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借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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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統領這人真奇怪，要打大仗了，不讓咱們加緊操練，倒讓去四處閑逛喝茶，打聽什么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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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切，要都讓你看穿了，統領還是統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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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就是，你看統領啥時打過敗仗？那叫高——高啥來的？——刀疤，你這陣子不是開始看書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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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高深莫測……”，刀疤答了這個問題，聽見里屋一陣響動，忙咳了一聲，眾人也都忙收了聲，擺出一副斯文嘴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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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出來的是個高瘦老頭兒，穿身半舊破皮襖，有些疑惑地看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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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刀疤忙上前唱諾，“我等是趕腳的路人，天寒肚餓，附近又沒個店家，可否叨擾一餐酒飯？”，說著，拿出兩錢碎銀，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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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西北民風本來好客，又有報酬，老者何樂不為，準備了滿滿一桌飯菜，連家里兩個兒子一起叫出來共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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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酒過三巡，話匣子都打開了，刀疤趁機迂回問出萬素飛囑咐他們打探之事：“我等從中原來，中原的絲綢，到西涼去，獲利數倍，羌地的特產到中原亦如是，只是不知道這羌人風土如何？羌大王阿里虎又是何等樣人？可容易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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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怎樣，有消息么？”萬素飛把手上的書丟進打了紅叉的一堆里，活動活動手指，迎入進來的幾個人。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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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房間里一時堆地全是雜記手札，一目十行地掃著，凡覺得還可能有用的，歸為一堆，無用的則扔在另一處，不過現在，看體積大小。 顯然是無用的多出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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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那天的事情過后，果然什么也沒有變化。 周榮跟她保持著自從那次侍寢事件以來的不遠不近的關系。 阿里虎地主力則還在河對岸駐扎，阻擋著他們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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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所以為了知己知彼，萬素飛收集這些雜記手札，查詢資料，又叫刀疤他們去好像樂府采風般，到鄉下各處去打探些關于羌王地瑣碎軼事——小事中是最能見人性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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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幾個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萬素飛眉頭卻越聽越皺。 因為凡要使計破敵。 都是利用敵人本身的弱點，而他們帶回來這些信息，宛然顯示阿里虎還算是個很仗義明理的人，頗為族人愛戴，雖然個性魯莽些，可才受一敗，大概也會謹慎不少。 卻要在何處著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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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一個個說完了，她有些不甘地追問一句。 “還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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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刀疤想了想，出列道，“阿里虎的就聽說了這些，還有件事，聽說是秦懿的，統領要不要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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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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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據說是很久遠的。 還是秦懿未登基時候地事。 一次求人辦事，因為有兩個渠道，就都送了大禮。 結果后來事情辦成，是一邊出的力，另一邊沒幫上什么，他便將禮物都給要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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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說到這里，看萬素飛臉色不變，好像沒有任何回應的樣子，不由自嘲的笑道，“統領。 我就知道這事太小了。 不值一提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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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小！”萬素飛卻噌地一下從桌子上跳下來，狠狠在他們后背上各拍一掌。 “干的都不錯，回頭請你們喝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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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送走刀疤他們，她忍不住在小小的房間里打起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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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對付羌人？為什么要對付羌人？只盯著眼前的障礙，卻忘了本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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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羌人是秦帝求來地援兵。 淵源在于先輩的恩德，西秦的先君——哦，那時還不是先君，是大夏的鎮西王——幫了阿里虎父親這一支奪回族內首領大位，秦懿在立國后才能屢屢得到羌人的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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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而秦懿并不像父親那般仁厚施恩，這點她早前也有所耳聞，不過一時間并沒由此想到什么，刀疤無心插柳的一句話，卻一語命中脈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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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從他說地那件小事中可以看出，秦懿這人，用著別人的時候朝前，用不著的時候朝后。 剛才她翻那些書籍，也有幾次秦羌間大宗貿易的記載，西秦出價之低令她咋舌了一下，而到了秦境內，突然要求增加稅費，也令羌族商人大為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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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祖上的恩德不能用一輩子，阿里虎就是再仗義的人，也不可能對此毫無芥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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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至此，一條計策已經在她心中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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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時間在表面的若無其事下又流逝了幾日，直到四月底的一個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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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夜幕深垂，零星小雪飄下，落地卻即融化，地上結了一層薄薄的冰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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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胡爾赤坐在自己帳篷里，靠著火盆暖手，鷹眼里微有得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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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去他娘的什么忠孝仁義，亂世里信奉地就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去他娘地什么因果報應，他燒殺奸yin的事情都做過夠多，現在還不是好好兒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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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想著，營帳厚厚地棉簾忽然被掀起，進來的是副將支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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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誰讓你們進來的？”，他大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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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那怒急速地轉成驚訝，“你們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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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有此一問，是發現支祁神情不對，而他身后，熠熠的還有許多雙眼睛，都發著赤紅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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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來殺背主亂賊！”，隨著支祁一聲大喝，眾人一擁而入，就來揪胡爾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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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胡爾赤不及答言，忙拔出佩劍，將那沖在最前赤手空拳的羌人劈倒兩個。 之所以赤手空拳，是因為周軍對降卒一方面要恩遇，另一方面畢竟還要防著些，他們的武器白天在手中，晚上則找個借口統一收歸武庫，除了胡之外，應該都沒有帶兵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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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然而，就在他向支祁砍去的一剎，鏘地一聲，竟是金鐵交鳴，火花四濺，看時，支祁手中正有一把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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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只略略一遲疑間，他的胳膊已被憤怒的兵眾扭住，接著拳腳雨點般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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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在生命結束前的最后一瞬間，胡爾赤看清，向自己心口刺來的短刀刀柄上鑲嵌精致鳳紋……斷不是胡地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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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想要大聲喊出被賣了的憤怒，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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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支祁殺了人，在身上搜一圈，摸出一把銅制鑰匙來，回向眾軍道，“這必定就是武庫鑰匙了，我等速去取兵刃，殺回西涼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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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眾軍嗷嗷，一呼百應，隨著他潛去武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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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天隨人愿”，支祁慨嘆一聲，一路上竟然沒有什么人盤問，他們順利到達放置武器的倉庫之前，也沒人看守，只有門上一把大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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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惜，當他拿那把鑰匙去開鎖，卻足足折騰了半柱香時間，毫無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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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的，不對？”，大冷的天，他急得頭上冒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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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卻在這時，四下一聲炮響，火光突起，眼見得黑壓壓一片鐵騎，將他們圍的水泄不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