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姜氏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條,雖然沒圓房,但也是名義上的侯夫人,樓家上下都對她敬重有加。畢竟樓千古對她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觀,事事有樓千古在背后撐著呢。</br> 事實上,樓千吟也沒對姜氏提出多過分的要求,兩人平時基本上互不干涉。姜氏打理他的日常瑣碎,他也對姜氏相敬如賓,僅此而已。</br> 樓千古發現,家里有了個可以嘮嗑的人,而且長嫂時不時還陪她一起去廟里給趙長樂添香油進香,感覺相當好。</br> 她甚至都懷疑,樓千吟這搭伙過日子的人,確定不是給她找的嗎?</br> 樓千古問她:“你喜歡我哥哥嗎?”</br> 姜氏想了想,道:“談不上滿心滿眼都是他的那種很喜歡,但也談不上討厭,這個還是得以后慢慢相處看吧。”</br> 從寺廟出來,在回家時經過街市,樓千古陪著姜氏去買了些布料和鞋底。</br> 回到家后,樓千古就見著姜氏做衣裳,那衣料的顏色一看就是樓千吟常穿的,很顯然是做給他的。</br> 樓千古也不多問,心知只要她一問,這長嫂肯定就又只是笑。</br> 可是她從敖辛那里知道,女人除了給父母長輩,就只給喜歡的男人做衣鞋。</br> 轉眼間,樓千吟已成親一月有余。</br> 敖辛在宮里收到了樓千古寄來的信。</br> 彼時敖辛就倚在蘇昀身邊看信。</br> 蘇昀問:“什么事這么開心?”</br> 敖辛笑道:“千古寫來的信,上次她寫信說她哥哥亂選親時還義憤填膺,這才過去多久,便又說人不可貌相了。看來這新嫂確有過人之處,能讓千古說她的好。”</br> 蘇昀挑眉道:“那他樓千吟這回還真是歪打正著了。”</br> 敖辛道:“不過兩人還沒圓房呢。千古代她嫂嫂請教,有沒有什么辦法能把樓千吟迅速拿下。”</br> 她把下巴往蘇昀手臂上一擱,道:“二哥,你有沒有什么好辦法?”</br> 蘇昀道:“樓家藥不是挺多,給樓千吟弄點兒,把人綁了,想成還怕成不了么。”</br> 敖辛好笑道:“人家問的是正經辦法。”</br> 蘇昀看她一眼:“正經辦法你來問我?”</br> 敖辛:“……”</br> 敖辛輕語道:“說得好像你不是正經人似的。”</br> 蘇昀道:“我想要一個女人的時候,我就要想辦法得到。”</br> 敖辛道:“可你也沒有下藥啊捆綁啊什么的。”</br> 蘇昀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道:“你喜歡那樣?”</br> 敖辛抬頭冷不防對上他的眼神,一陣發慌,忙擺手道:“沒有沒有,我們不是在討論樓千吟的事嗎。”</br> 蘇昀理所當然道:“我沒下藥捆綁是因為還用不著。我只要親她,通過她的反應就知道她喜不喜歡。我把她一步步往我床上引,不是我的女人我也要讓她先變成我的女人,成親那都是成給別人看的,我要跟她做的夫妻是我們兩個人的事。”</br> 敖辛面紅耳赤,起身走開道:“不跟你說這個了。”</br> 她走到一邊去打算回信,但想想又不甘示弱,回頭問他道:“當初要是我不依你,莫不是你還會對我下藥捆綁?”</br> 蘇昀道:“你就這么點力氣,打又打不過,掙也掙不過,我對你用那些作甚。不過我會讓你明白,你先惹我的,你就得承擔到底。”</br> 敖辛心里又悸又軟,道:“那要是我不喜歡你呢?”</br> 蘇昀道:“先讓你喜歡。”</br> 敖辛抿唇一笑,背過身去鋪設紙筆。</br> 她想,從前他這個人雖然霸道,在感情上對她逼得緊些,想讓她更清楚地認識到她對他究竟是怎么樣的感情,可如若真正是她厭惡的,他卻不曾逼過她。</br> 敖辛給樓千古的回信里,當然是攻心為上。</br> 樓千古信上說了,姜氏對待樓千吟極好,將他的生活照顧得妥妥帖帖,又是做衣又是送飯的,但是樓千吟那廝絲毫不見感動。</br> 遂敖辛根據以前自己的經歷,讓樓千古的嫂嫂對樓千吟百般照拂,讓他先依賴上她,然后慢慢日久生情。就好像當初蘇昀對待自己的一樣。</br> 為此敖辛舉了兩個例子。</br> 比如以前在家里,有人對她多加刁難時,她二哥就十分護她,漸漸距離就拉近了,以至于她在家里就十分愿意親近他,還時時想著跟他去外面。于是那一陣他跟朋友吃酒聊天就都帶上她。</br> 還比如,以前二哥送她狼犬,把那些想欺負她的人唬得服服帖帖的,半分都不敢傷害她,讓她覺得十分有安全感。</br> 所以只要一看見他,她心里就會感到很踏實。</br> 總之,要想讓樓千吟喜歡上,就得這樣攻心,讓他感覺到踏實和有安全感。</br> 正寫著,身后冷不防一道聲音傳來:“就舉這兩個例子?以前我怎么對你的,你可以多寫幾個例子,讓她們多點參考。”</br> 敖辛一嚇,連忙捂住信紙,回抬頭一看,只見蘇昀果真不知何時就站在她后面,微微彎身偷看。</br> 敖辛一陣心虛,把信紙全壓在白紙下面,道:“女眷之間的信,你看什么啊。”</br> 蘇昀道:“路過,隨便看一眼。”</br> 敖辛輕輕把他往外推,道:“你不許看。”</br> 隨后她也不好再寫了,就把已經寫好的那些塞進了信封里。</br> 潯陽離京都不遠,樓千古盼了幾日就盼來了敖辛的回信。</br> 她現在完全是站在長嫂這邊了,正想方設法地幫嫂嫂攻克她的混賬哥哥。</br> 姜氏受寵若驚,擺擺手道:“千古不用這樣的,我與你哥哥培養感情也非一日兩日就能養成的,還是慢慢來吧,不要操之過急。”</br> 樓千古瞥了瞥她,道:“你不會真指望心誠則靈就會感化我哥吧,就那人,我打賭,你可能等到白發蒼蒼都感化不來的。像他那種矯情的賤男人,你得使手段啊嫂嫂。”</br> 姜氏:“……”</br> 樓千古道:“我看他骨子里就是欠調教。嫂嫂,你要努力征服他。”</br> 姜氏還是擺手,靦腆道:“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我看還是算了吧……這要是讓你哥知道了,不得了的。”</br> 樓千古道:“他能把你吃了咋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