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阿梨硬是包著兩包淚水花兒嚶嚶嗚嗚地堅持把所有玉珠都串完了方才回去睡覺,忙活到深更半夜。敖辛有理由相信,下次阿梨肯定不敢再亂來了。</br> 回寢宮時,蘇昀把鳳冠和阿梨串好的玉珠也一并帶回了寢宮。敖辛洗漱完出來,便看見蘇昀將鳳冠放在案頭上,他正專注地將金絲珠簾給重新鑲嵌上去。</br> 他手里拿著一只非常尖細的鑷子,將金絲線頭都固定好,將一切修整過后的痕跡都細致地藏好。</br> 敖辛悄無聲息地過來,倚坐在他身后,不舍得打擾他,只安靜地看。</br> 她見得這鳳冠在他手上又變得完整如新,一時目光不禁流連在這男人身上,道:“沒想到二哥也是這般心靈手巧的人。”</br> 蘇昀放下手里的鑷子,再手指拂一拂那冠前的珠簾,玉珠琳瑯在燈火下散發出搖曳的溫潤光澤,晶瑩剔透極是好看。</br> 已經完全看不出是摔斷后重新接上的了。</br> 蘇昀再將觸地的幾支鳳紋金羽稍稍撥正了一下,低沉問她道:“再看看,還有哪里不妥的。”</br> 敖辛道:“這樣哪能看得出來,不如我戴上給你看看。”</br> 說著她便伸手捧來那鳳冠,平時戴上時頭發全都是挽起來的顯得莊重,眼下她青絲柔順如瀑披散在肩頭和腰際,再戴那鳳冠便顯得婉媚又嬌俏。</br> 鳳凰銜珠仿若振翅欲飛,珠簾下朱顏如舊,她彎起眉眼堆簇著盈盈笑意,一切都是從前少女莽莽撞撞闖入他心底時的模樣。</br> 蘇昀伸手捋了捋她額前珠簾,便更加清晰地看見她的模樣。</br> 敖辛拉著他的手,貼上自己的面頰,輕輕蹭著,嬌聲道:“二哥別生氣啦。你不知道你生氣的模樣可嚇人了,阿梨今天都被你嚇得抖成個篩子了。她知道錯了。”</br> 蘇昀隨意地坐在軟毯上,曲著長腿,低低道:“那你過來。”</br> 敖辛見他神態,身子沒動,嘴上笑道:“干嘛啊?”</br> 蘇昀道:“女債母償。過來。”</br> 敖辛道:“要說是阿梨的債,那她損壞了我的東西也是欠的我的債,怎么又要我來償你了?”</br> 蘇昀道:“是我修好的,所以債轉到我這里了。”</br> 敖辛知道今日他確實很不高興,也忍了一個晚上沒有發作,這會兒聽他這么說,她便只想順著他,于是傾身過去,一下子偎進他懷里將他抱住,輕聲笑著道:“好,償你,你說怎么償?”</br> 蘇昀手臂箍上她的腰,將她用力往懷中壓。她身子骨十分嬌柔,對他來說像是刻進了骨子深處的記憶,極是好抱。</br> 他埋頭在她頸窩里,道:“哄我高興。”</br> 敖辛便輕輕摸著他的頭,道:“二哥乖乖,等一會兒瞌睡蟲來了,就會把你所有的壞心情都吃掉,等明早醒來,就又是美好的一天了。”</br> 蘇昀挑眉:“你當我三歲?”</br> 敖辛抿唇悶聲地笑:“哄人可不就是要這么哄嘛。”</br> 話音兒剛一落,她就被他放倒在軟毯之上了。</br> 頓時她衣衫滑落,珠簾搖曳,一雙眼里星火閃爍。</br> 蘇昀見得她衣衫底下的那抹肚兜兒顏色,是藕粉色,襯得她肌膚細膩潔白,那纖細的肚兜兒帶子松松地掛在鎖骨上,只要他用力一扯就能扯了去。</br> 要是以往,定不會客氣。</br> 眼下他只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幾許,發現又豐盈了幾許,俯身吻過她,聽見她在耳畔嬌聲輕喘,他便有些難捱。</br> 后來蘇昀抱起她塞到床上被窩里去,轉身就走,道:“等我。”</br> 敖辛從被角里伸出手,軟軟地捉住了他的衣角,道:“你還沒說有沒有被我哄好呢。二哥高興了嗎?”</br> 蘇昀應道:“高興。”</br> 她方才松手,笑瞇瞇道:“快去洗吧。”</br> 蘇昀出去沖了冷水澡。否則今晚還輕易冷靜不下來。</br> 他回來一躺下,敖辛翻身就順勢往他懷里鉆,手環著他的腰,枕著他胸膛睡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