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河水緩緩的流淌,岸邊幾片飄零的樹葉掉落下來,在水里打起一個漩渦。
河邊公園稀稀拉拉的幾個人。
蔚青趴在護欄上,看著船來船往的河道異常繁忙。想著最近發生的事情,一團亂麻,既不能和家人說,又不想讓朋友扯進麻煩里。
自己一遍遍把所有的細節都梳理一下,賈佳針對的是自己,喬娜針對的可是夢珂,這兩者之間怎么想都聯系不到一起,到底是孤立事件還是有聯系的,讓蔚青一片煩亂。
電話鈴響了是衛蒙的,詢問最近過得怎么樣,蔚青勉強擠出一個笑,說自己一切都好。
“周末一起去環湖騎行吧,這個天氣很適宜,很久沒有過運動了”衛蒙說。
蔚青猶豫了一下,想到去放松一下心情也好,可能看看湖邊的風景,吹吹風腦子就清醒了呢,于是答應了。
掛掉電話蔚青坐在石凳上繼續想這些煩心事。
“蔚青,蔚青……”
聽到有人叫自己,蔚青回過頭,不知什么時候王叔已經站在身后。
“王叔,什么時候來的?”
遠遠的看著像是你,就過來看看,還真是你。
“王阿姨呢?沒一起么?”蔚青問。
王叔向遠處看了看,“喏,在那邊聊天兒呢。”
王叔在凳子上坐下,看看蔚青微笑著說:“一個人到這邊,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
“什么都瞞不過您”,蔚青想了想將最近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也將自己的困惑吐訴一通。
王叔皺了皺眉:“如果暫時想不通,就不要去想了,時間到了自然就想通了……走,陪叔喝點去!”
王叔拍了拍蔚青的肩膀,起身:“邊喝邊聊,好久沒喝過了,王越悅看得緊。”
“王叔,你這不是讓我犯錯誤嘛,被越悅發現陪你喝酒,非斃了我不可!”蔚青撓著頭一幅很為難的樣子。
“時間還早,等她回來不會發現的。”王叔笑著說。
蔚青只好苦笑著站起來:“我車在路邊,等下去叫上王姨。”
王叔擺擺手:“不用了,她這會兒聊的興頭上,不用叫她,等下看不到我她會自己回去的。”
蔚青開著車,跟著王叔的指引,七拐八拐的繞了很遠,將車停在路邊,又走了一段路,進入一個巷子。
巷子人不是很多,兩邊是些古色古香的老房子,跟著王叔的手指方向,有一扇開著的門映入眼簾,隔著一道屏風,看不太清楚里面,門口是一個招牌,赫然寫著“百年小酒館”,還有一面小旗寫著“酒”字。
王叔笑瞇瞇的示意:“就是這兒了”。
說著大步走了進去。蔚青一臉懵,但是能感覺到王叔應該經常來這里。
“王叔,這種地方你也能找到?感覺這里很冷清,有人光顧么?”蔚青問。
“酒香不怕巷子深,先進去再說。”說著走了進去。
里面空間很大,但都是一個個隔開的,有幾桌人,說話聲音不大,顯得環境很清雅幽靜,這里竟然都有能找進來,蔚青很驚訝。
剛進去便有服務員迎了過來,王叔用方言說了幾句,蔚青聽不大懂,不大功夫出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寸頭留著上胡,目光如炬,精神矍鑠,拿著一把折扇。見到王叔熱情的握手。
兩人用方言聊了幾句,然后掃視了一眼蔚青便離開了。
“王叔,這是?”蔚青悄聲問到。
“這里的老板,我的一老伙計,從小的玩伴。子承父業,世代都是開酒舘的。很久沒來了,這里看著重新裝過一遍。”
不大一會兒上來了幾個菜,麻辣黑椒牛肉粒,烤雞絲,香辣螺肉,花生米,都是一些下酒的,然后服務員拿上來一瓶沒有標簽的酒,用陶瓷瓶裝著,嘀咕了幾句便離開了。
“你小子有口福了,家釀的米酒。”
王叔給每人斟了一點,蔚青端起來嘬了一小口,感覺還有淡淡的甜味,并不辛辣,于是一口捫了下去:“還挺對味兒的。”
其實蔚青是一肚子待解的困惑,想到半個月的時間被兩次污名,越想越氣,見到酒不覺得一飲而盡了。
王叔笑著說:“酒不是這樣喝的,容易醉。先吃菜,這里菜也很有味兒,酒慢慢品。”說著給蔚青又倒了一杯:“心里還想著那些事么?”
