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昱辰輕嗤，“你會卜卦，可曾卜算到自己有牢獄之災(zāi)？”
    “呵，這是命，命里有的終須有……”褚先生自嘲地笑笑，又忙道，“但王爺?shù)呢韵蟛灰粯樱⊥鯛斶@兇兆，是可以改的。”
    蕭昱辰懶得理他，轉(zhuǎn)身欲走。
    “懷王府水多，主院更是以水為主！臨水，是好事，可以旺這家的女主人！”
    褚先生急聲道，“懷王府的風(fēng)水極好，懷王妃先前被壓制，但如今否極泰來，一發(fā)不可收拾！”
    聞言，蕭昱辰停下腳步，回到褚先生牢門前。
    “王爺，人已經(jīng)關(guān)押好了。”他手下之人，上前稟報。
    蕭昱辰點點頭，“你們?nèi)ネ忸^等著。”
    支開眾人。
    蕭昱辰目光落在褚先生臉上，“還有什么？”
    褚先生見他來了興趣，略顯興奮，“褚某以六爻術(shù)卜出，王爺先前展露于外人眼前的‘色令智昏’，‘懼內(nèi)’，都是裝的。
    “您恩寵王妃，一來是因為喜歡，所以格外恩寵。二來嘛……”
    他邊說，邊打量蕭昱辰神色，似乎在看……魚兒上鉤沒有。
    “別賣關(guān)子，一口氣說完。”蕭昱辰神色冷淡。
    褚先生深吸一口氣，點點頭，“二來，您多少有點兒愧疚之心。六年的冷落，懷王妃卻為您育有一子。加之懷王妃如今，不但美艷無雙，更是才思敏捷，醫(yī)術(shù)超凡……
    “所以，您愿意在外人面前，多抬舉王妃，多給王妃顏面。
    “但是……”
    褚先生又頓住話音。
    蕭昱辰點點頭，“但是什么？”
    褚先生咧嘴笑起來……開始追問了！這就是有興趣了！魚兒上鉤兒了！
    “但是，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有時，裝的久了，這假的就會變成真的！如今懷王妃的氣勢，已經(jīng)隱隱在懷王爺之上！
    “此女野心不凡，王爺一定要小心呀！王爺是恩寵，人家未必領(lǐng)情……反而可能當(dāng)做可以利用的筏子！
    “一番真心，到頭來，卻成了她乘風(fēng)而起的助力……”
    蕭昱辰臉色一沉，目光犀利如劍，盯著褚先生。
    “這話，你還跟誰說過？”
    褚先生連連搖頭，“那沒有了……褚某也是最近才卜出！”
    蕭昱辰緩緩點頭，“這樣啊，那該怎么辦呢……”
    “王也不必?fù)?dān)心，褚某有辦法啊！”
    褚先生微笑道，“王爺若是不想傷及感情，可以變動王府的風(fēng)水。風(fēng)水變了，對人的運勢、命數(shù)，都有影響。”
    “可本王……不懂風(fēng)水。”蕭昱辰道。
    “褚某不才，略懂！愿為王爺效力！”褚先生拱手道，“其實，除了改變風(fēng)水，也還有別的辦法……比如，在內(nèi)院，讓別的女人來分這個運勢！
    “如今懷王府內(nèi)院，王妃一人獨大！只要添兩位側(cè)妃，再添幾位美姬、妾室。王妃的運勢，就被分走了！”
    蕭昱辰笑了一聲，“這些，當(dāng)真是你占卜出的？還是旁人教你說的？”
    “王爺是不信褚某嗎？”褚先生皺眉，挺直了脊背。
    蕭昱辰點點頭，“確認(rèn)一下，看這話，是否還有人知道。”
    褚先生連連搖頭，“褚某學(xué)藝不精，近來才卜出……否則，也不會先前一直處于被動。
    “唉，終是侍奉錯了主子啊！”
