的瞧見,那人扎著一頭高高的馬尾,腰間挎著一柄巨長的彎刀。
他伸出長臂,指向天空。俄而,不計(jì)其數(shù)的穿云箭響徹云霄,在半空中次第綻放。如同當(dāng)年,在萬里城中一樣。
副將覺得莫名其妙,“將軍,西洲這是在干什么?那位留夏侯怕是腦子不大好吧?”
徐墨卿已打馬追趕過來,“副將莫要擔(dān)心,西洲……在與咱們同慶元旦呢!”旋即猛踹馬肚子,蹭到燕歸晚的身邊,酸酸地說道:“敢情是我那情敵又出新花樣了?”
“殿下看得這樣緊,他哪里有機(jī)會?”她偷偷抹去眼角的淚痕。
楊廈沖著他們妻郎大笑,看到英姿颯爽的燕歸晚,率領(lǐng)身后眾多將士,他就知道當(dāng)初放她離開,是多么正確的選擇。他沒有后悔!他也不會后悔!
燕歸晚鎮(zhèn)守東梁涼城,楊廈鎮(zhèn)守西洲留夏關(guān)。
兩國邊境,至少在他們這一代,再不會發(fā)生戰(zhàn)亂。
是夜,慰勞過駐軍眾將士,把長安和故里哄睡著,已快至午夜。
燕歸晚喚安生來到身邊,問他要來十字村小院的鑰匙。
安生從身上摸索出來交給她,幽怨道:“隨姐姐興高采烈地去趟京都,不曾想這么快竟又回到?jīng)龀莵恚疾缓靡馑蓟卮迦ツ兀 ?br/>
徐墨卿不知打哪里冒出來,輕派他的頭,奚落道:“失望么?安生覺得跟錯(cuò)了主子?”
“不曾有,不曾有!”安生被嚇得魂兒都沒了,一溜煙跑回故里的房中。
燕歸晚捧腹笑道:“安生怎么這么怕你呀?”
徐墨卿負(fù)手冷哼:“那個(gè)小崽子!本殿下好心教他讀書寫字,他卻嫌我太過嚴(yán)厲!”
“今兒過年,你且饒他一天吧。”燕歸晚向他眨了眨眼睛。
徐墨卿扯過她的手掌,將那把鑰匙奪去,“去那小院還用得著它?”
“哥哥是什么意思?難不成要走窗子?”
“我早已打發(fā)人過去,把火炕烘暖了。”
燕歸晚沒有多吃驚,只是撇撇嘴:“竟被你搶了先機(jī)!”
“哦?”徐墨卿一臉的壞笑,“這么說來,妻主大人是蓄謀已久嘍?”將她的腰身用力一帶,整個(gè)人跌入他的懷中,“燕大將軍,何時(shí)將鎧甲都換了下來?”
燕歸晚的臉色漲得緋紅,頭靠在他的頸窩里,窘笑道:“就你話多!”
窗外炮竹聲聲,屋內(nèi)暖氣襲人。
熟悉的農(nóng)家暖炕,是孕育出長安和故里的地方。這便是他們都想要來此的原因。
剛走進(jìn)屋內(nèi)還未站穩(wěn),徐墨卿已將燕歸晚從身后環(huán)抱住。下巴硌在她的肩骨上,炙熱的喘息縈繞在耳際,“晚兒……”
是渴望,如渴求。
須臾,唇齒流連于耳廓,似乎要把她給融化掉。
燕歸晚在他的懷中微顫,猛然轉(zhuǎn)過身,雙臂勾緊他的脖頸。她半闔著雙眸,渾身滾燙無比。由著他的嘴唇,一路游弋至頎頸,每輕啄一下,便想要把他抱得更緊。想要他嵌進(jìn)自己的血肉,揉進(jìn)自己的骨髓。
徐墨卿撩撥地笑問:“把人家抱得這樣緊,要干什么呀?”
“要你……”
“要我什么?”
她帶著些許的羞赧,吻過他的眉心,吻過他的鼻尖,最終停留在他的薄唇上,反復(fù)嚙咬。如罌粟般令人著迷,不愿停罷。
唇齒間不再安分,肆意地向那溫軟的深處探去。喘息的尾音,調(diào)子上揚(yáng),靡靡婉轉(zhuǎn),急促到無以復(fù)加。
須臾,妻郎相擁至暖炕上的一方天地。他仍窮追不舍,逼問道:“晚兒,你要我什么?”
燕歸晚憨笑不語,只顧伸手去拆他的發(fā)髻。長長的烏發(fā)瞬間垂落,遮蓋住幾分他俊朗的臉龐。她用那支發(fā)簪將他的腰帶挑開,衣衫凌亂,縷縷褪去,直至袒露出胸膛。
發(fā)簪成為“兇器”,在他的胸膛上胡亂搔過,哪里都未能幸免。
徐墨卿就勢傾躺下去,勾著唇角,柔聲道:“妻主隨意,別跟我客氣。”
繼而抓起她的手,將它帶至心臟處,“這,這里都給你,剜出來,若少一分,就算我虛情假意。”
燕歸晚把簪子仍到一旁,將臉頰貼了上去,隔著肌膚和血肉,去親吻那顆怦怦跳動的心臟。
那里面裝的全都是她啊!
