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那個袁紹又派人來了哦?!碧瀑R悠閑地抓著一個圓球,放在地上滾來滾去,逗著剛學會走路的兒子。
荀坐在席子上,時刻關注著兒子的動作,以免兒子摔倒。聽到唐賀的話,他抬眼看了下外邊,對兒子招手,說道:“惲兒,喜不喜歡袁本初?”
唐賀黑線地看著兒子一搖一擺地走向荀……兩歲的小孩知道誰是袁紹?!他們家兒子也就認得家里人,還喜不喜歡袁紹咧!
“圓……圓不喜歡!”荀惲前幾天很喜歡球,但今天被絆倒了很多次,所以不喜歡了。袁本初是什么他聽不懂,但是圓圓,就是面前滾來滾去,讓他摔了很多次的東西,于是,他有些委屈地朝荀伸出手,告訴父親,他不喜歡球。
荀張開手接住兒子,高興地將他舉高:“哦哦,惲兒不喜歡袁本初??!嗯,惲兒不喜歡,爹就不去了?!?br/>
望著滾到跟前的木球,唐賀暗暗翻個白眼:不去就不去啊,干嘛騙小孩?。鹤诱f的是球,不是袁紹!
“嘻嘻……爹爹……”荀惲很高興地揮著蓮藕一樣的手臂,試圖伸手去抓荀的頭發(fā)。
無語地看著這對父子,唐賀撿起木球,懷念著上輩子玩的皮球,這玩意往地上一砸,都彈不起來,確實沒啥子樂趣,難怪兒子不喜歡……汗!她也被荀的話引過去。
“夫人,太老爺要抱小少爺過去上課了。”門外傳來下人的聲音。
唐賀瞇著眼看向掙扎著抱著荀不想離開的兒子:“惲兒,不可以讓長輩久等哦。”
“你娘說得對,不可以讓長輩等候,那樣很失禮。爹不喜歡無禮的小孩?!避骱車烂C地放下兒子,起身帶他出去。
荀惲扁著嘴,邁著小短腿,邊走邊用水汪汪的眼睛看唐賀。
唐賀笑著揮揮手,一點沒有挽留的意思。自從兩個老人家聽唐賀說,早期教育對小孩日后成長有好處,荀淑與荀緄兩人就接過了教育荀惲的任務。他們覺得以他們倆的學問必定能再教出一個博學多才的孩子來。
荀原本擔心帶小孩會讓長輩累著,但是見到祖父與父親在教育兒子的時候,忘卻了傷痛,樂在其中的樣子,也就放心地把兒子交給長輩教育去了。而唐賀對此沒有發(fā)表任何意見,能得到荀淑的教育那是好事,雖然兒子還小,但小時候耳濡目染接觸多了,對日后的成長多有益處。
將兒子送出房門,荀復又轉身進來,坐到唐賀身側。
親昵地靠向荀,唐賀抱著木球玩:“說說吧,不喜歡袁紹。這天下誰入得了你的眼?”
“你說呢?”荀笑著輕撫她的發(fā)絲。
唐賀坐起身,伸出食指一比:“是你給袁紹錯誤的信息,讓他以為你是向著他的??取痹挷耪f一半,唐賀就覺得這話太奇怪了,停下來,“好吧,你是為了四哥,為了家族考慮才把袁紹拉到冀州來??墒?,許攸、郭圖、辛評、逢紀他們都知道,你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袁紹又不傻,怎么可能放過你?”
荀出手撈過她懷里的木球,放在地上,輕輕一推,滾出老遠:“許攸貪而不智,逢紀果而無用,審配專而無謀。郭圖與辛氏兄弟皆是潁川人,你也見過的,我就不評價了。這幾個人目前與四哥一樣是袁紹跟前的紅人,他們若要在袁紹軍中分出高下,還需不少時日?!?br/>
很好,同鄉(xiāng)之間抱團,新人、舊人之間的敵對。袁紹手下這群人有得爭了。據(jù)她的記憶看,分出高下來,那還是在官渡之戰(zhàn)以后,許攸投降曹操,田豐、沮授被袁紹殺了,失去平衡,剩下的幾人才站了上風。那就意味著他們之間爭了好幾年,都沒有爭出結果來。
“你不去,是因為他們之間的黨爭?”
荀微微一笑說道:“把時間浪費在這個上面,太不值得了!而且,荀家有四哥在,足以在冀州立足了,不需要我再到袁紹帳下錦上添花。”
“……”真的是這樣嗎?還是覺得不對勁的唐賀歪著腦袋,懷疑地盯著他看。
荀被她看得不自在,撇開視線,輕咳一聲:“袁紹禮賢下士,待人謙和,但那不過是他裝出來的表象,實際上他是個外寬內忌,生性多疑的人,絕難全心相信一個人。我不喜歡做事的時候,有人因為懷疑我,而需要我不停浪費時間去解釋原因?!?br/>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要幫他奪冀州?”唐賀不解地看著他。
“你很想知道?”
“嗯,告訴我吧。我不告訴別人。”唐賀歡快地扒住他的手臂,豎起耳朵,等著下文。
抬手捏了下她的臉頰,荀瞇起眼,低聲說道:“我在為將來做準備?!?br/>
“將來?”唐賀瞪大了眼。是將來的什么事情呢?又是多遙遠的未來呢?