    蕭昱辰點點頭，“既如此……來人，給褚先生開牢門。”
    褚先生大喜！
    成了！成了！他就說嘛！天無絕人之路！
    獄卒上前，打開牢門。
    褚先生對蕭昱辰連連作揖，“多謝王爺！日后褚某必定盡心竭力，為王爺出謀劃策！”
    “褚先生除了會風(fēng)水，占卜還會什么？”
    褚先生躬身道：“也讀一些兵書，權(quán)謀之策……”
    “褚先生能為旁人占卜，能為自己占卜嗎？”蕭昱辰勾了勾嘴角。
    褚先生怔了怔，“自古有醫(yī)不自醫(yī)，易者不卜。褚某未曾給自己占卜。”
    “難怪。”蕭昱辰笑著看褚先生從牢里走了出來，“難怪你不知，今日自己有血光之災(zāi)。”
    蕭昱辰拔劍而出。
    他速度奇快無比。
    褚先生眼見寒光閃過，他甚至沒來得及為自己擔(dān)心害怕。
    就見蕭昱辰已經(jīng)收劍入鞘。
    褚先生正茫然，忽覺雙手劇痛。
    “啊——”
    他低頭一看，兩只手的手筋皆被挑斷，鮮血噴涌，霎時間濡濕了他的袖子和衣褲。
    就在他張嘴，嘶聲痛喊時。
    蕭昱辰欺身靠近。
    “你這張臭嘴，也敢編排王妃？”
    蕭昱辰一手死死捏住他的舌頭，另一只手，從靴子里摸出一把匕首。
    “啊！啊？！嗷！”
    被捏住舌頭的褚先生，嚇得臉都白了，冷汗如豆，涔涔而下。
    ……
    蕭昱辰身上帶著血，從牢房內(nèi)走出。
    “過去個人，給他止血。”
    蕭昱辰一邊吩咐獄卒，一邊抬手將一塊紅通通，軟乎乎的東西，扔進(jìn)盤子里。
    獄卒嚇了一跳……等蕭昱辰走了，他們才湊過去看。
    “啊？！這是……”
    “是人舌頭！！”
    “斷了舌，還能活嗎？”
    蕭昱辰從男牢中出來時，溫錦她們早已帶著鳳印離開了。
    馬車上。
    郁飛一直在把玩那只短劍。
    按進(jìn)去，放出來，按進(jìn)去，放出來……
    “郁小姐！郁將軍！”逢春忍無可忍，劈手欲奪過那短劍。
    郁飛功夫了得，抬手躲過。
    “春兒別那么小氣嘛，我就看看，也不會看壞！”郁飛笑道。
    逢春鼻子都要氣歪了。
    她指著幾人身上的血點子，“是不會看壞！可血都濺出來了！您瞧瞧！”
    郁飛起先沒注意。
    這會兒一看……可不嘛，她自己穿玄色的衣服不明顯。
    可溫錦和丫鬟的衣服，都是淺色，血點子濺在衣服上，如點點紅梅，鮮艷得很。
    “呃……”郁飛撓頭，訕訕一笑。
    不等逢春再要，她便把短劍還給了半夏。
    “我真沒看出來！這竟然是假的？”郁飛目光灼灼，盯著溫錦。
    “原本是為嚇唬褚先生準(zhǔn)備的，沒想到上次沒用上，倒用在今兒了。”溫錦說。
    “阿姐的針術(shù)和用毒真是了得！這雙管齊下，配合得太妙了！
    “連我都沒看出破綻，更不要說皇后在牢房里頭了！”
    郁飛表情內(nèi)斂，但眼底盡是興奮。
    溫錦道，“虧得是牢里光線昏暗，若是明亮的地方，倒不好騙過。”
    “是阿姐演得像！那種狠厲！那種果決！那種今日來就是為了報復(fù)皇后，不死不休的氣勢——太像了！”
    溫錦聞言一怔……她演得像？
    她幾分是演繹，幾分出自真心？恐怕連她自己也分不清。
    “與惡龍纏斗過久，自身亦成為惡龍；凝視深淵過久，深淵必回以凝視。”
    這句話忽然出現(xiàn)在溫錦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