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辛哭笑不得,道:“不是被人捉走了,是本來就沒有。男孩子和女孩子的身體是不同的,哥哥們都是男孩,你是女孩,所以才沒有。”阿梨就直觀地表達道:“我也想當男孩,我也要有鳥。”</br> 敖辛道:“那你就沒有這些小首飾了,也沒有裙子穿了,也不能編好看的頭發了,更不能吃好吃的零食了。這些娘都給你沒收了,因為男孩子是不需要的。”</br> 阿梨哭著抱住敖辛雙手:“我不!你不要沒收!”</br> 后來姜氏真給阿梨弄來了一只新的麻雀,交到她手上,道:“雖然不是以前的那只,但這只你也照樣可以把它拉扯大的。”</br> 阿梨眨巴著眼,嘴上說著不要,可事實證明這只新鳥還是十分能治愈她的創傷,以至于她很快就把以前的那只給忘掉了。</br> 于是就有了這樣一副境況:當下午蘇昀回來時,一進院門口,就看見阿梨在院子里大搖大擺地走著,她身上掛著一只小鳥,小鳥被細繩套著兩只腳,然后栓在她腰上,正好小鳥就在她褲襠前撲騰來撲騰去。</br> 見爹回來了,阿梨就道:“哼,男孩子有什么了不起,我這里也有鳥,還是會飛的那種。”</br> 蘇昀:“信不信我一巴掌把你打飛?”</br> 阿梨轉頭就朝房里跑去了,告狀道:“娘,爹爹說要把我打飛!”</br> 不一會兒,房里就傳出敖辛萬分傷神的斥責:“你怎么把它掛這里,像什么樣子!”</br> 阿梨理直氣壯:“男孩子沒有的我有,男孩子有的我也要有!”</br> 敖辛好氣又好笑道:“還不快放下來。”</br> 阿梨:“我不!”</br> 敖辛:“那就讓你爹要么把你打飛要么把這鳥兒放飛吧。”</br> 阿梨都不想,最后才不情不愿地解了下來。</br> 晚上睡覺的時候,阿梨半夜里爬起來,去掏老二老三的褲襠。</br> 老二老三被嚇得驚坐起來,看著阿梨頂著一頭亂糟糟毛茸茸的頭發、瞪著一雙圓溜溜炯炯有神的眼睛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br> 阿梨還真的掏到了,然后就像只小梨子一樣委頓地坐在他倆面前,嘆息道:“果真你們都有,就我沒有。”</br> 等后來蘇昀不在院里敖辛也不在跟前的時候,阿梨就又開始拴著她的小鳥大搖大擺地在院子里走動了,甚至于竄到三個哥哥面前去攀比挑釁,道:“哼,我的鳥比你們的又大又活還有毛,它還會叫,你們的連毛都沒有會叫嗎?”</br> 三個哥哥:“……”</br> 阿梨道:“是你們的厲害還是我的厲害?”</br> 蘇硯很是無奈:“還是你厲害。”</br> 阿梨:“你們知道就好。”</br> 蘇硯道:“快放下來吧,這樣不雅觀。”</br> 阿梨把頭一扭:“你們怎么不把你們的先放下來?”</br> 蘇硯:“我們沒有不雅觀。”</br> 阿梨意識到,哥哥們的小鳥是塞褲襠里的,而她的鳥兒卻是掛在外面的。但她也不能塞褲襠里啊,小鳥會啄她的。</br> 阿梨就憤憤不平道:“誰讓你們扒光小鳥的毛,這下只能放褲子里了吧,不然會凍死的。我就跟你們不一樣,我是不會這么對我的鳥兒的。”</br> 阿梨到這年紀,開始明白男孩女孩身體的差異,敖辛知道是時候讓哥哥們和妹妹分房睡了。</br> 敖辛讓宮人們把另一間寢房收拾出來,她太了解阿梨了,要是讓她搬到新的房間去她肯定死活不干,所以她偷偷讓哥哥們把自己的東西都搬去了新的房間。</br> 晚上阿梨洗完上床,娘主動來給她講睡前故事,她十分高興。可左看右看,就只她一個,便問:“老大老二老三呢?”</br> 敖辛道:“他們白天沒完成你爹布置的功課,這會兒正連夜趕。”</br> 阿梨聞言幸災樂禍,道:“那娘就只給我一個人講故事吧。”</br> 后來敖辛和她一起煨在她的床上,給她講了好幾個故事,阿梨都還沒有睡意,精神得很,等著哥哥們趕完功課回來睡呢。</br> 哥哥們還沒回,卻是蘇昀先進來了。</br> 因為敖辛實在哄睡哄得太久了,他過來看看。</br> 阿梨一見他就問:“他們還在趕功課啊?”</br> 蘇昀道:“還在趕。”</br> 阿梨便道:“都這么晚了,明天再做不行嗎?今晚要是不睡覺,明天肯定沒有精神。”</br> 蘇昀走到床邊坐下,道:“以后你做不完功課你也會這樣。睡覺。”</br> 阿梨眨巴著眼:“把他們叫回來吧,他們不回來我睡不著。”</br> 蘇昀:“到底睡不睡?不睡今晚就墻上掛著。”</br> 阿梨委屈:“那到底是功課重要還是我重要?你寧愿讓他們做功課也不回來陪我睡。”</br> 蘇昀也不搭理她,徑直從袖中抽出一本書來,起初阿梨好奇,以為是有趣的故事書,結果蘇昀給她一念,發現不是,竟是一本枯燥乏味而且她還很多都聽不懂的治國策論。</br> 蘇昀怕她某些句子聽不懂,還特意給她講解一二。</br> 阿梨小腦瓜一片漿糊,大失所望:“爹爹為什么要講這些?”</br> 蘇昀:“你哥哥們也都學這些。”</br> 他語調平坦得沒有一絲波瀾起伏,還沒講完一個章節,就成功地把阿梨哄睡著了。</br> 彼時阿梨就軟軟地依偎在敖辛懷里,敖辛低頭看去,見她沒長骨頭似的,小臉貼在她腰上,睡得香熟。</br> 敖辛輕輕拿開她的手準備起,阿梨有感覺地趕緊小手抓住了她的衣裳。</br> 蘇昀見狀又開始念書,阿梨一聽就不行了,困得小手囫圇兩下便再抓不住了。</br> 敖辛見狀好笑,在蘇昀平緩的念書聲里輕手輕腳地起開,給阿梨掖好被子,叫嬤嬤進來于外間矮榻上守夜。而后兩人才悄然離開了寢房。</br> 這時另一間寢房里的燈還亮著。敖辛回自己寢宮前過去看了一眼,見兄弟三個都已經洗漱完上床了,但是還沒睡。</br> 敖辛道:“怎的還不睡?”</br> 蘇硯就問:“妹妹睡著了么?”</br> 敖辛笑道:“這會兒總算是睡著了。你們也都睡吧。”</br> 兄弟三個這才裹了被子躺下去。敖辛到床邊來看看,給他們都掖好被角,道過晚安,方才離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