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敘也要跟著一起,樓千古就揪著他道:“這云城這么大,你總不能還跟我哥和我姐姐一條路吧。我們去別的方向看看。”于是進城門以后,樓千古便拖著周敘往其他地方去。</br> 周敘道:“你想去其他地方你可以叫你們家的隨從陪你,我就想跟他倆一起去。”</br> 樓千古道:“你休想。”</br> 她又對前面的樓千吟和姜寐道:“姐姐你們去吧,我跟周敘去別的地兒轉轉。”</br> 姜寐回頭看看她和周敘,道:“你們不跟我們一起嗎?”</br> 樓千吟則爽快地點頭道:“注意安全。”</br> 周敘還不肯,樓千古就讓隨從推搡著他往另條路走了。</br> 周敘十分不情愿,卻也不得不跟著樓千古一起,轉進了另外一條街巷。</br> 周敘拂了拂袖擺,嗤笑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喜歡我呢,非得跟我在一處。我不愿意,你便強要把我跟你拴在一起,與那些欺男霸女的禽獸行徑有何區別。”</br> 樓千古干嘔了一下,道:“我喜歡你?拉倒吧。我只是嫌你太礙事。”</br> 周敘道:“那你可千萬別喜歡我。省得這世上又多一個為情所困的女人。”</br> 樓千古道:“不曉得你哪里來的自信,那你放心啊,便是我為情所困,也不會為你所困。”</br> 這廂,樓千吟帶著姜寐往城中主干道走,只見腳下的地面都是烏黑的,重建進度還沒到這里來,因而兩邊還是廢墟。</br> 樓千吟與她說起,要想重筑好這座城,還需得先打好地基。之前城里地下那么大的酒窖都炸毀了,而今想在上面修建房屋,需得先將地下填瓷實。</br> 經過這次的事件,這種大范圍的酒窖,是不能再輕易挖的了。</br> 否則百姓們住在酒窖上面,又怎能踏實。</br> 姜寐道:“任何東西都有它的兩面性,最主要的還是看使用它們的人。這云城原是座釀酒古城,倒是可惜了。”</br> 她邊走著,抬頭看了看身邊的樓千吟,又道,“聽說是這里環境尤其適合釀造和窖藏酒,之前得幸去過酒莊,品嘗了那里的好酒,確實十分甘醇美味,只可惜侯爺沒能嘗到。”</br> 樓千吟道:“等這里休養生息的時日一長,說不定以后又有了釀酒的條件。還會不會有大的酒窖說不準,但家家戶戶釀幾壇好酒也不是問題。”</br> 姜寐道:“侯爺說得對,以后還有機會的。”</br> 走著走著,她看見有百姓們在廢墟堆里掏掏撿撿,不由又問:“侯爺,他們在找什么?”</br> 樓千吟道:“找一切可能還沒被大火燒毀的東西。比如鐵器,甚至還有金銀銅錢。眼下這些人還算少的,剛開始那幾日,城里百姓紛紛回到自己家宅的位置,將廢墟堆都刨徹底了,想找回家中儲存的余錢。”</br> 雖是一座座廢墟,姜寐還是找回些當時熟悉的感覺。她記得她當時就是騎著馬往這條街上奔跑著想去城門那邊傳信的。</br> 再往前走,她又依稀認了出來,她和樓千吟在這街上四處躲逃過。</br> 如今重回此地,一幕幕都還如此清晰。</br> 最后兩人還在一處破敗燒焦的門前停留了片刻,又走進去看了看。院里都是燒灼痕跡,姜寐還記得,當時他便抱著自己,躲在那屋檐下的廊柱邊。</br> 本以為會就此與他一起死在這里的。</br> 樓千吟問她:“在想什么?”</br> 姜寐應道:“就是覺得活著太好了。”停頓良久,忽又輕聲道,“已經很久,都沒有過這種很好的感覺了。”</br> 樓千吟側身看著她,見她神情怔忪,忽而攬過她的肩,將她納入懷里。</br> 姜寐額頭抵上他的胸膛,呼吸里都是他身上的味道時,還有些回不過神。</br> 可她又確切地知道她是被他擁抱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