“我要你帶我去……那里。”她的眼尾盈出淚花,嬌嗔道:“那里 ……沿途很美,那里是我永遠(yuǎn)的家。只有你,只能是你,我只愿和你共赴……”
沒有比這再美、再動人的情話。
徐墨卿再不能自持,扳住她的肩骨翻轉(zhuǎn)過去。錦被中泛起洶涌的紅浪,緊繃的腳趾剮蹭著衾面。交頸廝磨,慢搖玉臂,尤花殢雪,盤恒無盡。
“我愛你。”
“我也愛你。”
自成親以來的一幕幕,在腦海里不斷閃過。苦澀的、難捱的、溫暖的、甜蜜的……
她愛他,尊重他,懂得他。走遍千山萬水,無怨無悔。
他愛她,疼惜她,成全她。歷經(jīng)重重磨難,不改初衷。
“晚兒……”徐墨卿輕喚她一聲,將她從思緒里拽回來。
燕歸晚愣住片時(shí),回首探去:“哥哥……你親親我。”
他的唇便覆了上來,沒有之前那樣溫柔,略略地有些粗橫。她被吻的喘不過氣,可仍不愿將他放開。
徐墨卿恐她這個(gè)樣子難受,執(zhí)意向后撤了幾分,“心肝兒啊,你怎么了?跟哥哥說說?”
“沒什么。”她把頭埋進(jìn)枕巾里,“就是……覺得不夠。”
他歡喜地笑了,把她再度翻轉(zhuǎn)過來,面朝著自己:“今夜還很長。”
燕歸晚搖頭,道:“這輩子還很長,我想和你一直都這樣。”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絕不!”
她將他圈的更緊,再次閉緊雙眸。
浮浪花海蕩在心頭,是途徑那處的美景,徜徉起伏,直穿心田。瞳仁渙散,漸漸失了焦,神志也混沌不清……那里便是她的歸屬,亦是他的。
丟在那處甚久后,妻郎重新并肩而臥。
“真是奇妙,咱們跟這地方有緣的很。”
“以后帶著長安和故里一起來。”
燕歸晚乍然支起半個(gè)身子,“你帶孩子們來干什么?”
“等他們懂得世事之后……”她忙用雙手將他的嘴巴堵住,緊張兮兮道:“哪有你這樣子當(dāng)?shù)模俊?br/>
徐墨卿摩挲起她的背脊,得意地笑道:“我逗你的,晚兒別這么緊張。”
燕歸晚特認(rèn)真地說道:“你呢,要給孩子們做好榜樣,教他們讀書寫字;我呢,教他們舞刀弄槍。我不要他們有何大作為,我只要他們能明辨是非,可平安度過一世便好。”
“算了吧,我的妻主大人!”徐墨卿將她攬?jiān)诒蹚澙铮叭裟阆虢毯⒆觽兞?xí)武,勞駕先打贏我再說。”
燕歸晚睨著他,氣鼓鼓道:“明日就打得你滿地找牙,讓你在孩子們面前,顏面盡失!”
“口氣這樣大啊?”
“當(dāng)然!”
“妻主大人威武,夫郎我甘拜下風(fēng)。”徐墨卿故作嚶嚶狀,把她哄得笑聲不斷。
良久,她湊到他的耳邊,“哥哥,你歇夠了么?”
徐墨卿身子一緊,深眸驚掀:“晚兒,你……”
“我怎么啦?”燕歸晚吃吃地笑道。
“沒,沒什么。只是這樣的你,讓我有點(diǎn)意外。”
“你不是說過,我一旦離開豐城,就變得特別活潑么?你不喜歡么?”
“喜歡的,我很喜歡。以后都這個(gè)樣子好不好?”
“好~和哥哥在一起,開心、幸福、知足。”
徐墨卿再次擁吻她,吻地專注且用心。胸襟緊貼,恥骨相撞,一晌貪歡,靈犀盡透。
便是這樣了,以后的路還有很長很長……
待到他們兩鬢斑白時(shí),也會像現(xiàn)在一樣,纏綿悱惻,無盡繾綣。
這就徐墨卿和燕歸晚的愛情長河,不是一見鐘情,也沒有將錯(cuò)就錯(cuò)。
是日久生情,從一而終。是因?yàn)橄胍Wo(hù)對方,迫使自己變得強(qiáng)大。是因?yàn)槎茫源缺皇且驗(yàn)橹档茫誀奚?br/>
愿萬里歸來,仍是少年;
愿此心安處,永是吾鄉(xiāng);
愿山河無恙,你我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