“嗯?!避鼽c點頭,“我知道你在冀州各地開了醫(yī)館、藥鋪,重點放在了鄴城。我想,你也該看出了鄴城的重要性,以及鄴城的未來。”
汗!她是穿越者,有歷史記憶作弊,肯定與荀想的不一樣?!班挸堑奈磥砼c袁紹有什么關系?”
“田豐、沮授皆擅長內政,四哥在這方面不如他們。韓馥不是個能用人的人,袁紹在施政上,比韓馥強,只要他能用好田豐、沮授兩人,鄴城,不,整個冀州五年之內,當比現(xiàn)下更加繁華富庶,并且全郡糧草充足?!?br/>
“也就是,冀州在袁紹手上會更富裕的意思?”
“對!”荀神色嚴肅,“就如四哥說服韓馥的理由一樣,敢兵犯袁本初的勢力不多。他自己的實力也絕對足夠抵御其他勢力的進犯,如此一來,冀州境內就能少受戰(zhàn)火侵襲。只要保得冀州安全無虞,百姓農耕,商賈買賣,一切如常,這樣富庶的冀州將成為戰(zhàn)時最好的后援地。”
唐賀皺起了眉。她想起了官渡之戰(zhàn),如果袁紹聽從田豐的話,仗著冀州富有,與曹操打持久戰(zhàn),那么,缺糧少食的曹操必敗無疑。
“讓袁紹養(yǎng)好了冀州,以后,再取回來,在整頓內政上,可以少花很多精力。”
“謀劃這么多,這必須有個前提,你這看上了誰,為誰做嫁衣???”唐賀指著他問道。
荀揚起嘴角,露出自信的笑:“不管是誰,這冀州都在我的規(guī)劃之中。”
“那到底是誰?”唐賀盯著荀,就等他說出“曹操”兩字來??上А?br/>
“我還需要再觀察觀察?!避鞑[著眼笑,故意不說出來,吊她胃口。
唐賀一泄氣,托著下巴,懨懨地看著他:“我以為你早就決定了……沒想到,還要觀察啊!”
看唐賀的表情,荀感覺她可能已經猜出來了:“你知道我想投奔誰?”
“……沒有!”唐賀張了張嘴,想說曹操,但話未出口,就改了口。荀既然說還需要觀察,就說明曹操目前尚未成氣候。
牽起她的手,荀知道她想說的那個人,與自己心中所想是同一個人,安慰地輕撫她的掌心:“不急,等他有了立足之地,我再為他謀這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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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的長安,并不安寧。
司徒王允表面上曲意逢迎董卓,但一直在暗地里密謀除掉董卓。
呂布與董卓之間的相互信任親密無間的“蜜月期”已過(作者:別想歪!),生出間隙。董卓性格暴躁,稍有不如意,就會隨手將兵器投擲向呂布。如非呂布驍勇,早就被戳死無數(shù)次。雖然董卓事后總會向呂布解釋自己是無意的,但每每氣急之時又會再犯。如此反復,令呂布心生怨恨。又因董卓經常讓呂布替他守衛(wèi)內宅,呂布與董卓的一個侍婢私通。常常與之私會,又恐被董卓發(fā)現(xiàn),心里生出不安來。兩下相加,呂布漸生反叛之心。
王允發(fā)現(xiàn)呂布對董卓的不滿,立即將呂布拉到己方陣營之中,共圖大事,讓呂布作為內應,誅殺董卓,并許以將軍之職,進封侯爵。呂布應允,手刃董卓。董卓被殺之后,其三族之人盡被株連。
董卓手下涼州兵卒對董卓頗為忠心,王允、呂布深感威脅,內心恐慌。故此,王允決定削去涼州將領的兵權,解散全部涼州兵,并準備派遣袁氏手下的關東兵馬進駐涼州,控制那邊的勢力。誰料消息不慎走漏,傳至涼州之時,已經變成了“盡誅涼州軍民”。
一時之間,涼州人心惶惶,一片驚慌,涼州的各路將領對自己的前途深感憂慮。其中,李催、郭汜、張濟、樊稠等人想解散手中兵卒,回歸鄉(xiāng)里,想以此避過殺生之禍。
適有一人,為董卓手下舊部官吏,他也聽說了王允的打算,為求自保,出面阻止了李催、郭汜等人。
“聞長安中議欲盡誅涼州人,而諸君棄眾單行,即一亭長能束君矣。不如率眾而西,所在收兵,以攻長安,為董公報仇,幸而事濟,奉國家以征天下,若不濟,走未后也?!?br/>
李催、郭汜這些人想了下,深以為然。如果事成,他們就能立于高位,號令天下,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如果失敗了,他們再解散兵卒,逃回家鄉(xiāng)也不遲。既然沒有退路,不如放手一搏。
于是,他們以為董卓報仇為名,收編西涼各部軍馬,率軍西上,晝夜兼程,奔襲長安。
及至長安,聚眾數(shù)萬,圍而攻之。不日長安陷落,天下震動。
這群人也如董卓一般,縱容手下兵士掠奪民財,屠殺百姓,并威逼獻帝,賜死王允一家,凡是參與誅殺董卓的官員,只要人還在長安都丟了性命。長安如同當初的洛陽一般陷入了腥風血雨之中,至此,漢室天下真正踏上了不歸路。
而導致這一切的,就是那個提出“率眾而西,為董公報仇”實為自保的武威姑臧人,賈詡,賈文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