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姐妹倆就坐在院子里聊天烤湯圓吃。現今姜寐的生活重新步上正軌,她積極努力地在生活,可是樓千古不知道為何,心里還是說不出的難過。</br> 樓千古道:“姐姐一定要去外面東奔西走的嗎,明明可以有許多其他更舒適的生活方式,為什么偏偏要選一條最辛苦的路走?”</br> 姜寐想了想,道:“以前就是過得太舒適了,承受不了壓力和痛苦,稍有打擊便能輕易把自己擊垮。我不想那樣。”頓了頓又道,“不想做夢的時候再夢到鬼門關,還有一腳踏進去的沖動。”</br> 樓千古張了張口,終是無言。</br> 姜寐又道:“謀生之道就沒有不辛苦的,活法雖有千千萬萬種,可是本身活著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有去付出了,以此換來的飽餐和安眠,自己才會覺得格外的來之不易,便會格外的珍惜。”</br> 只有她自己覺得,她選的是條最簡單的路。</br> 餓了便能大口大口香噴噴地吃進東西,累了便能心無雜念地安穩入眠,多少人求之不得啊。</br> 姜寐又安慰樓千古道:“千古,你別擔心,初入門可能會辛苦一點,但后來漸漸上手了就好了。你看周敘,把自己生意上的事都打點妥當了以后,不也照樣過得逍遙的。</br> “等我賺了錢給你花,我們去京都找小辛,再把不夜城游玩一遍;有錢再多包一些姑娘,看她們唱歌跳舞,都不會覺得心疼的那種。”</br> 樓千古看向姜寐,訝異道:“姐姐原來想賺錢找姑娘啊?”</br> 姜寐含蓄笑道:“目標要有。而且花錢的感覺也好。我想要是花自己賺來的錢的感覺應該會更好。”</br> 最終樓千古勾著姜寐的肩,道:“好吧,就你這最后一個理由,成功地說服了我。我支持姐姐干自己的事業,別的先不管,先富甲一方再說。”</br> 姜寐整日跟著周敘轉,幾乎轉遍了潯陽城的生意場,也認識了不少生意上的人。</br> 但見周敘與人結交往來,很是如魚得水、游刃有余,難怪他家里的生意都交給他來打理了。</br> 姜寐跟著他也學到了不少。</br> 不光是交談生意,還有應酬。她發現周敘酒量驚人,全程陪酒,陪完酒以后還能清清醒醒地把對方送出酒樓。</br> 姜寐問他:“周敘,你怎么這么能喝?”</br> 周敘看她一眼,而后抬手彈了彈她的額頭,道:“你當我天生能喝嗎,當然是練的。”</br> 姜寐深有領悟,從那以后,每頓吃飯,她也跟姜父來幾杯。</br> 姜寐不光跟著周敘出去,后來跟著姜父也多在生意場上拋頭露面了。</br> 到年底的時候,姜寐第一次親自去走一趟貨,去往京都。</br> 樓千古放心不下,又想著敖辛在京都,反正蘇昀和樓千吟都不在,索性就跟著去京都做個伴,一起過年。</br> 敖辛知道她們要來,很是開心。只不過到了京都以后,卻只有樓千古先進了宮跟敖辛見面。</br> 敖辛見狀問她:“姜嫂嫂呢?”</br> 樓千古嘆口氣,一言難盡。</br> 孩子們見到樓千古也十分高興,樓千古給他們帶了過年的禮物,阿梨纏著樓千古一個勁地問:“姨,我的姨,姨姨姨,我的干娘呢?”</br> 樓千古摟著亂拱亂蹭的小團子,道:“你干娘有正事忙呢,等她忙完就進宮來了。”</br> 敖辛問:“嫂嫂還好么?”</br> 樓千古道:“先前她因為樓千吟那個混蛋,大病了一場,險些都醒不來了,那時候哪能好啊。”</br> 樓千古把事情從頭到尾地詳細跟敖辛說了一遍。</br> 樓千古還道:“后來她好不容易才醒來,身體慢慢恢復了,我們才結拜當了姐妹。”頓了頓又道,“她把當初和樓千吟結婚時的箱籠嫁妝全都清理發賣了。”</br> 說到此,樓千古眼圈有些紅紅的,看著敖辛,“還有和樓千吟一對兒的紅繩,她也剪斷不戴了。”</br> 敖辛愣了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