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直到在浴室的鏡子里看到自己腫脹的臉頰,殘破的嘴角,紅腫的眼,怎么地看著都像一個才被施暴的人,怪不得方才出租車司機那怪異的眼神。用水洗了洗,痛得我齜牙咧嘴。</br>
折騰了一番,盡量讓自己的樣子看起來不那么慘了,剛走出去,就看到嚴曜坐在床上,旁邊攤開的塑料袋。床頭只開了一盞燈,我看到袋子里是一些藥水,創口貼的。原來他是去買藥了。</br>
心里莫名地流過一陣暖意。我卻是躊躇地站在那里沒有動,實在是搞不明白他的想法。一會冰冷,一會溫柔的。</br>
“過來吧!”見我不動,嚴曜開了口,一邊扭開一瓶藥水,我遲疑了一會,還是邁開步子走過去。</br>
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嚴曜手指的溫度,不是冰涼,是溫暖的,沾著藥水輕輕地在我臉上涂抹。甚至他的力道也顯然是小心翼翼控制的。只是那藥水渣著傷口的痛還是讓我忍不住輕叫了出來。</br>
嚴曜的動作停下,詢問地看我一眼。</br>
近距離的接觸,我感覺到他呼吸的氣息撫到我鼻尖。帶著怪異的酥麻。</br>
“我……我自己來!”沒由來地紅了臉,我尷尬地退開一些。直覺面前的身子滾燙嚇人。</br>
嚴曜沒有回答,手直接伸過來把我向他位置拉去。我慌亂地想掙扎,就聽他說:“你看不到!”</br>
說完,又用棉簽沾著藥水在我臉上擦。</br>
心臟狂亂地跳動,只得屏緊了氣息看著嚴曜從容地上藥,貼上創口貼,直到他起身離開,我才重重地吐口氣,好像就要窒息一般。不明所以地慌亂。幸好昏暗的光線可以遮掩一些我那幾乎可以同大閘蟹媲美的臉。</br>
嚴曜很快又走了回來。我的心又是不爭氣地狂跳。</br>
路夕言,你現在發什么花癡。他不過對你溫柔一些,你就找不到北了?我為自己的慌亂汗顏。</br>
“你今天就在這里休息吧!”嚴曜指了指了床鋪,我驚惶地抬頭,直覺就說:“不行!”</br>
嚴曜停下,審視地看我,半響,竟好笑地哼了哼“你在怕什么?”</br>
我大窘,雖然發現這個那人笑起來還是那么好看,可是,他現在是在嘲笑我。</br>
“我那有……反正,我要回去!”起身,肩膀卻被嚴曜按住。</br>
“校門已經關了!”我瞟了一眼墻上的掛鐘。快凌晨兩點了。</br>
“可是……可是……”</br>
“你以為我會對你做什么?”此時,我看到嚴曜的眉頭蹙了蹙。表情一下變得僵硬。又恢復了以前冷漠的樣子。按著我肩頭的力道也在加重。</br>
“我……”</br>
我直視他,這一陣子的彷徨。被玩弄的錯覺全部一下子壓到了腦海“嚴曜,如果不喜歡我,就不要給我希望。你知不知道,你這樣讓別人很難受。你高興就可以來挑撥我一下,甚至像今天一樣對我這樣溫柔,不高興,你就可以面不改色地叫我走……我是人,我不是玩具!我不受任何人的操控!”到最后,我幾乎是用吼的。嚴曜的身子立地筆直。看我。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br>
我真的有這個男人沒有心的感覺,他怎么可以在別人那樣地情緒中,還是那樣淡然?</br>
“所以,如果不行,就不要再有任何交集,我有自己的生活!”深深地吸口氣,我從容地向前邁開步子。錯身而過的時候,我聽到了一聲虛無的呼吸,下一秒。我的身子已經被拉扯了過去。一道陰影照射了下來,我瞪大眼,輕而易取地將面前黑眸中的熾熱狂烈納入眼底。那曾經沉寂的眼中,此時,里面的莫名情愫濃烈地幾乎讓人滅頂。我本能地想逃,他的手卻搶先一步地扣住我的后腦勺,唇齒間的力道生硬地拉扯出一絲隱痛。</br>
不是上次那樣虛幻的輕觸,是真實的柔軟感覺,帶著他獨特的味道。</br>
他的動作有一絲生澀,帶著僵硬的輾轉,來勢洶洶,卻執意地讓我同他一起沉浸其中,些微顫抖的唇角沿著我嘴角的外沿吮吸,舔咬。幾乎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直到我的周圍完全被他的呼吸包圍,他才放開了我,像是呼吸不過來地喘氣。沉沉的,緩緩地,卻是用力地摟住了我,嵌入身體的力道,喃喃就說:“你到底做了什么,做了什么……”</br>
我不明白他的自言自語,甚至還沒有從方才那一吻的震撼中反應過來。只知道身子被他緊緊地摟住,快要喘不過氣來,那種生生牽連起來的感覺,粘稠地讓人窒息。</br>
盡管如此,心中,卻是一絲微甜!</br>
我成了嚴曜的女友,在我以為自己已經徹底被他討厭的時候,在我意識到他只是個沒有感情的冷血動物的時候,終于走到了眾所期盼的一步。</br>
嚴曜的女友。</br>
只有我能靠近他,只有我能挽著他的手,只有我能去他的家,只有我能望著他的眼睛,只有我能看到他的溫柔……</br>
其實相處下來才發現,嚴曜不是冷漠,而是不會表達,或許是習慣了麻木,他不善于表達自己的喜怒哀樂,甚至是我帶給他異樣感覺的時候,他也是花了好長時間才明白過來,那或許叫做喜歡。他的若即若離不是他的手段,而是他對心中彷徨的感覺表現出的最直接反應。我哭笑不得。</br>
嚴曜也不喜歡計較,更不合群,我試過讓他加入我生活的圈子,但他拒絕了,他的世界里仿佛就只有我,于是他也希望,我的世界里也只有他。</br>
除了每天上課,其余的時間他幾乎都窩在公寓里,那是他的產業,對于還是學生的我們而言,這必然是筆巨大的數字,他只是輕描淡寫地說那是他十八歲的生日禮物。成人禮物,一棟價值不菲的房子?送給他的那個人還真是闊氣。</br>
我無法想象,一個人大半的時間都耗在這棟房子里,怎么還是能讓這房子空曠地沒有一絲人味兒,因此,時不時造訪的時候,我總是會給房子捎點什么。嚴曜也不阻止我對他房子的改造,說是一切由我做主,在遷就我這一方面,他倒是個盡責的男友,又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生活的地方變成什么樣。(未完待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