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慚愧道：“沒看過實物，也不知具體的尺寸，所以有失分寸。”樓千古唯恐天下不亂：“樓千吟，給她看！她這么傷你男人的自尊，這種時候你就該說‘女人，你敢這么瞧不起它，待會兒它會讓你嘗嘗它怒發(fā)沖冠的滋味’！”</br> 樓千吟：“信不信我把你捆成球一路滾回去？”</br> 樓千古翻了個白眼。</br> 樓千吟又冷冰冰地看著姜氏，道：“想看嗎？”</br> 姜氏擰了擰手，緊張道：“不是很想，但也……”</br> 樓千吟道：“不想就好，你要是想，你也會被捆成球滾回去！”</br> 姜氏默了默，道：“不想了。”</br> 沒想到樓千吟殺氣騰騰來，發(fā)的第一個火不是他的裸畫遭滿城流通，而是嫌姜氏把他的某個部位畫得忒小。</br> 然后樓千吟拂了拂衣擺，大老爺們兒地往書房里一坐，才開始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狠狠地罵姑嫂兩個，德行敗壞，毫無節(jié)操，毫無下限，毫無廉恥之心，毫無羞愧之意，這種人是要浸豬籠的！</br> 樓千古和姜氏就比較麻木，一個在一旁摳鼻子，一個在一旁摳指甲。</br> 樓千吟見她兩個不為所動，道：“照律法，冒犯當朝侯爺，是要蹲大牢的。”</br> 姑嫂雙雙抬起頭來，蹲大牢？</br> 按照這廝的尿性，這種事他絕對干得出來！</br> 樓千古道：“樓千吟你過分了啊，這種事你怎么能怪我們呢，是你把我們趕出家門的，我們兩個姑娘家身無分文，流落街頭，總得謀個生計吧！”</br> 樓千吟冷笑：“你們在這里好吃好喝，不見得在為生計發(fā)愁。”</br> 樓千古道：“但也不能白吃白喝呀！那樣多過意不去！嫂嫂你說是不是？”</br> 姜氏點點頭：“是的……吧。”</br> 樓千吟問：“總共賺了多少？”</br> 樓千古：“也就，幾十百把兩。”</br> 樓千吟道：“你以為我來之前沒弄清楚么，光一幅就能賣出五百兩，我就是象征性地問一問你，看看你老不老實！”</br> 樓千古嘀咕了一句：“賤人。”</br> 樓千吟攤手道：“拿來吧，一共三千三百五十九兩贓款。”</br> 姜氏十分老實，已經(jīng)往抽屜里捧出了贓款盒子。樓千古連忙按住：“拿什么拿，這是我們勞動所得！”</br> 樓千吟：“看來還是再去吃幾天牢犯比較好。”</br> 姜氏就勸：“千古，錢財乃身外之物。”</br> 最后樓千古才很不甘心地給他了。</br> 樓千吟把盒子拿上手，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沓銀票。他背靠在椅把上，交疊著雙腿，把盒子放在腿上，就開始數(shù)銀票。</br> 仿佛那是他的勞動所得似的。</br> 數(shù)完以后，樓千吟蓋上盒子，道：“沒收了。”</br> 樓千古咬牙切齒：“你可要點臉吧，侵占他人勞動成果，你還好意思！”</br> 樓千吟：“我靠我自己的美色賺的錢，我為什么不好意思？”</br> 樓千古：“呵，用身體賺來的錢也是臟錢！”</br> 樓千吟看她道：“那是我愿意的么，我不也是被迫營業(yè)。這錢都已經(jīng)賺來了，我還能不要了？”</br> 最后樓千吟拿著盒子站起身，看了一眼姜氏，又道：“你怕不是個假大家閨秀。”</br> 姜氏繼續(xù)埋著頭。</br> 樓千古就火了，道：“噯，你還人身攻擊！”</br> 她擼起袖子跳起來就要去干他。</br> 樓千吟道：“回樓家還是蹲大牢？”</br> 姜氏連忙拉住樓千古，十分老實地應道：“我看，還是回樓家吧。”</br> 等樓千吟走出書房以后，樓千古氣不過，道：“嫂嫂，他詆毀你欸，你居然不生氣？”</br> 姜氏露出慚愧的神色，道：“大家閨秀都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確實，我其他的都不太行，還配不上這樣的稱號。你哥這么說，也沒說錯。”</br> 后來樓千古算是明白了，她嫂嫂說的不太行，在常人眼里那都太侮辱人了。</br> 現(xiàn)在樓千吟既然來了，當然要把姑嫂倆親自拎回樓家去。不然放任她倆繼續(xù)在這里不務正業(yè)，相信要不了多久，他的全裸畫就會流遍全城。</br> 姜母聽說她倆要走，很是舍不得，連忙去給她倆準備各式各樣的好吃的，讓她倆帶回去吃。</br> 姜母十分誠懇地對樓千吟道：“侯爺，我們家阿寐不成材，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地方，侯爺一定不要客氣，把她遣回來我好好教育！”</br> 樓千吟：“……”</br> 別的娘家在女兒出嫁以后都不想發(fā)生女兒被遣回娘家這樣的事，這家卻好像巴不得他這么干似的。</br> 樓千吟就不贊同：“為什么一定要把她遣回來你教育，我也可以教育。”</br> 姜母道：“那請侯爺別打別罵，好言相勸就成，阿寐會聽的。”</br> 姜氏寬慰道：“娘放心，侯爺不曾打我。”</br> 樓千古拍拍胸脯：“我哥都是打我。”</br> 姜母慈愛道：“真是可憐又可愛的孩子，長兄如父，有時難免嚴厲一些。”</br> 樓千古道：“畢竟他是我哥，我也可以理解，我打回去就好了。”</br> 然后樓千古向姜母保證道：“伯母放心，有我在，不會讓我嫂嫂在樓家受委屈的。”</br> 姜氏對著她母親，眉眼彎彎一笑，原本算不上多美麗的一張普通的臉，霎時流光生輝，仿若有種能撫慰人心的溫柔力量，道：“我在侯爺家，一切都挺好的。”</br> 樓千吟不由側(cè)目看了一眼。</br> 姜母見此，便不再擔心，把零食點心都送上馬車去，又目送著他們上馬車離開。</br> 一路上，樓千古和姜氏都趴在馬車的窗口，看著外面的景致，臉上的表情還流露出一些些對姜家混吃混喝日子的不舍。</br> 穿出巷子，上了大街鬧市，樓千吟問：“知道錯了嗎？”</br> 姜氏正要老實回答，被樓千古扯了扯袖角，她也就更加老實地悶不做聲了。</br> 樓千古指著外面的賣藝雜耍，道：“嫂嫂，那個精不精彩？”</br> 姜氏道：“精彩的吧。”</br> 樓千吟吩咐車夫：“去衙門吧。”</br> 姜氏回頭道：“知道錯了。”</br> 樓千吟：“我沒問你。”</br> 姜氏便勸道：“千古，他是你相依為命的好哥哥，跟你哥認個錯吧。”</br> 樓千古道：“好哥哥才不會把我趕出家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