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夫人一邊寬慰著,一邊看著敖辛道:“秀兒怡兒可是有招呼不周的地方,為何今日去給二公子送茶點,險些遭到姑娘鞭笞?”羅夫人有些氣急,語氣也不怎么好,便不在乎直接挑明了敖辛的女兒身份。她的兩個女兒嬌生慣養(yǎng)的,她尚且舍不得責罵一聲,怎由得外人欺負了去?</br> 敖辛一臉誠懇地道:“我那鞭子驕縱得很,不太容易控制。練鞭子的時候不該有旁人在場,否則容易誤傷,我沒提前跟兩位小姐說一聲,實在過意不去。”</br> 羅家小姐聞言顧不上抽搭了,氣道:“鞭子在你手里,怎么不好控制,你想鞭誰還不是揮一揮手的事!”</br> 敖辛眨了眨眼,無辜道:“我新近才開始練,還很手生嘛。”</br> 可下午時那力道和速度,哪里像個手生的人!</br> 兩位小姐還想爭辯個什么,敖闕便開口道:“我可以作證。”</br> 明晃晃的護短,兩位小姐更委屈了,還很不福氣。羅夫人見狀,還能再說什么,只能不住地寬慰自家的女兒。</br> 羅將軍適時咳了咳,瞪了一眼兩個女兒,道:“既沒傷著,便無需小題大做。二公子,請上座。”m.</br> 他之前沒阻止,也是想看看敖闕的態(tài)度。現(xiàn)在敖闕態(tài)度很明顯了,便不能再縱容自己的女兒任性下去。</br> 晚膳過后,敖闕和敖辛回了客院。</br> 羅夫人想著,晚上敖辛總不至于還練鞭子了吧,便又準備讓兩個女兒給敖闕送茶點過去。只是被羅將軍給阻止,道:“不要白費力氣了,二公子對秀兒怡兒無意,再強湊上去也是自討沒趣。”</br> 第二日一早,敖闕與敖辛離開了羅家,便啟程往下一座城行去。</br> 這一路走下去,無非就是例行公事,頭一天在軍營里視察情況、核算軍賬,第二天便看營中士兵操練,從他們的精氣神便可看出平時是怎么操練法。</br> 到了中午、下午,受各營將軍的熱情相邀,一行人便進城去暫休半日,到翌日再啟程往下一個地方去。</br> 敖辛事先向隨從打聽好了,哪個將軍家有幾個女兒,大概什么年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一進府邸,防得跟什么似的。</br> 敖辛連午覺都顧不上睡,下午總要在院里揮一陣鞭子,誰敢不識趣地湊上來,只有被連恐帶嚇的份兒。</br> 然而,這些武將們的家中,不光一應(yīng)是嬌滴滴的小姐,也還養(yǎng)著公子們。</br> 遇到公子們對敖辛獻殷勤時,敖闕也不用午睡的,總能在很恰當?shù)臅r機面色沉沉地出現(xiàn),將那些公子嚇得退避三舍。</br> 可總會遇到一兩個花叢中過而又色膽包天的紈绔子弟。</br> 那種人仗著自己的父親手里有兵,橫行街頭,做慣了霸凌之事。尋常時候,在城里基本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城守也得給幾分面子不敢過于得罪。</br> 紈绔子弟天不怕地不怕習慣了,也沒把敖闕放在眼里。</br> 比如這淮城林家之子,極為好色且又閱女無數(shù),初初見得敖辛,眼前便是一亮。</br> 盡管敖辛衣著十分保守,青絲在腦后挽成一束,這林家公子只一眼就瞧出她是個那般容色的女子。</br> 他也不管敖辛是不是敖闕身邊的人,盡管之前他父親已千叮嚀萬囑咐過,敖家二公子他萬萬惹不得。可在見了敖辛之后,什么都拋到九霄云外去了。</br> 在林府稍作休息過后,林公子就著婢女給敖辛送了各色各樣的點心,更準備香湯沐浴,還備了女子柔艷的裙裳。</br> 這一系列舉動已是十分輕浮。</br> 敖辛讓婢女一概退回去了。</br> 可這還不止,到了晚上,那林家公子實在心癢難耐,腦子里全是敖辛身著女裝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的畫面,那容貌身段不知比他以前沾染過的女人強了多少倍。</br> 眼下看得吃不得委實是折磨,林家公子精蟲上腦,想著無論如何也得要偷她一偷嘗嘗鮮。</br> 遂林家公子便在夜里悄悄抹到了客院,試圖往敖辛房間里吹迷香。等敖辛中了他的迷香,他再偷偷撬門進去,縱使把她壓在床上為所欲為,那迷香催情,約摸她也只有承歡浪吟的份兒。</br> 這你情我愿的,要了她的身子,等明早她也無處申訴啊。</br> 林家公子幻想得十分美滿,只可惜迷香還沒來得及吹進敖辛房里去,身后的隨從便把他拎著丟在了院子里。</br> 敖闕在樹下的石桌邊坐著,聲音平淡卻幽寒,道:“把迷香塞他肚子里去。”</br> 林家公子哪有反抗的余地,即使他奮力掙扎,也拗不過隨從大力掰開他的下頜。他連呼叫的聲音都發(fā)不出來。</br> 那迷香點燃后還亮著火星呢,就這樣塞進他嘴里,豈不是會燙壞他?</br> 林家公子雙眼暴凸,眼睜睜地看著迷香上的火點往自己嘴里鉆,頓時燙得他直想哭叫爹娘。</br> 后來迷香硬是塞進了他的喉嚨里,他捶胸頓足,好不容易才艱難地咽下去。</br> 林家公子驚恐至極,哪里還想要美人,當即轉(zhuǎn)頭就逃,沒兩步又被隨從輕而易舉地抓了回來。</br> 敖闕沒答應(yīng)放了他,他能逃得了?</br> 片刻過后,敖闕又道:“揍吧,最后留條命就行了。”說罷便起身回房。</br> 最后林家公子被揍得爹娘都不認。</br> 等第二日他娘看見他時,還以為是妖魔鬼怪,又大喊大叫地踢了他幾腳……</br> 天不亮的時候敖闕便帶著敖辛離開了淮城,并對淮城里的軍官或擢或貶。林家公子的爹本是淮城軍務(wù)的一把手,稀里糊涂就連降三級,另外得力的人才得到了提拔補了個缺。</br> 林將軍一看見林公子這副形容,聯(lián)想到敖闕等人不告而別,再逼問了一番昨晚事情的經(jīng)過。</br> 林家公子本還想向林將軍告狀,讓他爹為他做主。哪想林將軍聽聞事情經(jīng)過以后,氣得再把他吊打了一頓。</br> 敖辛睡在馬車里補瞌睡,這出行在外連日以來,每天都有許多事情做,因而一到睡覺的時候她便睡得很香。</br> 今早天不亮的時候,還是敖闕將她從房間抱到馬車上來的。</br> 眼下她枕著敖闕的腿,闔著眼簾,安安靜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