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戰生帶著四個孩子將家里的前庭后園都逛了個遍。阿梨大驚小怪,一有什么新奇的景致或者擺設,就要跑去看半天。敖戰生看著活蹦亂跳的小團子,不由道:“上回見的時候她還黏在人身上不愿下來,這回是跟條泥鰍似的,抓也抓不住了。”</br> 而且敖戰生實在無法理解阿梨感到新奇的點,就是遇到一座假山,她也要跑去“哇”一聲,然后試圖往假山上爬兩腿。</br> 敖戰生便問蘇硯:“照理說,你們住在皇宮里,宮里比咱這侯府大得多了,難道阿梨沒見過假山、池塘、亭臺樓閣,要這么的興奮?”</br> 蘇硯便道:“她是這樣。現在就是見到塊泥巴,她也會跟見到塊寶似的。”</br> 敖戰生看看三個哥哥,又看看阿梨,這哥哥和妹妹的性子實在是相去甚遠。</br> 到了晚上,一大家人準備用膳了。</br> 侯府里極少有這般熱鬧過,膳廳里都是鎮國侯的“哈哈哈哈”聲。</br> 姚如玉本是和敖辛一起照看孩子們吃飯,但是她發現孩子們吃飯的時候規矩得很,根本都用不著怎么照看。</br> 蘇昀給孩子一一布完了菜,他們就自己吃自己碗里的。</br> 鎮國侯毫無疑問是把窖藏的好酒取出來,跟蘇昀喝。</br> 阿梨始終還記得一件重要的事,扒著飯碗問:“外公,外婆,娘的閨房是不是在你們家呀?”</br> 姚如玉應道:“當然是。”</br> 阿梨眼神亮晶晶:“那我要去看娘的閨房。”</br> 姚如玉笑道:“等你吃飽了飯,一會兒我們就去后院看好不好?”</br> 阿梨老成地說道:“閨房不能隨便給人進,外公外婆知道嗎?”</br> 姚如玉道:“姑娘在出嫁前,是這樣的。”</br> 阿梨就問:“那為什么爹爹就能進呢?”</br> 鎮國侯和姚如玉一愣。</br> 敖辛扶額道:“阿梨,好好吃飯。”</br> 姚如玉好笑道:“誰跟你說的?”</br> 阿梨道:“當然是爹爹說的呀,他說他不僅進了,他還睡在了里面呢。”</br> 鎮國侯看向蘇昀,道:“你平時就給孩子講這些?”</br> 敖辛連忙道:“不是,是之前給阿梨分房睡的時候她不依,后面才鬧出來的笑話。”</br> 阿梨道:“反正我今晚也要睡在里面。”</br> 蘇昀道:“你可以試試,看看我能不能把你從家門扔出去。”</br> 阿梨人小,但也會審時度勢,軟巴巴道:“外公,爹爹說他要扔我。”</br> 她這一撒嬌,鎮國侯頓時一顆漢子心變得軟爛如泥似的,道:“你放心,有外公在,你爹不敢。”</br> 阿梨道:“那我晚上睡娘的閨房吧。”</br> 鎮國侯:“這……”</br> 姚如玉笑問道:“你睡了,你爹睡哪兒呢?”</br> 阿梨:“爹爹睡別的地方啊。”</br> 鎮國侯禁不住阿梨的一陣軟磨硬泡,就道:“我看,要不蘇昀跟這兄弟三個一處,還睡以前的那間院子,阿辛和阿梨一起住阿辛以前的院子,成不?”</br> 姚如玉嗔了鎮國侯一眼,道:“下午時我都已經安排好了,行李什么的都放置好了。”</br> 他什么都不懂,一個勁兒瞎安排。</br> 鎮國侯道:“行李放置好了還可以再搬嘛。阿辛你覺得怎么樣?”</br> 敖辛汗顏道:“我……都行。”</br> 阿梨一個勁地點頭,還來不及歡呼,蘇昀便直接拒絕:“不成。睡以前哪個院子都行,但敖辛得跟著我。”</br> 姚如玉道:“我看一會兒飯后再重新安排一下吧。”</br> 晚飯后,阿梨得以去到敖辛從前的院子里,進了敖辛閨房一看,就再不肯去別處了。</br> 蘋果也被她牽到院子里來,威風凜凜地蹲坐在門口,儼然這里成了她的地盤。</br> 姚如玉道:“那這樣吧,丫頭跟你二哥去他以前的院子,三個哥哥們去隔壁院子,可好?”</br> 敖辛應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