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千古也不會包粽子，但她可以幫姜氏打下手，待黃昏日暮時候，盆里就已經包好了兩串粽子，咸的和甜的各一串。在樓千吟回來用午膳之前，姜氏讓人把粽子先拿去后廚放置。</br>　　下午的時候，姜氏就去了樓千古院里，將針線籃子和材料備好，繡香囊。</br>　　樓千古在旁給她穿針引線，自己也搗鼓了一陣子。</br>　　樓千古不由感慨道：“有嫂嫂在，我們家才終于有了兩分像過節的樣子。你不知道，我哥是恨不能所有的節全部能省就省。”</br>　　姜氏聲色柔和道：“那往后每年，咱們也都帶著你哥一起這樣過。”</br>　　樓千古笑道：“好。”</br>　　她看著姜氏繡了一會兒香囊，又道：“你繡給我哥啊，他也從來不佩戴這個的。”</br>　　姜氏道：“這總歸是份風俗節禮，他不佩也不妨礙我贈他。”她看了看樓千古，道，“你也有的。”</br>　　樓千古驚喜道：“謝謝嫂嫂！”</br>　　等繡好了紋樣，姜氏再把艾葉香草等裝進了香囊里，然后縫合起來。</br>　　端午這日很早，姜氏和樓千吟就起了身。昨晚樓千古千叮嚀萬囑咐，今上午城里的龍舟賽不能遲了。</br>　　姜氏給樓千吟準備好了今日的衣袍，又將床被鋪疊整齊，然后才去洗漱。</br>　　她洗漱完回來，見樓千吟正好將外袍穿上。</br>　　姜氏對鏡梳頭的時候，樓千吟也不催，就在房里，隨手翻開本閑書來看看。</br>　　等姜氏從妝臺座上起身，樓千吟便也從書里抬起眼，道：“弄完了？”</br>　　姜氏慚愧道：“好了。”</br>　　樓千吟把書放下，亦起身道：“那走吧。”</br>　　他走在前面，忽聽姜氏喚道：“侯爺。”</br>　　樓千吟回頭看她。</br>　　她衣裙顏色比他的衣袍色淺淡一些，但兩人衣著是互搭的。他知她身姿纖細，但她的衣著習慣，都是穿比較寬松的衣衫裙子，并不顯露出來。</br>　　而且她儀容也得體，挽了發髻，佩戴著簡單大方的幾樣發飾，襯得一張臉十分柔和而干凈。</br>　　久而久之，仿佛連她眉尾的黑痣也變得順眼起來。</br>　　姜氏微低著頭，有些局促地朝他伸手。</br>　　他垂眼一看，才見她手上拿著一個香囊，一時沒伸手去接，先聞到了一股艾草的香味，只問道：“干什么？”</br>　　姜氏道：“祝侯爺安康，這是祝禮。”</br>　　樓千吟忽想起之前姜氏說過這個，便問：“你去街上買的？”</br>　　姜氏道：“不是。”</br>　　那就是她自己做的了。</br>　　樓千吟不由多看了兩眼，嘴上道：“可我不佩這些亂七八糟的。”</br>　　姜氏怕他不收，連忙又道：“侯爺可以不佩，今日袖在身上圖個吉利，明日放下就行。”</br>　　那只香囊其實很漂亮，配有同色系的穗子，十分柔順服帖地躺在她素白的手心里。</br>　　姜氏沒奢望他會佩著，只是……想他收著。她試著鼓起勇氣，再朝他伸了伸手。</br>　　樓千吟低頭看了片刻，終于還是從她手上接過了香囊。</br>　　姜氏霎時眉眼生笑，滟瀲無方。</br>　　他收入袖中，轉身先走出房門，姜氏便跟在他身后。一起去膳廳用早膳。</br>　　樓千古已經在了，連忙招手：“嫂嫂早呀！大豬蹄子早！”</br>　　樓千吟黑了黑臉。</br>　　膳桌上擺著粽子和鴨蛋，還有香甜的粥。</br>　　姜氏落座后，和千古一起剪了粽子上捆著的麻線，剝了一只粽子放在樓千吟面前的碟子里，輕道：“侯爺嘗嘗。”</br>　　樓千吟有點嫌棄的樣子，他并不喜歡吃粽子。</br>　　樓千古便斜睨他道：“嫂嫂包的咸粽子，你愛吃不吃。”</br>　　樓千吟還是勉為其難地動了動筷，往年他吃兩口就放下了，今日吃了兩口后又多吃了兩口，兩口復兩口，最后把整只粽子都吃完了。</br>　　姜氏和樓千古也各自拆了粽子，一人拆一個咸的一人拆一個甜的，然后交換一半分著吃。</br>　　樓千古贊不絕口道：“比以往我吃的粽子都要好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