“王叔,你說有沒有種可能,喬娜監獄里說的話,只是吸毒后造成的幻覺,只是胡言亂語?而所有的這一切自始至終只有一件事,就是賈佳為了追夢珂,刻意給我制造的污名?”
王叔喝了一口,然后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應該不會的。第二件事聽你說的也很蹊蹺……”王叔略有所思。
“王叔您說。”
“如果是這樣,何不第一次就把事做絕了?為什么還要有第二次?”
“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王叔,你說我是不是該去找賈佳說清楚,無論這件事的初衷是什么,我至少給他敲個警鐘?第一次時夢珂爸爸說事情已過去,就讓我不再追究了,但是這次,我還能這么無所作為么?”蔚青憋屈地說。
“如果去,不要一個人,別私下的,直接去公司找他,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王叔說。
蔚青正準備說話,看門口進來兩個人,瞬間把頭埋的低低的。
“怎么了?不舒服?”王叔問。
“越悅,越悅來了,她怎么知道我們在這兒?”蔚青只手擋著臉,悄聲地跟王叔說。
王叔回頭一看,王越悅正穿著制服和另外一個同樣穿著制服的人一起走進來。
“這么巧,這丫頭今天辦公辦到這里來了?”王叔想起來打招呼,想想可能會讓女兒違反紀律,于是默不作聲的僵坐在那里,和蔚青仿佛犯錯了一樣。
王越悅并沒往這邊看,而是徑直走了進去,蔚青一場虛驚,約莫過了十幾分鐘,兩人走出來,刻意走到桌子前,先看了眼王叔,王叔笑瞇瞇的樣子像是犯錯后討好的孩子,有點手足無措。
王越悅掃了一眼蔚青,沒說話往門口走去,快出去的時候回頭猛地看了一眼蔚青,一陣寒光仿佛再說:“看我回頭怎么收拾你。”蔚青打了一個激靈。
過了一會兒,王叔說:“沒事兒,來喝,反正已經發現了”。
“王叔,你是沒事兒了,又和你喝酒,越悅不會放過我的,你看剛才那眼神,帶著寒光”蔚青苦笑著說。
“這倒讓我有了主意,讓越悅陪你去一趟吧,她懂法律,能曉以利害。”王叔說。
“這能行嗎?”
“能行!”
雖然是米酒,但是兩人已經有些上頭了。
王越悅下班回到家,一進門爸爸就殷勤的拿拖鞋遞過來。
笑呵呵的說:“今天回來挺早的,餓了吧?”
“老王,真不讓人省心。得得得,別賄賂我,討好我。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忘了下午的事?說過多少次少喝酒的,你都答應了,怎么又跑去偷偷地喝?”王越悅說著脫掉外套,往書房走去。
“啊……啊啊啊……這是誰啊,躺我床上?”尖叫聲把王叔王姨都驚動的跑了過來。
“蔚,蔚青,喝多了……我扶他回來的”王叔在后面說著:“你先去大房間吧。”
王越悅粉拳砸過來:“蔚青,蔚青……臭死啦”,看蔚青沒反應只好作罷。
回臥室換好衣服出來時,王姨已經將吃的端了上來:“你爸偶爾喝點兒,不影響健康。”
“王姨”王越悅改不了口,就這么一直叫著,“你是不知道,他們喝酒的那個地方有多隱蔽,如果不是今天有事撞見,我怎么都找不到這里來。”
“你今天怎么會去那里?”王叔疑惑的問。
王越悅抬頭看了一眼爸爸,王叔立馬會意了,用手捂了一下嘴笑著說:“公事,公事,不該問的不問,我懂”。
王越悅臉色一變,笑嘻嘻地說:“爸,你們今天去干嘛了?不會真的只是喝酒吧?”
“我和你王姨在公園散步,遠遠的看到蔚青一個人趴在河邊護欄上,我就走過去,看他愁眉苦臉,目光暗淡的,就知道是遇上事了,然后才有接下來的事情。”王叔在王越悅對面坐下。
“他能有什么事呢?上次的事不是結了么?”
王越悅問。
“后遺癥,相同的人,相同的事,又發生了一次”王叔把這些事說了一遍。
“這也太離譜了吧,那女的吃錯藥了么?瘋狗也不會照著一個人咬吧”王越悅眼珠轉了一下,“不對,不對,不是這樣的……”然后邊吃飯邊陷入思考。
“什么不對不對的。”王叔一臉的蒙圈,心里大大的問好。
“沒事,這事我和蔚青講吧”王越悅沒說完,接著吃起來。
“什么呀?能不能說完?”話說一半把王叔急的直跺腳。
“有結果再告訴你,您老人家就別摻和了”王越悅說。
王叔坐一邊開始擺弄起自己的棋譜,王姨走過來:“越悅,看把你爸急的”,說著努了努嘴,王越悅朝爸爸看了看,噗呲一下笑了:“爸爸,這多大的事兒?還生起悶氣了?”
王越悅快速扒拉完吃的,湊過來:“老王,殺一局?”
見爸爸沒做聲,便開始擺棋子,邊說:“爸,這件事其實挺簡單的。第一次周菲可能自己也是受害者,不然不可能輕易地放過蔚青,如果真的是她刻意構陷,紅袖酒店就是最好的機會,只要她咬定不松口,那種情況下,蔚青就很難自證清白。”
王叔抬起頭,突然來了興趣:“那既然上一次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事情過去半個月,她現在又要……”
“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知道的是一定是上次沒有達到目的,所以這次有人急了”王越悅說。
“你說的是周菲?”王叔聽的云里霧里。
“我聽蔚青說過她,這樣的女孩子應該不會這么輕易地自毀名節。”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兒啊?”王叔越聽越糊涂。
“應該是有人給她施加了壓力,那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哦,我明白了,如果查到是誰讓她這么做的,就一并知道上次的幕后黑手了。”王叔興奮地說。
王越悅笑著說:“根本就不用去查,有人會告訴你結果的。”
“我一會兒明白,一會兒糊涂的。”
“爸,你知道那么清楚干嘛?不是難得糊涂么?”
“大事明白,小事糊涂嘛,這不是小事兒。”
“將軍,爸,你輸了”王越悅一邊收棋,一邊說:“我們反過來想,如果真的要至蔚青于死地,第一次是最好的機會,現在沒有,說明針對的不是蔚青。”
王叔接過話:“既然針對的不是蔚青,那為什么還要反復陷害呢?”
“只能說明一個,是想利用蔚青,我想應該是第一次之后蔚青放棄了繼續追究,所以才會有第二次,所以大可以放心,不久就會有人送來答案。”王越悅一手托著腮,一手擺著棋子說。
“那蔚青會有危險么?”
“這我可不知道。”
“你覺得利用他干嘛?”
“我又不是神仙,只是簡單推測一下”,王越悅瞥了一眼王叔,“爸,放心了,明天我去幫蔚青助把力。”
“你一個女孩子能干嘛?”
這時臥室傳來了蔚青的手機鈴聲,幾遍響過依然沒有被接的跡象,王越悅起身回房間,一看是夢珂的電話,于是接起電話,還沒等對方開口先說起來,
“夢珂,蔚青在我家呢,跟我爸喝醉了,在躺著,來接一下他吧。”
蘭夢珂掛完電話,想著是不是下午自己生氣,讓蔚青難過了?想到最近的糟心事太多,是沒有和蔚青好好談談,跟他一起分擔,只顧事后埋怨,想到這些,披上衣服便打車匆匆趕去。
趕去的時候蔚青已經迷迷糊糊的醒了,夢珂一把抱著:“蔚青,是我錯了,我給你的壓力太大,以后一定會跟你一起分擔。這次咱們請最好的律師,無論是誰一定要讓他受到到懲罰,讓他痛。”
蔚青迷迷糊糊的,再被蘭夢珂這一出弄的一臉懵圈:“小珂,我只是陪王叔喝個酒而已,一不小心喝多了。”
幾個人在客廳,王越悅又把想法重新整理了一遍,讓他們不要著急,最好是先等等看。